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好輪回, 蒼天饒過誰。


    浪了二十五年劃船都不用槳的夏習清沒想到自己也會有翻車的一天, 還是在許其琛的麵前翻車。他從周自珩的懷裏掙脫出來, 胡亂抹了把嘴, “那個……那什麽……琛琛,你聽我解釋啊……”


    “他聽你解釋。”周自珩伸手掰過他的下巴, 手指著光著上半身的許其琛, “我呢?你不跟我解釋解釋?”


    夏習清被嗆得咳嗽了兩聲, “你……你先等等……”


    “憑什麽我等等。”周自珩一臉不滿,索性把剛才被夏習清扯散的領帶徹底解開,外套也脫了扔在玄關的櫃子上。夏習清顧不上說話,跟摸小狗後背似的伸手摸了摸他的側腰, 這個帶著安撫意味的動作讓周自珩很是受用。


    許其琛尷尬地退了幾步,抓起沙發上的一個小毯子披在自己的身上, 這才覺得自在了些,他思考著合情合理的措辭, “呃……所以你們的關係……”


    “我們沒什麽關係!”心虛到了極點的夏習清自動開啟了搶答模式,剛脫口而出就被周自珩抓住了手腕,“沒什麽關係?!”


    “真的沒關係嗎……”許其琛臉上的表情尷尬又迷茫,“還是我洗澡洗太久, 眼花了……你倆剛剛不是在接吻嗎?”


    還不是一般的吻,是非常深入的吻。


    媽的,點兒太背了。夏習清尬笑著拽了拽周自珩,每個字都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你剛剛不是說要進來坐坐嗎, 你倒是去坐啊。”轉頭又對著許其琛說,“我跟你好好解釋,我們先坐。”


    於是,三個人麵對著麵坐在地板上,剛才那個尷尬的相遇變成了更尷尬的會談,氣氛微妙至極。


    “你們倆究竟什麽關係啊?”許其琛單刀直入,發出了靈魂拷問。


    “這個……”夏習清也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個問題,“反正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許其琛眼睛睜大了些:“我想的哪種關係?”


    周自珩截斷:“就是那——種——關係。”那兩個字被他特意咬重。


    “真的嗎?天……”


    “真不是……”夏習清就差在這兒咬舌自盡了,雖然他犯渾,喜歡玩兒這些事許其琛都門兒清,可就這麽讓他對著許其琛承認自己跟周自珩是不純潔的炮友關係,夏習清總覺得抹不開麵。


    “可是你們剛剛都……接吻了。”最後三個字許其琛說得超小聲。


    “那……我也不是頭一次跟別人接吻啊。”夏習清嘴裏跟含了個棗似的,刻意把每個字都說得含混不清,眼睛還瞄著其他地方,“總不能親過的都是……”


    周自珩又一次抓住了他的手腕,表情不悅,“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現在也經常出去跟別人接吻?”


    “我沒有!”夏習清可冤死了,“你這怎麽推出來的啊。我一天天的不是錄節目就是宅家裏畫畫,上哪兒找人親去。”


    許其琛冷靜分析,“那你的意思是,你碰到他之後再也沒有跟別人接吻了?那你還說你們倆沒關係?”


    臥槽,一次性碰到兩個邏輯鬼才,絕了。


    “所以我說有關係了。”周自珩看著許其琛,許其琛也衝他深沉地點了點頭,“我也覺得。”


    “得,你倆說有就有吧,”夏習清自暴自棄地舉起雙手作投降狀。


    許其琛轉頭問周自珩,“你來幹嘛的。”


    “我……”周自珩一板一眼地照實問答,“我來坐五分鍾。”唯一不對勁的就是他把“坐”這個字加了重音。


    “做、做五分鍾?”許其琛的眼睛瞪得像銅鈴似的,“五分鍾怎麽……”


    夏習清快被他倆逼瘋了,“坐——下——的——坐——”


    許其琛半信半疑地看著他的臉,也不說話。夏習清雖然已經顏麵全無,但心裏還保留著阿q精神,慶幸這裏隻有許其琛,不然他一世英名就這麽玩蛋了,“我倆真不是你想的那樣,一時半會兒我跟你講不明白……反正你就當剛剛什麽都沒看到。”


    許其琛一本正經,臉上的表情又乖又老實:“可我看到了啊。”


    “你……”


    “我不光看到了,我還要出去亂說。”


    夏習清深深吸了一口氣,怕自己就這麽背過氣去。他握住許其琛的手,開始裝可憐,“我求求你了我的琛琛大寶貝兒,你別出去亂說啊,尤其是你們家那位,他能笑一輩子。”


    周自珩聽見[琛琛大寶貝兒]幾個字差點兒沒當場發作,他太陽穴一跳一跳的,伸手拉開了夏習清的手,“你就這麽怕別人知道我們的關係嗎?”他的表情變化驚人得快,眼角一耷拉跟條小狗似的,就差嗚咽一聲了,“我都不介意,你為什麽要瞞著許編呢?我有那麽見不得人嗎……”


    夏習清真的服了,他嫌棄地弄開周自珩的手,“你是該進組了,你他媽戲癮犯得太狠了。”


    “那個,自珩啊我跟你說,”許其琛拽了拽周自珩的胳膊,臉上的表情既同情又誠懇,“習清他看起來很花心,其實也不是的,好吧他就是很花心,但是……”


    “別但是了,我謝謝您。”夏習清搶先一步捂住了許其琛的嘴,“乖,不早了,你該回家了,不然夏知許那個狗東西又找我麻煩。”


    許其琛被他推著站了起來,“那我穿什麽呢。”


    “走走走我們去衣帽間,您想穿什麽穿什麽,穿一套順一套都行。”夏習清推著他的肩膀朝二樓走,上樓的空檔還回頭衝周自珩使了一記眼刀。


    這都什麽事兒啊,全讓他給攤上了。


    夏習清的衣帽間大得驚人,兩排襯衫,全是按照顏色的分類掛好的,所有的衣服也都是按照色係擺放,一眼望過去視覺衝擊很明顯。許其琛不得不感歎一句,果然是藝術家,連強迫症都犯得這麽有藝術感。


    可這些衣服都不是他平時的風格,許其琛轉了一圈,發現最裏頭掛著一套休閑裝,深紅色衛衣和運動褲,跟這裏的其他衣服格格不入,看起來不像是夏習清一貫的品味,但應該挺舒服。


    “抽屜裏的底褲都是全新的,你隨便拿。”夏習清的聲音從外麵傳進來。


    “哦。”許其琛取下了掛著的那套休閑服,慢條斯理地換好衣服走出來,扯了扯袖子,“這套衣服有點大啊……”


    夏習清本來抽著煙,一看見許其琛穿著周自珩給他的那套衣服,那件紮眼的紅衛衣,冷不丁手抖,煙灰落在虎口,燙得他一激靈。


    “不是……琛琛,那裏頭那麽多衣服你幹嘛穿這件啊。”夏習清咳嗽著趁周自珩沒看見先把許其琛推了進去,“這件太大了,你換一件吧,這有那麽多呢。”他拿起一件白襯衫,“這件你穿肯定好看,就穿這件啊,還有這條黑褲子,我記得夏知許也有類似的,來來來哥哥給你配一套情侶裝。”


    許其琛臉上露出狐疑的表情,夏習清殷勤得太過了,他一頭霧水地接過他手裏的衣服,“那我換了吧。”


    夏習清懸著的心這才落了回去。許其琛要是穿著這身衣服下去被周自珩看見了,就他那小心眼的,還不得跟他急眼啊。


    哎不對,他幹嘛要管周自珩急不急眼啊,急就急唄。


    腦子裏像是裝了仨小人似的,兩個對著拳打腳踢,打得夏習清腦神經都繃斷,剩下一個忙著搭好繃斷的線,還全他媽搭錯了。


    “你們怎麽這麽久。”


    聽見周自珩的聲音,夏習清才從莫名其妙的腦內劇場裏抽身,“剛那套不合身,再等會兒。”


    周自珩笑著伸手帶了一下夏習清的腰,把他帶到自己跟前,壓低聲音,像是要做壞事兒似的,“那現在可以親一下嗎?”


    夏習清發現自己現在特別怕他這樣笑著說話,尤其是在自己耳朵邊上用這種請示的口吻,聲音帶電,弄得他渾身酥麻。


    “上癮了你還。”夏習清一口煙吐在他的臉上,雲裏霧裏笑了一下,“你就趁著這種時候可勁兒浪,等沒人了我再收拾你。”


    “你以前不也在眾目睽睽之下勾我,”周自珩的手伸了過來,穿過煙霧理了理夏習清歪倒鎖骨全露的領口,“我以為你浪起來不分時候。”


    整理完,周自珩屈起食指,用指關節蹭了一下夏習清的喉結。


    這一套動作比真的上來吻他還要讓人心癢難耐。


    夏習清是真的服了。原來周自珩還他媽是個天分型選手,一打開某種奇怪按鈕就開始瘋狂學習,現在這撩人的本事都快趕上他了,這還是當時那個連深·喉兩個字都不敢聽的純情小處男嗎。


    “老實點。”夏習清握住他的手指。巧得很,許其琛這會兒正好出來,手裏還拿了件外套,“我覺得光穿白襯衫有點冷,這件外套我可以穿嗎?”


    下一秒,夏習清就發現,許其琛手裏拿著的那件外套不就是他裝醉那次偷偷穿走的那件灰綠色衝鋒衣嗎?


    操,許其琛的手絕對開過光。


    “哎別穿這件,”夏習清鬆了抓著周自珩手指的手,走過去攬住許其琛的肩膀準備再把他帶回衣帽間,“這件太厚了我有薄的……”


    “別啊,就穿這件唄。”周自珩的聲音忽然從後頭冒出來。


    “嗯?”許其琛轉過頭望他一眼,“為什麽啊?”


    “你別理……”夏習清拽了一把許其琛,卻聽見周自珩在後頭開口。


    “因為這是我的外套。”一回頭,看他歪著嘴角笑。


    許其琛愣了一下,下意識飛快地撒手,眼看著外套就要掉下去,被夏習清眼疾手快地接住。


    “你還騙我說你們倆沒關係?”許其琛眼睛都睜大了幾分,“他都把衣服放你家了。”他臉上寫著幾個大字——你倆肯定睡過。


    “就是有關係啊,我都說了。”周自珩笑道,“那種關係。”


    夏習清徹底被他們兩個人搞熄了火,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當初把他外套穿走的時候他是怎麽也沒想到還會有這茬。


    許其琛本來就聰明,他忽然覺得不對,“剛剛那套是不是也是他的,我說怎麽那麽大。”見夏習清不說話一副默認的樣子,許其琛徹底弄明白了,他轉過身問周自珩,“等一下,你是不是住對麵?”


    周自珩歪了歪腦袋,“對啊。”


    “操……”當麵打臉的滋味,夏習清今兒算是輪番吃了個飽。


    許其琛一副痛心的表情看著夏習清,“習清,我們多少年的朋友了,你居然騙我,你還瞞著我。”眼見著許其琛的嘴都要癟起來了,夏習清那個頭疼的,“不是啊,我不是故意騙你的,這件事兒太複雜了,你聽我說……”


    “我不聽。”許其琛裝作一副準備下樓的樣子,“我要回家。”


    “別啊,我真沒打算騙你。”夏習清拽也拽不動,“你別生氣啊。”


    許其琛停下了腳步,“那你答應我去試鏡我就不生氣了。”


    臥槽,敢情在這兒等著我呢。夏習清頓時覺得自己被擺了一道。


    “答不答應,不答應我就走了。”


    “等等等……”夏習清薅了把頭發,“我考慮考慮……”


    “那行吧,你去的話我就勉強原諒你,我也不會跟夏知許說的,你放心吧。”許其琛笑著下了樓,朝樓梯中間的夏習清揮了揮手,又朝倚著二樓欄杆的周自珩笑了笑,“我走啦,不打擾你們啦。”


    周自珩笑得滿麵春風。


    隻有夏習清一個人笑不出來,聽見關門的聲音才轉過身,在樓梯半中央朝著周自珩比了個中指。周自珩邁著他的長腿一步一步下著樓梯,順手解開了他襯衣最上頭的那兩顆紐扣,這身段這氣場,一個大寫的斯文敗類。


    夏習清看著他走到自己站著的同一級台階,眼神瞟到另一邊,他不想這麽快給周自珩好臉色,顯得自己跟個軟柿子似的。他一把將手裏的外套懟到周自珩臉上,“拿著你的外套滾蛋。”


    “哦。”周自珩把外套從頭上拿下來,一副蔫兒了吧唧的表情順著樓梯就往下走。


    哎不是,怎麽不按套路來啊。


    “等會兒。”


    周自珩就站在樓梯底下,回頭望著他。


    “那是我的外套。”夏習清眼睛沒看他,把之前夾在食指的煙放回嘴裏,含含糊糊地說,“到我手上就是我的了。”


    “拿回來。”他的語氣不容置疑。


    周自珩笑了一下,又不緊不慢地一步一步走上來,站在低他一級的台階上,把外套搭在夏習清肩上,順帶著把他唇邊的煙取下來。


    夏習清二話沒說,低頭吻住了周自珩,就在所剩無幾的煙霧裏。


    他的舌尖輕車熟路地掃過光滑的齒列,在濕熱的口腔攪弄一番,仿佛之前拒絕明示關係的人根本不是他。


    “做五分鍾?”夏習清嘲諷的尾音在濕吻之後帶上了幾分旖旎的味道。


    “最開始說五分鍾的人是你。”周自珩輕輕咬著他泛著水光的嘴唇。


    周自珩出席活動香水噴得濃,和以往清爽的少年香不一樣,皮革混著濃重的麝香氣味,被熱吻卷入肺腑,攪動著滾燙的荷爾蒙。


    接吻的聲音在偌大的空間裏回響,嘖嘖的水聲放大拖長。夏習清的手按住黑色襯衫下的胸膛,用掌心感受他的心跳,牙齒咬了一下周自珩的下唇,手指摩挲著他的後頸,他的氣息已經有些不穩,“……你換香水了?”


    “隻有今天。”周自珩又想湊上去親他,可夏習清不想讓他這麽容易得逞,身子後傾故意躲了躲。


    隻見他笑著用虎口鉗住周自珩的側頸,眼尾微微揚起,“香水什麽名字。”


    周自珩歪了歪頭,側著臉去吻夏習清的手腕,舌尖舔了一下他凸起的腕骨。


    抬眼的瞬間,目光如同一隻伺機而動的獵豹。


    “fucking fabulous.”


    作者有話要說:  香水:tf的fucking fabulous,別種草,特別貴。


    剩下的你們腦補吧。


    ——————————


    許其琛回到家:知許我跟你說個大八卦!你知道那個長得超高超帥的大明星嗎?他跟夏……


    夏知許:你說什麽?誰高誰帥?【表情難看


    許其琛:你……咳,那個誰,那個明星周自珩,他跟夏習清睡了!


    夏知許:【沉默一會兒】誰睡誰?


    許其琛:……不知道


    夏知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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