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承瑾忙轉身尋聲查看,不知何時,劉姝妍已悄無聲息站在身後,粉麵含霜,滿臉鄙夷。


    戎承瑾從嗓子低發出了一聲怒吼:“是你!”


    劉姝妍怒罵道:“你這個畜生,我姐姐好心照顧你,救你性命,沒想到你卻狼心狗肺,玷汙了她的清白!”


    劉姝嫻衣衫不整,在一旁尋死膩活,瓜田李下,戎承瑾已經有口難辯,經劉姝妍這麽一激,心裏更是羞憤交加,吼道:“我要殺了你!還我母親命來!”口中說著,身形一縱,迎麵一掌向劉姝妍拍去。


    劉姝妍一聲冷哼,也踏步向前迎去。兩人短兵相接,各自展開所學的武功交上了手,對劉姝嫻在旁邊的哀求勸解充耳不聞。


    劉姝妍惱恨戎承瑾見色起意,不由得提了幾成內力,化掌為指,使出峨眉派武功絕學峨眉刺,迅若飄風,疾向戎承瑾胸前膻中穴點去。姿勢優美而威力十足,也是峨眉的絕技。


    峨眉派功法介於陽剛與陰柔之間,亦柔亦剛,內外相重,長短並用。攻防兼具入拳經上講:“拳不接手,槍不走圈,劍不行尾,方是峨眉。化萬法為一法,以一法破萬法。”總之是以弱勝強,真假虛實並用,站在女子的地位發揮了道家上善若水的柔弱之道。


    戎承瑾的武功本就不及劉姝妍,此刻又是一身的傷。兩三個回合,便被劉姝妍突破防線,好在劉姝妍心裏一直對戎承瑾懷有愧疚,不願立取他性命,指到胸前,攸地變指為掌,內力微吐,一掌將戎承瑾拍飛,摔倒在地上。


    戎承瑾吃了劉姝妍一掌,隻覺得胸口恍若挨了一記大錘,五內氣血翻湧,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


    劉姝妍一招得手,抽出腰間的一柄長劍,踏步向戎承瑾欺進,長劍一遞,直指戎承瑾咽喉要害。


    “住手!”隻聽劉姝嫻一聲嬌呼,和身一撲,攔在戎承瑾身前,阻道:“妹妹,你不能傷害他。”


    劉姝妍道:“姐姐,你讓開!”


    “你已經連累他母親慘遭不幸,他現在無依無靠,你不能再傷害他了!”


    戎承瑾冷冷地盯著劉姝妍,咬牙切齒道:“要殺便殺,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今天不殺我,將來有一天我也會殺了你為我娘報仇!”


    劉姝妍道:“姐姐,你都聽到了吧。今天我不殺他,將來他就會殺我。你讓開!”


    劉姝嫻搖頭道:“你要殺他,先殺了我罷!就算我攔不住你,自尋短見我還不會嗎?”


    “你——,”劉姝妍憤怒的質問道:“為什麽?”


    “因為……因為,我的身子已經被他看見,從今以後,我隻有嫁給他。你如果執意要殺他,就先殺了我!”劉姝嫻斷斷續續的說。


    戎承瑾聽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說什麽,也不知該從何說起,雙目圓睜,怔怔地的凝視著劉姝嫻。


    劉姝妍素來知道她雖然秉性善良柔弱,但心智及其堅強。從小到大隻要她決定的事,哪怕曆盡艱辛也是百折不撓。不由得一跺腳,慢慢的收回了手中的長劍,沉默不語。


    劉姝嫻見狀,回身看著戎承瑾,一抬頭看見戎承瑾正靜靜的看著她,兩人四目相對,劉姝嫻蒼白的臉上不由地一抹紅暈,央求道:“你……你走吧!”


    戎承瑾腦中一片混亂,對她道:“我要去修羅寺拜師學武,桌子上還有藥,你多珍重!”口中說完,站立起身,又看了劉姝嫻一眼,一咬牙,便轉身向外走去。


    “你等等。”劉姝妍叫住戎承瑾道:


    “我有兩句話對你說,你聽著:我劉姝妍對天發誓,你娘雖然是因我而死,但絕不是我殺的,如果我有半字虛言,天打五雷轟;二、你既然有了我姐姐,待我殺了宸王報仇之後,你便來娶她,希望你以後不能做半點對不起她的事,如若不然,我定不會手下留情,取你性命。”


    戎承瑾和劉姝嫻相處數日,早已被她清純優雅的氣質所折服,心裏萌生情愫,沒想到到頭來她竟然與朱岩身份相仿,竟是殺母仇人劉姝妍的姐姐,聽了這話,一時間五內俱焚。一聲不答,頭也不回向外走離去,他因為不願意再次內心掙紮,所以連“後悔有期”也不說了。


    戎承瑾一路向西北狂奔,覺得心亂如麻,又好像壓著一塊千斤巨石,直壓的他快要喘不過氣來,他一路嚎叫著,奔走著,仿佛像是一隻受傷的野獸,他覺得隻有這樣做,才能把憋在心裏的痛苦、委屈、憤怒、怨恨都發泄出來。


    天空的運越聚越多、越壓越低,到了入夜的時候,居然淅淅淋淋地下起小雨來,點點雨珠打落在戎承瑾的身上、臉上,冰涼一片,戎承瑾終於和著淚水滑落下來,如山洪迸發,忍不住“撲通”一聲跪在泥濘的地上,失聲嚎啕大哭。


    戎承瑾不知哭了多久,隻哭到聲嘶力竭,嗓音發啞,才漸漸地止住了哭聲,霍地站起身來,揩幹臉上的眼淚,邁步向前走去,始終沒有回頭一次。


    曆經風雨,戎承瑾輾轉反折,終於來到了昆侖山脈。


    此時,已是隆冬十月,西北寒風凜冽,早已開始下起雪來,但見漫天飛舞的雪花,已將群山包裹成一座座銀山冰峭,白雪皚皚的山巒巍峨多姿,美不勝收。


    戎承瑾如今已將密匙丟失,不能在從密道通行。他四處打聽,找到當地的牧羊人,問了圖上的地址,一個老人看了驚道:“吖!這不是那棱格勒峽穀嗎?年輕人,你到這個魔鬼穀做什麽?”


    戎承瑾聽了不解地問道:“魔鬼穀?”


    那老者點了點頭,說道:“是的,魔鬼穀,那棱格勒峽穀內夏天水草豐美,鳥語花香,景色十分秀麗,但是我們寧願將牛羊趕到沒有肥草吃使牛羊餓死在戈壁灘上,也絕不敢進入那棱格勒峽穀這個牧草繁茂的古老而沉寂的深穀。”


    戎承瑾奇道:“這是為什麽?”


    老者幽幽地出了會神,用深沉而堅定的聲音說道:“因為誰一旦進入那棱格勒峽穀內就必死無疑,曆代祖輩流傳,那棱格勒峽穀是魔鬼出沒的地方,人隻要走進去就再也出不來。還有人說,穀裏有一種巨獸,常年在此聚集,專食人及各種禽獸。我的好朋友桑巴是草原上的勇士,不信這個邪,大膽闖了進去,沒想到卻一去不複返,連屍首都沒有。


    “每當暴雨過後,這裏還會發生一種奇怪的現象:山坡上和溝穀裏到處是羚羊、野驢、狐狸和許多飛禽的屍體,屍體旁邊還伴有一些黃色的枯草和焦土,像是一種無形的大火烤焦了這一切,慘不忍睹。幾乎每次暴雨過後,這種悲劇都會重演;還有,每年夏天,那棱格勒峽穀內的土地凍土融化,形成為地下潛水和暗河。


    “隻因地表常為嫩綠的深草所掩蓋,人們不容易發現。當人畜誤入,一旦草叢地麵塌陷,地下暗河就會把人畜拉入無底深淵,甚至使其隨水流漂向遠方,以致連屍首都無法找到。因此那棱格勒峽穀被人們稱作‘魔鬼穀’,也有人稱它叫‘地獄之門’。那是通往地獄的地方,年輕人,聽阿爺的勸,你還是不要去。”


    戎承瑾聽了,也不禁駭然,道:“您說夏天冰雪融化,地下會有暗流,那冬天應該是不會有的對嗎?”


    老者點了點頭,道:“按理說應該是這樣,但是冬天那陵格勒峽穀裏麵,山穀裏麵地形十分複雜,又有數不清的怪獸出沒覓食,也是十分的凶險,年輕人你為何執意要到那陵格勒峽穀裏麵到底做什麽?”


    戎承瑾見問,隨口謅道:“哦,我是受人之托,為了尋找一個多年失散的故人!”


    老者聽了歎道:“什麽故人,隻要進入那陵格勒峽穀恐怕早就變成一堆白骨了,年輕人聽阿爺的勸,你不要白白犧牲性命去那陵格勒峽穀去送死了!”


    戎承瑾雖然心裏也有些害怕,但是為了父母家仇,就算前麵是刀山火海,也是要闖一闖的,思忖片刻,問道:“阿爺,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去那陵格勒峽穀去看看,就算尋不著我回去也好有個交代,不至於失信於人。阿爺,請問那棱格勒峽穀該怎麽走?”


    老者見他如此堅定,也無辦法,遙指這一片山巒道:“過了這個山頭,往祁曼塔格山一直走,翻過去就是了!但願佛祖保佑你!唉!大好的娃娃,偏要去那棱格勒峽穀送死!”


    戎承瑾做了個揖道:“阿爺,多謝您的好意,我知道了!”


    戎承瑾說完,轉身離開牧羊人的家庭,邁開大步,徑向祁曼塔格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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