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承瑾見兩人爭鬥不休,難解難分,無暇顧及到自己,此時不走,更待何時。便撿回長劍,拄地躬腰掙紮著起身,不想胡奏這一掌傷的極為厲害,戎承瑾隻覺得渾身燥熱,如置爐中,微微一動,便牽動胸口的傷勢,劇痛鑽心,隻起了一半,便又重新坐倒,摔了回去,忍不住便吐了一口鮮血出來,霎時間一陣天旋地轉,險些暈倒。


    戎承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保持清醒,定神良久,又重新起身,反複努力了四五次,終於緩緩站立起來,又停下來喘息了一陣,凝聚功力,導神入虛,施展輕功飛身離去。


    戎承瑾一路奔去,忽聞一縷細細的琴聲傳來,曲音清脆,圓潤飄逸,如輕煙繚繞,水波蕩漾,戎承瑾此時一念執心,聽見琴音,便順著聲源,一路奔去。


    一條山路上,蹄聲“得得”兩匹快馬,一前一後,飆馳飛奔。馬上兩人背懸長劍,身穿道袍,正是武當派的大弟子夏枝溪和江城子兩人。隻聽江城子在後麵喊道:“夏師兄,你到底得到了什麽消息,怎地飯也不讓吃完,上馬便跑,我們這是要去哪?”


    夏枝溪揚鞭急驅,頭也不回,答道:“掌門人飛鴿傳書,說近日江湖上突然興起了一個秘密組織,入會者皆是江湖上揚名四方的武林梟雄豪傑。據消息稱他們是為了專門對付戎師弟的,昨夜已有一批人馬秘密趕到梅嶺獅子峰一帶,料想十有八九是發現了戎師弟的蹤跡,掌門人命你我二人速去探個明白!一有情況立即聯絡師叔、師伯和眾位同門師兄弟,將此事報道給掌門!”


    夏枝溪正說著,突見一條人影從馬前一閃而過,那馬一聲驚嘶,昂首峭立,險些把夏枝溪掀翻摔落在地上。夏枝溪忙一把拽緊韁繩,撇頭望著戎承瑾遠去的身影,驚歎道:“好快的身手!”


    這時江城子已趕到夏枝溪身畔,看了一眼,譏諷道:“哼!有些功夫就賣弄起來,也不知道天高地厚,若不是拉住韁繩,踩你不死嗎?”


    夏枝溪心事縈懷,不願多加逗留,對江城子招呼道:“師弟,咱們還有要事在身,走吧!”言訖,雙腿一夾,縱馬馳去。


    戎承瑾奔到一個山坳前,但見十裏杜鵑如火,蝶舞紛飛,蜂忙陣陣,在那裏重岩疊翠之間,依山傍水之側搭建著一棟小竹屋,顯得清新自然、格外雅致。琴聲正是從竹屋中飄出,戎承瑾一陣風似的,撞開門奔進竹屋中,琴聲戛然而止。隻聽一個聲音如鶯啼燕語,略帶著恐慌,問道:“是誰?”說話時,人已舒手掀簾走了出來。戎承瑾雖然心執一念,神智還是清醒的,見這女子一身白衣勝雪、清麗脫俗,正是半年未見的劉姝嫻。


    “啊,是你!”劉姝嫻乍見到戎承瑾,不由得羞得滿麵嫣紅,又是激動,雙手不由地緊緊地抓住門楹。待見他滿身是血,又忍不住擔心,忍不住輕聲問道:“你……你怎麽,又受傷了?”


    戎承瑾憑著一口氣,奔跑了這麽許久,已是心力交瘁。聽在耳中,內心湧起了一陣溫暖,仿佛找到了心靈的歸宿,不再是一個人孤獨無助,霎時間將疼痛、孤獨、恐懼、疲憊都忘卻了,眼中隻剩下劉姝嫻那張清麗帶著關切的臉龐,咧開嘴朝她笑了笑。將錦盒從背後解落,捧在手上,向劉姝嫻遞出。


    劉姝嫻見了錦盒,不由得全身一震,凝視著片刻,幾步跨到戎承瑾身前,小心翼翼地接了過來,緊緊地抱在懷裏,眼睛裏閃爍著淚花,喜極而泣道:“是……是雷音傳法?是雷音傳法!戎公子謝謝您,謝謝您!爹娘、叔叔嬸嬸,咱家的雷音傳法終於找回來了!你們泉下有知,也該瞑目了!”戎承瑾見劉姝嫻已不再怨恨自己,心裏終於放下了一塊巨石,一股氣血往上翻湧,噴了出來,人隨即搖搖晃晃地倒了下去。


    劉姝嫻見戎承瑾昏迷倒地,心下驚駭,忘卻了羞臊,連忙跨前一步到戎承瑾身邊扶住他的身子,不讓他摔倒。見他渾身是血,頓感手足無措,忙呼喊道:“妹妹,妹妹!你快過來!”


    劉姝妍正在看書,聽見叫喚,答應著,飄身走了出來,問道:“姐姐,怎麽了?”低頭忽見躺在地上戎承瑾的臉,不由地全身猛地一震,叫道:“好啊!你倒是有能耐,我們搬了這麽遠,你居然還能找來,今日落到我手裏,也該你命中注定,須怪我不得!”


    口中說著,翻腕從袖口中取出一把匕首,跨前兩步,道:“姐姐,你讓開點,讓我來殺了他,給你報仇!”


    劉姝嫻吃了一驚,忙張臂護在麵前,急道:“不,你不能殺他!”


    劉姝妍奇道:“姐姐,你這是在做什麽,你救他性命,他卻欺負了你,你不是一直都在恨他嗎?”


    劉姝嫻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我……我早就不恨他了!他是好人,幫我們找回了雷音傳法,他也已經答應我饒了過你,你也不要傷害他!”劉姝妍聞言一怔,驚叫道:“雷音傳法,在哪裏?”


    劉姝嫻把懷中錦盒遞給劉姝妍。劉姝妍看著眼前魂牽夢繞,窮心竭力一直苦苦追尋的家傳祖物,內心激動萬分,不住地伸手摩挲,顫抖著打開錦盒,登時霞光滿室,耀眼生輝,口中喃喃不止地禱告:“果然是雷音傳法,果然是雷音傳法!……”


    劉姝嫻見戎承瑾臉色越來越白,不免擔心,催促道:“妹妹,你先收起來別看了,他傷的很重,你快來救他!”


    劉姝妍聽了這話,不免躊躇難絕,沉吟半晌,開口說道:“姐姐,你不知道,他現在是大魔頭昆布鐸的傳人,已經練成了修羅寺的魔功,殺人如麻,更何況他一直認為是我殺死了他娘親,我已經不是他的對手,如果他醒來,不是我殺了他,就是他殺了我,我可不能像你一樣心地善良、婦人之仁,今日定要為武林同道除去這個魔頭!”


    劉姝嫻聞言大驚,急忙護住道:“不,我不允許你傷害他!如果你一定要殺死他,那就先殺死我吧!這樣也好抵消一點咱們家對他的虧欠!”


    劉姝妍聽他聲音雖然輕柔,語氣卻十分果斷,凝視著半晌,見她目光堅定,絲毫沒有半分怯意,開口問道:“姐姐,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劉姝嫻見問登時羞得滿麵通紅,聲如蚊蠅,輕聲反問道:“你難道忘記了咱們姊妹二人,當年在觀音菩薩麵前許下的誓言了嗎?”


    劉姝妍大窘,原來當年她二人東奔西走,苦苦追尋雷音傳法不到,又被宸王派人追殺的無處藏身,有一晚躲到觀音廟裏,一起許下了誓言:“誰若是能夠幫他們奪回祖傳之物雷音傳法,她們姊妹二人願意為奴為婢,做牛做馬,終生服侍此人。”言下之意,她們姊妹二人就是他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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