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又歸複了沉寂,草中漸漸地又響起了蛐蛐的低吟聲。


    戎承瑾身形飄動,縱身轉瞬間便不見了蹤影。胡奏藏在十丈之外的一株梧桐樹上,咋舌道:“身中劇毒,性命危在旦夕武功居然絲毫不顯頹敗,修羅劍法端地詭異,令人費解!”


    說著,從高處躍下,掃一眼滿地的屍骨,正欲離去,忽聽一聲微弱的呻吟,忙逐一細看,隻見身前的那具屍體似乎在微微蠕動。


    胡奏微一疑遲,忙走過去查看,隻見一人胸前已被鮮血染紅,原來那人是被戎承瑾用繩索擊中,雖然身受重傷,卻並未死去。見有人來,忙將手舉起呼救:“救……救我!”


    胡奏問:“你是唐門弟子唐博琴?”


    “你......你怎麽知道我是誰?”唐博琴呻吟一聲:“求你救救我,大恩大德.......”


    胡奏打斷他的話頭,追問道:“你們是奉了宸王之命來追殺這少年了?是不是為了奪回摩尼珠?”


    “是……不是……不是,求求你......”


    胡奏冷笑道:“既然我問你的話你都不肯回答,我老叫花為什麽要救你,請了,你在這裏慢慢的享受吧!”說著,抬腳便走。


    唐博琴急忙說:“別......別走,我......我說........,我是得了司馬先生的密令,不想此人武功竟然這麽厲害,我還未反應過來便受了傷,求求您救.......救我!”


    胡奏反問道:“你可知道我是誰?”


    唐博琴搖頭問:“你…..你是誰?”


    那老者道:“我是丐幫大智分舵的第十九長老胡奏。”


    “啊,原來……原來你就是人稱俠丐的丐幫胡長老,你……胡長老快救救我…….”


    胡奏道:“聽說你們唐門有一種暗器叫‘一日喪命散’,無色無味,殺人與無形你身上有帶嗎?”


    唐伯欽忙回答道:“有有有,我身上還帶有一瓶。”說著,哆哆嗦嗦地從懷裏摸出一個瓷瓶來,托在手中舉起。


    胡奏捏在手中,端詳了幾眼,又問:“解藥呢?”


    唐伯欽隻得又告訴他道:“沒有解藥,祖訓有言‘但凡施此毒時,身上絕不能帶解藥,教弟子謹慎,並絕中毒者之念。”


    胡奏點點頭說道:“你還記不記得半年前,你們用此毒戕害我丐幫子弟......”


    唐伯欽聞言吃了一驚,忙解釋道:“胡……長老,誤……誤會,我也是聽命於人,君子不念舊惡,還望您大人大量……”


    胡奏歎了口氣道:“好吧”胡奏說著,走上前一步,突然神指點了他的昏睡穴,兩指鉗開他嘴巴,將那一日喪命散的毒藥倒入他的口中,說道:“你作惡多端,我老叫化須救你不得,這樣你死的沒有痛苦,也算對你仁至義盡!”


    說完,將瓷瓶放入懷中,施展輕功,飛身去朝戎承瑾消失的方向尋去。


    汪振豐聽見淩十一的叫聲,也顧不上臉麵情誼,慌忙抽身離去。催馬一路狂飆,回到宸王府,已是全身虛脫,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快,快,報告李先生,戎.......戎承瑾......已經練成......練成.......”說未說完,咕咚一聲,栽倒在地上。


    胡奏提氣一直追出三裏之外,方才發現戎承瑾的身影,不禁又驚又喜,忙提一口真氣在身後高聲喊叫:“戎承瑾,戎世侄…….”


    戎承瑾正勉強支持著向前奔跑,忽聽背後有人叫他,心下一怔,便停下了腳步,立在那裏不動。


    胡奏一路狂奔,正朝戎承瑾靠近,忽見他伸手按住劍柄,嚴陣以待,不免心中駭然,忙刹住腳步,急停了下來,說道:“戎世侄,我是丐幫大智分舵的胡奏胡伯伯,你還記得我嗎?”


    “胡伯伯.......”


    戎承瑾身受重傷,中毒已深,全憑一口真氣維持才不至於昏迷。被胡奏言語引導,心神一分,立時便支撐不住,隻覺得腦中一陣暈眩,險些便就暈倒在地上。


    胡奏滿臉堆笑,忙點點頭,應道:“對對對,是我,是我。戎世侄,你還好吧......”


    戎承瑾道:“不小心受了點傷,眼睛看不清楚。胡伯伯如何得知我的消息?”


    “此事說來話長。”胡奏殷勤地說:“來,這附近有個破山神廟,我扶你到哪裏休息休息。”


    胡奏說著上前攙扶著戎承瑾一步步向山上走去。


    戎承瑾道:“胡伯伯,您怎麽會在這裏?”


    胡奏聞言,忽然長歎一聲,道:“一言難盡,丐幫已經名存實亡了,胡伯伯現在也和你一樣,是個無家可歸的人。整日東躲西藏,惶惶不可終日!”


    戎承瑾奇道:“怎會如此?”


    胡奏說:“宸王欲圖謀逆,招攬了無數江湖敗類,橫掃丐幫、武當、少林等武學教派,培植黨羽,我老叫花不肯依附權貴,隻有苟全性命,浪跡江湖。戎世侄,前年我老叫花在武當山下等候許久,都沒有找到尋到你的蹤跡。不想你如今武功竟然如此了得,想必是得了什麽機緣。這一年多的時間不見,您還好嗎”


    戎承瑾聞言,沉吟了一陣,方道:“原來世伯都已經看到了,不錯,我昨晚所使得的確不是武當派的武功,而是西域修羅寺的輕功和閃電霹靂掌、修羅劍法!”


    胡奏道:“西域修羅寺與咱們中原武林宿有舊仇,四十年前被少林被少林寺高僧最後少林寺了空、了緣、了塵三位禪師還有我丐幫鐵幫主、大勇分舵的九袋長老潘克雄,武當掌門黃太初等十幾名絕頂高手追蹤千裏,才將其剪除,你是如何得到修羅門的武功秘笈的?”


    戎承瑾見問,便將自己如何被武當派門逐出師門後找宸王報仇,被英蓮救走、贈地圖,認昆布鐸為義父學武之事簡單地說了一遍。


    說話間兩人已來到山頂的破廟中,入得廟門,殿上塑著一尊山神,已不見昔日的光彩,殘垣斷壁,布滿蛛絲,勉強可以遮風擋雨,甚是荒涼。


    胡奏扶著戎承瑾撿了個幹淨的地方坐下後,戎承瑾道:“我需要運功療傷,有勞胡伯伯幫忙護法。”


    胡奏道:“戎世侄盡管放心,有我老叫花在,保管任何人傷不了你一根頭發。”


    “多謝了!”


    戎承瑾盤膝坐定,默念心決,不一會兒便進入了忘我的境界。


    胡奏站在戎承瑾身畔七尺之處,冷眼旁觀,一炷香後,忽見戎承瑾身邊身旁,顯現出一層淡淡的光幕,將他包裹在其中,不禁心感詫異。


    漸漸的,光幕往外越擴越大。光幕上電光流竄,宛如銀蛇遊走。


    胡奏忍不住伸手向光幕上靠近,手指甫接,身上頓時一陣酸麻,如遭電擊。胡奏大吃一驚,慌忙縮手回來。


    大約過了三炷香的時間,戎承瑾原本蒼白的臉上,漸漸有了一絲血色。戎承瑾睜開眼睛,那層光幕也隨之消弭無形。


    胡奏嘖嘖稱讚道:“世侄好深厚的內力,這才一頓飯的功夫,原本瀕死的重傷,便不見了蹤跡,這等修為,舉世罕見!如今可大好了嗎?”


    戎承瑾朝著模糊的身影,欠身道:“有勞胡伯伯看顧,眼下雖然僥幸逃得一死,但卻尚未完全恢複,體中餘毒未清,眼睛已消卻了如火燎煙熏的感覺,卻還看不清東西,還需將養幾日方能複原。”


    胡奏聞言,沉吟良久,開口說道:“戎世侄,我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戎承瑾道:“胡伯伯請說。”


    胡奏積年在街頭巷尾討飯,時常吟唱‘蓮花落’,把一條舌頭練習的十分活絡,各色言語,信手拈來,諄諄善誘道:“俗話說單絲不成線,孤掌難鳴。如今宸王身邊高手如雲,你孑然一身想要前去刺殺,千難萬險。如今像我這樣的人,各派皆有,不再少數,我們暗中成立了一個聯盟。你既然身懷絕技,不如加入我們,一起共圖大事,一則可以互相幫襯,二則也可消弭中原武林對你的成見,一舉兩得。”


    戎承瑾聞言搖了搖頭,不假思索地回絕了胡奏的念想:“胡伯伯嗬護之意,小侄心裏明白。隻是我向來不服約束,喜歡獨來獨往,還請見諒!”


    胡奏一心明月,聞言,無可奈何,隻得作罷。


    此後兩日,兩人越聊越多,胡奏又陸續向戎承瑾谘詢了霹靂閃電掌法和修羅劍法,默記於心,試行真氣,依法而施,如一點靈光,撥開迷霧見青天,果覺渾身真氣流動,輕盈欲飛,不由得心下大喜。雖隻二日,卻也令他修為大增。


    本來打探別人的武功奧秘,乃是一大忌諱,戎承瑾念他兩次救自己性命,又曾是父親好友,但有詢問,便毫不保留地告訴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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