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說是和我有關係。”狐狸說,“但是或許我能夠提供一些關於你那份‘特別’由來的線索。”


    狐狸說到這裏又一頓,接著意味深長的壓低聲音問到:


    “想不想知道……你的過去,你的秘密,還有你的眼睛和能力是怎麽回事?”


    似乎是一下子沒了那份玩味的緣故,狐狸從唐緣緣的身上跳了下來,落到地上,壓低了身子來回踱步,目光落在了她的眼睛眼睛之上。


    這一次唐緣緣沒有那麽毫不猶豫的拒絕,而是陷入了沉默。


    它的這個問題問到了點子上,唐緣緣確實對於自己這版”特殊”的因果很在意。


    但她也沒有急著應答狐狸的問題,而是微微挑了挑眉頭實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狐狸似乎是明白自己成功提起了對方的興趣,於是甩了甩尾巴接著說:


    “從你進入這片空間開始,我就一直在關注你的動向。”


    “我沒有記錯的話,你之前有在一個空櫃子前停下吧?那個似乎和這片空間裏的一切都格格不入的空櫃子....”


    “那個櫃子來頭可不小,那整個櫃子都屬於一個人,而即使是在整個生死簿看守所這樣記載了無數時間和曆史的地方,也隻有‘她’一個人的書,是單獨放在一個櫃中的。而如今,那本書不在,它便是個空櫃子。”


    狐狸的聲線壓得很低,聽得唐緣緣眉頭皺在了一起。


    這似乎意味著自己在預知裏看到的是個來頭不小的人物的記錄書,而在那樣的預知裏,她甚至是曾看見過那本書的原貌的。


    可是為何偏偏是如此特殊的一本呢?這又是否意味著那本書的主人和她有什麽關聯呢?


    “你對那個櫃子感興趣?或者是說你對那個櫃子以及那本書的主人感興趣?”


    狐狸察覺到了唐緣緣的神色變化,語氣上挑了幾分,似乎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唐緣緣心虛的努了努嘴,不是很願意暴露自己的想法,於是說道:


    “走在這片空間裏看見那麽古怪的櫃子誰都會更在意的吧?畢竟在千篇一律的世界裏出現了截然不同的東西...任誰看都會覺得好奇的。”


    “那可不是誰都能找到的櫃子。”狐狸嗤笑一聲,“這麽多年來,除了‘她’本人以外,沒有誰能夠在這片空間中走到那個櫃子的麵前。”


    “那本屬於她的書是她親自拿走的,此後就再也沒有回到曆史的歸所。”


    “但身為後來者你又為什麽會單單在那個櫃前停下,而又準確無誤地伸手到了那本書原來擺放的位置呢?”


    唐緣緣被狐狸這犀利的問題堵得一時語塞,畢竟她當時確實本能的向著自己所見的那本書的位置伸出了手,這可不是能隨便搪塞過去的事情。


    於是在短暫的掙紮後,她選擇放棄坦白,畢竟她承認眼前的狐狸確實有一定神通。


    “因為我看見了。”她說,“我的眼睛有些時候能夠看見一些不一樣的景象,而走到那架櫃前,我就已經看見了那個隻有一本書的空櫃,而我所看見的畫麵裏,有那本書停留的位置。”


    “用你的右眼?”狐狸饒有興致地眯起眼反問,“那你有沒有看到書上所寫的字?”


    “在停留在這片空間裏千千萬的書中,隻有你真正知曉,或者是與你有著無比複雜的緣分糾纏的存在,你才能看見屬於對方那本的書書上的字,說說你看見什麽字了?”


    唐緣緣猛覺有一股寒意爬上背脊,她可不記得自己有認識什麽名字叫做“緣緣”的人。


    除了她自己。


    “不,我沒看見任何字。”她直接了當的回應了狐狸的話,臉上沒流露出任何一絲多餘的神色波動來,“但我確實好奇。”


    “哦?”狐狸揚起了音調,“那罷了,那回到剛剛那個問題,你想知道有關於你自己的事嗎?”


    “正如我所說,我知道一些特殊的契機,也能感受到你身上那股特殊的氣息,所以在這件事上,我可以為你提供不少幫助。”


    有關自己的事?她當然想知道,哪怕無人談起,無人知曉,無人在乎,但她想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些能力,她在意兒時奶奶口中的“魂契”,她在意自己奇怪的能力。她是一個因果論者,她相信這些人類不該有的能力落在她身上是有原因的。


    唐緣緣沉思良久,最後好像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反問道:


    “我隻需要把你帶出去嗎?”


    “對。”狐狸說,“唯一的條件就是用你和我的契約,把我從這裏帶出去。”


    “可是我並不清楚任何契約的流程和效力,我要如何相信你把自己搭進去做這種危險的交易呢?”唐緣緣說,“雖然如果你說的每一句都是實話的話,對我而言確實是隻賺不虧的買賣,但如果想要獲取我的信任,我也需要一些實質性的證明。”


    “比如說我先用一個有束縛性的咒法和你做約定,要求你答應我的三個條件,倘若你違背這個條件就會受到反噬,你願意付出這樣的誠意和代價嗎?”


    狐狸聽到她這話又眯了眯眼,看著唐緣緣又笑了一聲:


    “想不到你一個看起來不過十幾歲的小女孩腦子還挺靈光的。不過這種謹慎對於你們人類而言確實是好事。”


    狐狸說著沉默了一會,接著兀自搖了搖頭,說:


    “罷了,我也沒有選擇,何況我還挺中意你的,那麽說說你口中的三個條件吧?”


    唐緣緣見狐狸一副要應答自己的模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後認真開口道:


    “第一,即使是我帶你離開了這片空間,你出去後不管是否有真的額外目的,你都不能隨意傷害其他生靈死靈。”


    “第二,不管我們是否簽訂契約,你都要按照你口中的條件,你不能做傷害我的舉動。”


    “第三,如果契約成立,那麽你要如實履行你之前所說的承諾,如果你的話裏有謊言,你就會遭到反噬。”


    狐狸聽完唐緣緣這段話眨了眨眼,問:“嗯?結束了,這就是全部了?”


    唐緣緣點頭:“是的,對我而言這已經足夠了。如果你接受這樣的條款,那麽就再靠近我一點,我會給你寫上具有言靈束縛效力的咒法。”


    狐狸聽完毫不猶豫的就上前,不以為然的開口道:“我還以為你會提什麽一切事情都必須聽我指令的霸道要求呢。”


    唐緣緣一邊抬手在距離狐狸額間不到一厘的位置懸畫符文,一邊有些哭笑不得的在心裏吐槽,它當自己是什麽,即將打算剝削打工仔的資本家嗎?


    而等到她按照自己記憶裏奶奶交給她的束縛咒法寫完之後,她放下了自己的手,望見狐狸的額頭似乎有什麽淡淡的金色光紋暗閃而過後,她確定自己的咒文束縛已起作用,於是才長舒了一口氣,開口道:


    “那麽,簽吧,契約。”


    狐狸聞言終於滿意地一躍而起,一舉落在唐緣緣的肩頭,閉上眼。


    唐緣緣隻感覺身體在一片黑暗裏忽然一輕,緊接著,她的腳底湧走泛著幽藍色的陣法,有風力不斷從陣法之中湧起。


    接著狐狸抬起爪尖在爪上輕咬,湧出藍色的血滴,懸浮著到唐緣緣的麵前,唐緣緣望著它投來的目光點頭,隨後效仿它抬手咬破拇指,滲出的紅色血滴一樣浮起,然後法陣發出轟鳴聲。


    狐狸再度抬爪,操控促使那兩滴懸浮的血液逐漸靠近,最後碰到一起融合起來。


    刹那間,一人一狐腳底的法陣泛起刺眼的紅光來,唐緣緣眯起眼看兩滴血液融在一起的後變成的圓形血滴表層泛起刺麵,就如同有什麽東西在液滴裏掙紮,但很快,這種掙紮就結束了,血滴整個返還成唐緣緣的血色,法陣的光也刹那反轉,泛起柔和的淡淡金光。


    “嘖嘖。”狐狸見狀感慨了兩聲,緊接著唐緣緣發覺肩頭突然一輕,轉頭發覺是狐狸的身影一躍而過,它猛躍起一口咬下那顆浮著的球狀血滴。


    狐狸的身上的變化隨之而起,就在它吞下血滴的那一刻它身上那副幽暗的熒藍色光芒徹底褪去,全身燃起了金色的光團。


    突如其來的強光刺得唐緣緣睜不開眼,好半天等到她感覺強光減弱後,才微微眯開眼來。


    但她再度睜眼去看眼前的那隻狐狸的時候,卻不由得為之一愣。


    剛剛還隻有唐緣緣兩隻手掌大小的狐狸此刻有好幾個她高,原來泛著熒藍的毛色現在全部煥然一新,雪白的毛色覆蓋全身,隻有頭頂,爪尖和九條輕晃著的尾巴尖端處如同被溫暖的橘色火焰包圍一般,像是在燃燒跳動著的真火。


    接著它俯下頭,將下巴放在地上,看著唐緣緣。


    “你…你…你是九尾狐啊……”唐緣緣一時有一些語無倫次,好像沒能從這樣巨大的轉變裏緩過神來。


    大抵上是因為漫畫看太多的緣故,她老覺得九尾狐是很大很厲害的角色,而前幾分鍾還在她身上蹦躂的小狐狸一下子變成了麵前這隻龐然大物的九尾狐,她一下子有點震撼。


    “契約已成,願聽悉便,主人。”


    確實是熟悉低沉的聲線,在小狐狸身上格格不搭,而在前麵的九尾狐身上就顯得威風凜凜。


    唐緣緣看著麵前的龐然大物深吸一口氣,即使是看著對方已經低頭湊到了自己眼前,她也生怕它個子太大聽不見不由提高了些許音量:


    “額...也不用叫我主人,叫我緣緣吧,我的名字叫唐緣緣!!”


    她總覺得自己一介人類被這種看起來就像大妖怪的怪物叫主人會折壽。


    而大喊後喘息之餘,她注意到它聽見自己的名字之時也有一瞬發怔,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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