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皇帝年老,正處奪嫡之期,此時正是攻打中原邊境最好時機。草原各部落都蠢蠢欲動,等待著誰最先出擊,開疆擴土。


    “王,各部落現在都在養兵蓄銳,有些按耐不住。”


    “我們是不是要有所表示”


    格裏蹙眉道:“時機未到,”頓了一下又道“年關將至,送些禮品給各部,不要輕舉妄動,若誰壞了時機,群起而攻之。”


    群臣:“是”


    “王,眼下祭祀節要到了”禮部主事日古躬身道,“一切是否照常?”


    “祭祀節照常辦,戰事兵部主理,不要透露風聲”格裏拿起折子翻了翻,“今年牛羊有很多凍死的,怎麽現在才報給我”


    “今年冬天比往年冷,初雪下的也早,牧民沒準備,造成死傷”官員躬身答道。


    “整理名單,進行補貼”


    “是”


    “阿日斯留下,其他退下”


    ......


    格裏和阿日斯並肩走在宮中小道,“中崇關現在怎麽樣?”


    阿日斯拿出兜裏的奶豆腐嚼了幾口才道:“中崇關兵力薄弱,百姓困苦,中原皇帝管不到遠處。”


    格裏看著阿日斯笑了一聲,“你知道我想法?”


    “一起光屁股蛋長大的,我有什麽不知道的”又掏了一個奶豆腐,“好端端的讓我去什麽中崇關,那麽小的一個破關卡,一定有鬼。”說著拍了拍自己的圓肚子。


    格裏神情不像剛才在前廳議事時的嚴肅,看起來還是那個喜歡和朋友打鬧的小孩子,伸手拍了拍阿日斯的肚子,“我是有打算的,別人我不放心,提前暴露計劃不利於我們的戰事。”


    阿日斯點了點道:“你腦子好使你計劃,反正你指哪我打哪,我阿日斯永遠為格裏王上而戰”


    格裏聽了哈哈大笑起來“少來”


    阿日斯也跟著哈哈大笑,抬手拍了拍格裏肩膀。


    “過幾日中原會來使節,談年關貢品的事”格裏正色道。


    阿日斯聽聞眉頭一挑,“吉達那小賊豈不高興死了”


    “嗬”格裏隨著輕笑一聲,“都是瘋子啊”


    快要過年意味著祭祀節也要到了。


    蘇青以前不知道原來祭祀節要準備這麽多東西,看他們忙裏忙外的也想幫忙,但畢竟還是族外人,貿然插手隻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這幾天格裏還是日日都來和她一起吃飯,其實蘇青心裏很暖,而且快到中午的時候就很期待能看到格裏,她不想細想這中間的情感,權當是格裏帶來的食物很好吃吧。


    “明天以後我就不能過來了,我會派別人來的。”


    格裏給蘇青夾著菜,今天是中原的家常菜,蘇青吃著很親切。


    “我知道的,快到年關你有很多事要處理,”蘇青嘴裏塞得鼓鼓的,“不用派人來,我跟著同屋人一起去吃飯”


    格裏手杵著臉,滿懷笑意的看著她,嗯了一聲。


    也就剛開始幾天,蘇青還顧著形象,時間久了也就不顧及形象的埋頭吃著,不過格裏喜歡蘇青這樣。


    “今天晚上有時間嗎?”


    蘇青抬起頭,“嗯,怎麽了?”


    格裏放下筷子,“神山東邊有一塞音湖,前幾日下雪,雪入湖中形成冰塊,月色下會變成藍紫色,很漂亮,想看嗎?”


    蘇青聽後眼睛都變亮了,高興道“會變藍紫色!?想看!”


    格裏看著蘇青,眼底盡是柔軟,“好,晚上我來接你”


    南撻帳子中傳來一陣陣藥意苦香,縈繞空中,吹散北風中。


    “雙乎大人?”吉達滿臉笑意的掀起簾子走了進來,“南撻第一巫醫?”


    雙乎聽這聲音,雞皮疙瘩都起一身,“少來,你這壞小子又來做什麽?”


    吉達摸了摸雙乎擺弄的藥材,“來找巫醫治病”


    雙乎抬頭看了一眼他,冷笑道“我看你好得很”又低下頭擺弄自己的藥。


    “來討一藥,不知巫醫有沒有?”吉達語調有些俏皮道。


    “沒有,什麽藥都沒有”


    “雙乎大人欺我年少,不治我病嘍”吉達委屈道。


    雙乎歎了口氣,放下藥材,叉腰看他,“什麽藥,拿完趕緊走”


    “我要”吉達笑眯眯的悄聲說“春宵一刻--”


    雙乎一臉晦澀,皺起眉頭,“這藥,沒什麽稀奇。但,你!我不會給”擺了擺手就欲轉身離開。


    “為什麽?”吉達一臉委屈。


    “小賊,你知道我不吃你這套”雙乎癟了撇嘴,“誰知道你用這藥禍害誰家姑娘,我豈不是幫凶”


    吉達一臉乖巧道“怎麽會呢,雙乎大人知道的,我最聽王上的話,我既然要了這藥,自然是收到王上默許的。”


    雙乎想了想,不欲再與他廢話,“南邊櫃子第二層最後一格”


    吉達轉而一笑,不見乖巧,眼底瘋狂,“多謝雙乎大人”


    雙乎轉身看向吉達背影,暗自搖頭,歎了口氣繼續幹自己手頭的活了。


    “師傅!剛才那人是誰,長得像是個姑娘”紮那從外麵進來,放下了自己剛收好的藥材。


    “是個瘋子,下次見到直接跑掉就好”


    紮那沒太懂,怎麽漂亮的就是瘋子了呢。


    蘇青下午都有點心不在焉,一直期待能看到塞音湖,還有...


    終於到了晚上,蘇青收拾完了書籍,套上了外罩,出了門。已經到了冬季,出了門口就感受到了北風的淩冽,縮了縮脖子繼續往外走。走到門口看見了牽著馬的格裏,身穿黑色長袍,沒入月色中,顯得有些孤寂,看著遠方,眼底有著落寞和悲涼。


    蘇青頓住腳步,這樣的格裏蘇青沒見過,準確來說蘇青害怕見到這樣的格裏。


    從心底湧上一股澀意,心裏空蕩蕩的,想要不顧一切的去擁抱格裏,告訴他,她會一直在身邊。


    但她忍住了,夜晚總多情,尤其是像這樣浪漫幻象的夜晚,在現實世界中愈發冷靜平和的心,卻在這片草原中逐漸熱烈澎湃,情難自控。


    一股暖意從身體歸來,格裏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上前來,給蘇青披了一件很厚的毛絨披風,“夜裏涼,多穿些”看蘇青沒反應,笑著揉了揉她的頭,柔聲道,“愣什麽神,不去看湖嗎?”


    “嗯,去”蘇青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


    “我們做馬車去,夜裏騎馬太涼,你受不住”


    “好”


    坐在馬車上不比騎馬,搖搖晃晃的蘇青快要睡著。其實比起馬車,她更喜歡騎馬的感覺,自由自在,像是短暫的打破她周身的枷鎖,可以隨風馳騁,暢快至極。


    “到了”格裏扶著昏昏欲睡的蘇青,輕聲說道。


    蘇青看著近在咫尺的格裏,感受著藏於黑夜縱情的目光,臉有些發燙,匆忙推開格裏,跳下馬車。


    “慢點!”格裏急聲叮囑道。


    蘇青下了車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黑夜中的塞音湖,發出瑩瑩光輝,就像流淌在雪山的銀河,星星點點,藍紫色的光,是湖麵結晶的冰塊,玲瓏剔透。


    “漂亮嗎?”格裏緊緊盯著蘇青,發出的聲音像蠱惑。


    “漂亮,簡直震撼”蘇青喃喃答道。


    看著她沉浸的表情,格裏胸口劇烈的起伏,有一腔歡喜,匆匆忙忙的找著出口。


    格裏按捺住胸口起伏的洶湧,沉聲道“蘇青,如果祭祀節枯樹沒有出現,就來塞音湖等我,我有話告訴你。”


    像有預感,就像知道格裏會說什麽,蘇青被格裏的目光燙到,遲遲不敢與他對視,目光沒有焦距的看著湖麵,嘴就像被堵住,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蘇青!”察覺到蘇青的逃避,格裏語氣有些嚴肅。


    蘇青咬了咬牙,轉過身去,抬頭靜靜地和格裏對視。


    格裏的目光像是磁鐵,又像旋渦,蘇青感知危險,她仿佛溺死在塞音湖,連忙錯開目光,慌亂道“...格裏”


    格裏看到少女紅透了的臉頰和耳朵,有些壞心思的道:“我還沒開始逼你呢,緊張什麽?”抬腿往她麵前又靠近了一步。


    “...你隻說來看湖的”蘇青因為他的靠近有些局促,感受到格裏起伏的胸膛,更是讓她像被蒸熟,平日的冷靜思考,現在統統不管用,心裏有些委屈和無措,“...你...隻說來看湖的”


    看著她無措的舉動,委屈的語氣,格裏心中愈發柔軟,退後了一步,“嗯,看湖”


    蘇青如蒙大赦,趕緊深呼了幾口氣,放下了剛才被自己糾起的衣角。


    “祭祀結束,來這等我”格裏沉聲說著,轉而背過手輕鬆道“如果你失約了,那我隻能用強的了”


    “你!我都沒同意...怎麽就算是約定了...”蘇青語無倫次的辯解著。


    格裏笑的愈發放肆,“沒辦法,我同意了!”


    這個夜晚注定是不眠夜。


    蘇青其實一直沒談過戀愛,因為父母不在身邊,所以從小就學會了察言觀色,謹小慎微。越長大越發現自己的情緒越發冷淡,不再發脾氣,不會提意見。


    格裏對自己,很好,說不悸動是假的,但


    唉


    坐了起來,披上衣服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臉上的溫熱到現在也沒能全部退下,心中的悸動同樣是。


    “怎麽了,孩子?”


    蘇青趕緊摟住奶奶回了帳子,輕聲道,“把你吵醒了啊”


    奶奶擺了擺手,拉著蘇青坐到了床上,“怎麽了?有心事”,抬手輕輕的撫摸蘇青的臉龐。


    蘇青感受著臉上的溫度,是以前從來沒感受過的,關於親情。


    “您跟爺爺怎麽認識的?”


    蘇青現在的蒙文水平也就能保證日常的對話,奶奶說的與爺爺相識的場景,蘇青隻大概聽懂一部分,


    說是相識與一場狩獵,爺爺攜鷹而來,英姿博發,奶奶一見傾心,就展開了追求,最後在一起的故事。


    蘇青能感受到到奶奶說起爺爺時眼底的溫柔,像是看到了奶奶少女時期,不懼未來,想愛就愛,一定是個颯爽女子。


    蘇青想到了初見格裏的時候,奔土歸塵,也是攜鷹而來,


    想著想著就安安穩穩的睡在了奶奶柔聲講的故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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