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成關入駐大批人馬,為首將領正是統軍大帥司馬風。


    短短數月北原破中原四關,魏帝大怒,命司馬風領軍出征,務必拿下賊寇。司馬風心道:魏帝晚年縱享玩樂,並未給兵部大多財力去組建軍隊,軍中近幾年並無傑出,現正值奪嫡時期,兵權四散,根本抵不住善戰的北原,此時隻給自己十萬兵馬草草應付,南嶺此時也正虎視眈眈。北朝危矣。又一次和格裏對陣,這一次他一定不能輸。


    “司馬風來了翁成”重羽眉頭微皺道。


    格裏手執黑子,悄然落下一子,輕鬆擋住重羽白子的攻擊,“要有一場惡戰了。”


    “得襯他們還在休整時主動出擊”重羽執子又設下一陷阱,抬頭看了一眼格裏。


    格裏神色未變,“今晚”


    重羽回看棋盤,嘴角一勾啊,“啊,我又輸了”


    ......


    “統帥!”


    “今晚需得設防,城外五十裏做哨卡,火炮在城樓架好”司徒風咬牙道,“吃食都要檢查好,未免被人暗下毒手”


    “是!”


    司徒風站在城牆上,俯瞰遠處,青山遠黛,近水含煙。


    本是個好時節。


    是夜。


    一夥人馬聲勢浩大卷土而來,哨卡士兵趕緊朝天空發了一個煙彈,司徒長風立即喊道:“弓箭手準備!”


    仔細的盯著遠處的黑夜,絕不放過一個蠻人。


    哨卡士兵抽刀準備背水一戰,結果被那一眾人馬橫空出世的羽箭掃射,直直倒下。馬蹄踏過屍體,朝城門奔湧而去。


    司徒風看見黑夜中的兵馬,拿起弓箭瞄準射去。隻見本來整齊的奇兵,突然四散開來朝兩邊乘去。


    司徒風沒管其中疑惑,下令道:“火炮!”


    砰!咚!


    一節節炮火打響,火光照亮翁成,劃過天際,像明黃色的流星,落下卻屍橫遍野,怪誕又美麗。


    炮火並沒有打散原來的隊伍,分開兩邊的隊伍又有序的繞後撤退,隻留下滿目荒涼,恰是嘲諷,刺激著司徒風殘缺的右眼。


    “狡猾!”司徒風手握成拳重重打在牆上,“要打便打,何故嘲諷!”隱隱能聽到牙齒磨蹭的聲音。


    “統帥”


    擺了擺手,“收兵,他們今晚不會來了”轉身離開。


    寂靜的黑夜沒能發現藏在城樓下方的一支黑衣小隊。


    “人往往最可怕的就是自己心底的恐懼”重羽喝了口茶輕聲說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就是這個道理”


    格裏倚著頭,沒說話。


    重羽看了一眼他,笑道:“怎麽感覺你很失望”


    “對手沒長進,有些惋惜”格裏淡淡道。


    吉達在一旁驕傲道:“王上以前和那個司徒風對陣過,用過一招鳴敵三次而不入,把司徒風氣的吹胡子瞪眼,夜夜守在城樓,就怕我們突襲。”又擺了擺手,撇嘴道,“他以為這次還是這樣,竟然收兵了”


    “司徒風以前是個好將領,心思縝密,隻不過他現在太害怕輸”格裏歎了口氣接著說,“所以,往往很難贏。”


    格裏起身道:“走吧,收網”


    一支黑衣小隊悄然爬上了城樓,一刀一個守城士兵,又用手扶著輕輕放在一邊。


    層層沙霧中,格裏領兵直奔翁成關,意氣風發,蕭殺盡現。


    司馬風從營帳中衝出來“不好!集合!快去守城門!”


    可惜亡羊補牢,為時已晚。


    城門大開,仿若迎賓之禮,默許無端的闖入者。


    颯!


    兩軍入關內對壘,乒乒乓乓全是兵器擊打的聲音,羽箭飛束,像是初雨,寒冷的讓人戰栗。


    司馬風帶軍從關後逃出,重羽追軍十裏而返。司馬風絕非庸碌之輩,窮寇莫追的道理亙古不變。


    司馬風帶兵連夜趕往阜關,同一時刻,南嶺阿日斯帶領其他各部繼續向南搶占七霞穀,七霞穀位於翁成關東部,兩處勾連一線,奪得七霞穀,則七霞翁成一線以北皆作北原新城。


    七霞穀河流竄急,兩山高處有一山寨,名趙家寨,過此穀必留買路財。阿日斯命一支小隊先行,其餘埋伏在山間,引蛇出洞。果不其然,路中暴喝一聲:“來者何人!留財便留命,無財命來抵!”


    魯特回道:“你們就是趙家寨的盜賊?”


    趙一皺眉低頭對旁邊人說道:“這煤炭說的哪國語?滴裏嘟嚕的什麽東西?”


    趙三壓低聲音回道:“看這打扮,備不準是同行。這是搶咱們生意來了!”


    “他娘的!敢搶我們生意!”趙一低啐一聲,轉而喊道:“兄弟們,給我拿下他們!有賞!”


    頓時呼聲一片,蜂擁而上。魯特一看這架勢也沒猶豫,提刀就上。趙一看著矮小實則力大無窮,輪著兩班大斧氣勢宏壯,一時竟沒人能近身。魯特一看其是練家子,手癢直接一躍而上,掄刀砍去,趙一不慌不忙提斧擋住,右手回斧劈去,魯特閃身躲過。對幾回合,竟不分上下,兩人更是興致高漲,英雄惜英雄,狹路相逢,招招致命,不留餘地。對峙百招,酣暢淋漓,魯特大喝一聲:“好漢留名!”


    趙一腳抵大石,依稀能聽出他是何意,回道:“趙家寨副寨主,趙一!”


    魯特抹了一把眼角的汗,咧嘴笑道:“南撻勇左部隊先鋒,魯特!”


    說罷,兩人大笑,聲振峽穀,回聲湧蕩。可惜生不逢時,今日論成敗更論生死。


    阿日斯在西側不遠處埋伏,看兩人愈打愈酣,並未出兵絞殺,心中隱隱有些思量。


    此時山上又有賊寇出沒,為首那人喝道:“何人造次!”很快就將魯特帶的兵團團圍住,魯特看向四周,阿日斯並未出動,摸不準他什麽打算,就沒再抵抗。


    為首那人正是寨主,趙二。“大哥三弟,你們沒受傷吧?”趙二有些急切的關心道。


    趙一摸了摸被振的有些發麻的手,說道:“沒事”指了指魯特,“那個煤炭功夫好的很!”


    趙二看了他們的穿著,心下有數,恭敬道:“我們就是小門小戶,在這建個寨子,當個家,就收個過路錢。看各位應該是個官爺,我大哥不識身份,擋了各位官爺的路,在下趙二給各位賠個不是。”


    魯特其實沒太聽懂什麽意思,但看他姿態放得恭敬,就握拳回了禮。


    趙二繼續說道:“各位官爺但從這過,我們撤兵,各走各路互不幹擾。今日事今日忘,官爺您看如何。”趙二這話說的圓滑,挑不出錯來,此時趙家寨占上風,這麵子是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可惜,魯特聽不懂漢話。


    阿日斯終於出現了,一揮手,大批人馬從山穀湧出,鳴金出兵,好不氣派。


    寨人看此場景更是不知所措,趙一趙三麵麵相覷,趙二暗道不妙,但麵色不變。


    “寨主好盤算!”阿日斯走上前來讚揚道。外人聽來一定是諷刺,怎奈何他是真誇獎,真心覺得趙二能說會道,心中佩服。


    趙二聽了心下一緊,忙道:“不敢不敢”。


    “什麽敢不敢的!”阿日斯不耐煩這彎彎繞繞,“不請我們上去坐坐?”


    趙二這回是真摸不準什麽意思了。


    當然同夥的魯特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


    “收編!?”趙一驚訝喊道。趙三在一旁擰著手指,看向趙二。


    阿日斯外麵埋伏時便看中了這趙一的功夫,還有這趙家寨雖然都是蝦兵蟹將但策略確實有條不紊的,看來背後一定有一個能指揮作戰的人,既然有此才能卻上山為寇,背後原因不得而知,但求賢若渴,便不問出身。


    趙二神色未變,答道:“我們有的選?”


    “沒有”阿日斯坦然說道,“不跟著我們,那就隻能決一死戰,一千對十萬,你們多少勝算。”


    “你們是北原人。”趙二篤定。


    “是”阿日斯坐在椅子上,喝著茶,悠然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們跟了我,我不問出身,隻看能耐。帶兵打仗,生死不論,橫豎都是死,死前至少拿出些政績。既然中原隻能落草為寇,不如跟著北原,殺出一條血路。勝者為王才是野心家唯一的刻尺。”


    不得不說,趙二心動了,他暗藏在內心的野心抱負被眼前這個壯碩的男子看透了,空有抱負,卻不得賞識,一輩子在這七霞穀,當個打劫的流寇,結果隻能是朝廷來人絞殺。


    橫豎都是死局,不如跳出陣營,博出一條血路!


    趙二回頭看向趙一和趙三,二人心下了然,齊聲道:“聽二弟、二哥的!”趙二聞聲一笑,背後有兄弟,身前就是萬丈懸崖,置之死地而後生,既然兄弟信我,那就博吧!


    轉身繞過他二人衝寨人喊道:“天道不公,我輩身負絕學卻不及顯赫出身來的重要!既被逼落草,不如跟著我,再選一門天地!我知各位心意,倘若不願,我絕不逼迫,我會求阿日斯將領留你們一條生路。緣至於此,我趙二謝過!”說罷,甩袍跪地,情已至此,滄海難撼。


    趙一趙三也同跪在趙二身旁。


    此情此景,饒是魯特也難忍心中熱意。


    “我願跟三位大哥同去!”趙二聞聲抬頭,一個個熱淚盈眶,情緒激昂,“我也願意!”此起彼伏的聲音響起,最終匯成欲振山河的不甘。


    趙二站起身,立於高處,胸中激蕩“好!青山依舊在!”


    “青山依舊在!”聲音振天響。


    人於青山太渺小,但,人的熱血是再大的青山也泯滅不了的存在。


    螻蟻可撼大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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