戎承瑾身上驟減,見朱岩挺劍向自己刺來,本能的抬手招架,兩人雙劍一交,戎承瑾卻禁不住身形亂晃。朱岩料不到他怎麽這般虛弱,急忙卸掉劍上的勁力,忽然腳下一滑,仰天摔倒,長劍脫手而出,疾向司馬南射去。身子不偏不倚,倒在戎承瑾懷裏。


    朱岩偷偷的向戎承瑾展顏一笑,悄聲說道:“快抱著我!”


    戎承瑾心感詫異,滿心疑惑地向朱岩一眼,兩人四目交接,朱岩不禁臉上一紅,嬌羞無限,眼睛裏含情脈脈。戎承瑾將手中長劍架在脖頸之中,喝命前來救援的人:“都站住!都不許動,誰我就殺了她!”


    眾刀客、侍衛見狀,忙收住了腳,將兩人緊緊地圍在中間。


    宸王急道:“這……這……先生,快救救小女……”


    司馬南略加辨別,便已明了,心頭雪亮,冷著臉,踏步向戎承瑾兩人逼了過去。


    “站住,你再上去一步,別怪我不客氣!”戎承瑾口中說著,右手上的劍明顯的往朱岩白嫩的脖頸裏嵌入了幾分。


    朱載碸急忙提醒:“先生,我妹妹還在他手上……”


    “師父,我不想死,您救救我!”朱岩嚶嚶的佯哭道。


    司馬南更加氣憤,心裏咒罵著“哼!你這個死丫頭,你這是不知道人心險惡,舍身救虎,把性命當做兒戲!居然胳膊肘往外拐,裝模做樣的和家人做對。”隻因顧及到朱岩的名聲,不好說出來!


    “小賊,你膽敢動郡主一根寒毛,老夫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戎承瑾哈哈的笑:“死無葬身之地和有葬身之地有什麽區別,如今倒多了一個人陪葬,我還怕你不成,你再敢向前一步,我立刻殺了她,站住!”


    朱岩聽見戎承瑾又說要和自己一起死,心裏頓時覺得甜滋滋的,忍不住暗中偷笑,悄聲道:“傻瓜,還不快挾持我一塊走,等離開這裏,然後我們再死!”


    她話雖然說得瘋瘋癲癲不著四六,戎承瑾卻登時聽明白了,當即喝道:“都讓開,不然我就殺了她!讓開!”


    朱岩又哭道:“父王、師父,我不想死,求求你們救救我!”


    宸王見眾人投鼠忌器,戎承瑾拖著朱岩越走越遠,免不了擔心:“先生,小女……”


    司馬南安慰道:“王爺放心,那小賊受了我兩掌,傷及五髒六腑,縱然不死,也活不久了,沒有能力傷害郡主!”


    戎承瑾忍著挫骨的痛,走了二三裏路,轉到一僻靜之處,見無人追來,再也支持不住,嗓子一甜,又吐出一口鮮血來,頓時全身虛脫無力,手中的劍,跌落在地上。戎承瑾緊貼著牆壁,不住地喘息。


    “你怎麽了?”朱岩見戎承瑾嘔血,忙上前查看。


    “走開,別管我!”戎承瑾像一頭受了傷的狼,警惕地瞪視著朱岩,怒喝道。


    朱岩聞言一怔,不由得停下了腳步,默默地注視著戎承瑾,見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呼吸愈加急促,忍不住說道:“你中了我師父兩掌,隻怕傷勢很嚴重,我帶你看太醫好不好?”朱岩說著,又向戎承瑾走近。


    “站住!我不要你幫,再往前一步我就殺了你!”戎承瑾頓了頓,問:“你剛才為什麽要假裝失手與我,你有什麽企圖?”


    朱岩雖然潑辣,但害羞畢竟是女兒家的天性,與生俱來。羞紅了臉,啐了一口,道:“呸!什麽……企圖不企圖的,難道幫助你還需要為什麽嗎?”


    戎承瑾質問道:“平白無故的,你為什麽要幫助我?更何況你我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誰和你有仇了,我欠你什麽了?”


    戎承瑾聞言一愣,怔了怔方道:“你爹爹害死我爹爹,此仇不共戴天,我戎承瑾但凡有三寸之氣,就一定會報的此仇!”


    朱岩笑靨如花道:“我父王是我父王,我是我,他可不能代表我。冤有頭債有主,你要報仇應該去找我父王,怎麽算在我頭上呀?這不公平!”


    戎承瑾被她一席話雷的外焦裏脆,哼唧半晌,不甘地說:“哼,你……你這是狡辯。”


    朱岩笑了。臉上顯得很是得意,一往情深的看著他。


    “那你為什麽要救我?”戎承瑾不解地問。


    “我……我喜歡你,不想看到你被師父打死,所以……所以……”朱岩蚊子樣的哼哼道。


    她雖然秉性活潑開朗,但畢竟是年將及笄的少女,第一次當麵對心上人說這些話時,難免會有些羞澀,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個少女的天份。


    戎承瑾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地看了朱岩半晌,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我說我喜歡上你了,自從上次在武當山你當著那麽多人的麵緊緊地抱著我,還還說要和我一起死,我心裏覺得這很好玩,我很開心!”


    “這不可能!你走吧!”戎承瑾。


    “為什麽?我喜歡你,你為什麽不喜歡我?我長的這麽漂亮,喜歡我的人多的數不清,我哪裏不好,哪裏配不上你了?你說?”


    “你走吧,你我之間是不可能的,我今生今世都不會再喜歡誰的!”


    “為什麽?”


    “我已有妻室……”


    “我殺了她!”朱岩憤怒地說。


    “她,”戎承瑾空洞的望著前方,悵然道:“她已經死了!”


    朱岩又笑了,笑的十分好看,對戎承瑾的態度又親切了幾分:“那不是很好嗎!省的……”


    “他是被你父王的鷹犬害死的!”戎承瑾近乎咆哮向朱岩吼道:“我爹、我娘、我指腹為婚的妻子,都是被你父王朱宸濠害死的!”


    朱岩神色自若地點點頭,說:“所以你找我父王報仇,我知道的;有很多人找我父王報仇,我也知道的。這是他的事跟我沒有一點兒關係!是不是?”


    戎承瑾確認自己是遇見了一個不可理喻的瘋子,也沒有和她繼續說下去的耐心,催促道:“你快走吧!”


    “不!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隻要能夠呆在你身邊,我心裏就很開心!”朱岩固執的說道。


    “你快走!你再不走,我就殺了你!”戎承瑾說著持劍嗬斥道。


    朱岩凝視著戎承瑾片刻,忽然笑了起來,道:“你不會殺我的,要殺一個人應該是偷偷地殺了他,而不是告訴他自己要殺他,哪有你這樣子殺人的?嗬嗬……你為什麽一直趕我走,你是不是怕傷害我,你是不是也喜歡上我啦?”


    戎承瑾冷冷地道:“我不和你一般見識,我當然也不會喜歡你的。你一個大姑娘家,口口聲聲的喜歡長喜歡短,沒有一丁點矜持,可見跟你父親朱宸濠一樣,就是一個沒有教養之人,我怎麽會喜歡上你這種不要臉的女子。我不想殺你,是因為你救過我一次,我戎承瑾不欠別人,一命抵一命,待下次再見到你的時候別怪我下手無情!你快走,滾!”


    朱岩雖然直爽豪放,羞恥心自是有的。她從未曾想過自己的一片真心、癡心,交付於戎承瑾,他會這般不屑,棄之如敝履。滿腹的委屈頓時湧了上來,嚶嚶的哭了起來:“原來我在你心裏麵竟是這個樣子。好,我走!你記著,我恨你一輩子的!”


    朱岩說著伸手抹了抹眼淚,哽咽道:“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你聽著,如果哪一天我知道你喜歡上別人,我一定會殺了她;你喜歡一個,我就殺一個,你喜歡兩個我就殺一雙,一直殺到我是最後喜歡你的哪一個!”


    戎承瑾聞言大怒:“你敢!”


    “我有什麽不敢的?我為什麽不敢?”朱岩說著便往回走,道:“我現在就去叫他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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