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大虎本是長安城中一個普普通通的基層司隸校尉,司職刺探,偵察,策反,監視等,可以說是基層骨幹人員,經驗豐富。


    再加上家世清白,上個月,有幸被天子欽點,選入了錦衣衛,而後才知道,錦衣衛竟然是天子親軍!


    除了司隸校尉中選拔了大量的錦衣衛之外,從禁軍,羽林中,也多有提拔,可以說是人才濟濟,隻有職責嗎……刺探,偵察,策反,監視等等。


    行吧,這個毛大虎拿手。


    隻是以前的司隸校尉,負責的大多是關中地帶,或是行軍打仗的時候,作為刺探情報的斥候。


    而如今成了錦衣衛,天子的第一道命令,便是讓他們在全國各地建立起情報網,尤其是西涼一地,更是重點關注對象。


    這可是大手筆啊,玉門關這一地,乃是通往西域的門戶,守衛中原的重關,負責的便是毛大虎。


    而在玉門關建立起情報網的事情,並沒有通知當地的官吏,而是按照司隸校尉原先的結構和刺探的習慣,建立起了一套新的渠道。


    毛大虎正走在玉門關上,打算調查一些剛剛入關的那些商人們,不過卻突然看到了城牆邊上的告示牌上,貼著一張紙,而那張紙上則畫了一個旁人都絕對看不懂的符號。


    【a2+b2=】


    “這是什麽啊?”


    “不知道啊,看不懂啊。”


    “官府貼出這個幹什麽啊?”


    “說是認識這個符號的人,趕緊去官署報到,說有重要的事情。”


    那些百姓們說著話,毛大虎則是壓低了自己的鬥笠,朝著自己暫住的民房走去。


    這是錦衣衛的接頭暗號!若是有重要的事情,便會使用這個符號,來召集當地的錦衣衛,一般情況下,也就隻有錦衣衛千戶以上的職務,才能夠有資格召集其餘錦衣衛。


    級別較低的錦衣衛,那都是使用其他的暗號。


    毛大虎不敢耽擱,既然是有錦衣衛上峰來了,而且還是讓自己去官署去見,那自然是穿官服去見麵的。


    …………


    吳瓊老神在在的坐在官署衙門裏,傅紅顏也坐在邊上,吳瓊都不慌,她自然也是沒什麽好慌的。


    倒是程知行滿腹疑惑,一方麵是覺得吳瓊所說的太過匪夷所思,兩個人就把突厥先鋒大將,還有反賊西涼王都給暗殺了?那這得多厲害啊?


    況且,在大街上貼一個符號,就能夠證明自己是天子近臣了?


    正當程知行看著吳瓊一頓猜測的時候,就見到門口又士兵來拿了腰牌來通報了,說道:


    “將軍,門外有人自稱是錦衣衛校尉的人,拿了腰牌過來。”


    程知行拿過要拍一看,上麵就三個大字——錦衣衛。


    下麵還有一個璽印。


    一看到璽印,程知行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這是皇帝的私人璽印啊!真的是天子近臣啊!


    “快!趕緊把那位大人請進來!”


    程知行趕忙站了起來,又對著邊上站著的士兵吩咐道:


    “快,趕緊給指揮使大人換杯茶!你這煮的是什麽茶,連個肉丁都不放的?”


    那士兵趕忙走到吳瓊邊上,吳瓊趕忙抬起手,說道:


    “不用不用,就這就可以了。”


    這泡茶是明朝朱元璋之後推廣的,朱元璋之前,茶道都是煮,而且煮的東西,都五花八門,挑戰人類想象力。


    吳瓊還是決定不嚐試了,就喝這種簡單的泡茶就好了。


    程知行笑道:


    “方才因為考慮軍務,又無法判別指揮使大人您的身份,怠慢了大人,還請大人您不要介意。”


    他隨後又看向了旁邊,說道:


    “快,把三娘喊來,接待大人。”


    “諾。”


    沒多久,所謂的三娘就從後麵走出來了,年紀二十四五左右,正是青春貌美時,她是程知行的小妾,這年頭,小妾的身份,雖然比侍女來得高,但若是遇到尊貴的客人,讓小妾出來接待,也是常理的事情。


    若是客人看上了小妾,大方的主人家,也會將小妾贈送給客人。贈送小妾,甚至成了不少奇聞異事。


    蘇軾拿小妾換蔣姓好友駿馬這事,就是其中之一,不過很負責任的告訴大家,這是杜撰的,曆史並無其事。


    但唐朝時候,詩豪劉禹錫曾寫詩諷刺唐朝宰相李紳,生活作風太過奢侈,李紳不生氣,還送了劉禹錫一個貌美的小妾。


    沒多久,外麵的錦衣衛就被帶進來了,就見到穿著飛魚服,腰挎繡春刀的毛大虎那粗壯身子往門口一站,先是看了一眼程知行,隨後看向了陌生的吳瓊,單膝跪地喊道:


    “錦衣衛校尉毛大虎,見過大人,不知道大人您在錦衣衛中,任何官職?”


    吳瓊喝著茶,淡然說道:


    “我的官職不是你小小校尉能問的。”


    毛大虎頭皮發麻,趕忙喊道:


    “上峰勿怪,卑職謹遵調遣!”


    程知行見到此行此景,如何還敢懷疑吳瓊的身份啊,這毛大虎可是貨真價實的錦衣衛,都對吳瓊如此恭敬,看來對方身份是不存在什麽問題了。


    程知行立馬恨恨的站了起來,手裏抓著那張畫了防務圖的羊皮,喊道:


    “原來我玉門關內,真的有叛徒,若非是錦衣衛出手相助,我丟了玉門關,十顆腦袋也不夠砍得啊!”


    吳瓊也站了起來,擺了擺手,說道:


    “無妨,我在營中見過那叛徒,帶我去指認一番,程將軍該將其拿下,送去長安交由陛下,將軍不僅無過,甚至還有功勞呢。”


    程知行麵色一喜,這分明就是這位錦衣衛指揮使大人,在分功勞呢,官場這些東西,程知行也懂得,這是留下恩情,日後官場上互相照應。


    他趕忙拱手笑道:


    “既如此,程謀人就先行謝過吳大人了!”


    接下來不用說了,眾人直奔校場而去。


    ……………………


    幫程知行指認了那個叛徒並沒有花費吳瓊太多的時間,當然也沒有任何難度。


    吳瓊甚至都沒有出麵,就跟著程知行在校場走了一圈,看了一眼那些將領們,而後將人給指認出來,程知行便讓人當場拿下再說,至於審問,那是日後的事情了。


    吳瓊還要趕著去長安,便不在玉門關久留了,程知行也權當吳瓊又要務在身,便點了一百精兵,護送吳瓊和傅紅顏返回長安。


    這有朝廷的護衛,那自然是再好不過,吳瓊也不拒絕,謝了程知行的好意,收拾好了東西,當天下午就正式出發了。


    眾人騎著馬,傅紅顏和吳瓊則坐在馬車裏,眾人跑了半天,便來到了距離玉門關最近的一處小鎮。


    跑夜路是很不安全的事情,不說強盜,野外還有許多的豺狼虎豹之類的,尤其是這西北,那肯定是在小鎮上住一夜後,明日再繼續趕路。


    雖然吳瓊恨不得能直接飛到長安去,但也隻能以安全為第一位。


    吳瓊拿了程知行給開的路引,沿途驛站自然都要接待。


    小鎮上的驛站給他們一行人安排了食宿,吳瓊吃飽喝足,往墊子上一坐,看著傅紅顏在庭院裏翩翩劍舞,腦子裏不禁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


    見到武稚之後,說什麽呢?


    【在下吳瓊,天字第一號聰明人,拜見天子。】


    嗯,這樣說好像也確實可以,那武稚大概會說:


    【愛卿平身吧,朕見愛卿平安無事,心甚慰。】


    不對,不對,武稚對別的大臣說這話大概還有可能,對我的話,大概不會這麽說吧?


    【哼,你既來了大周,卻不來見朕,反而去草原上繞了一圈,莫非以為,朕手下無人不成?】


    嗯嗯,如果是這麽說的話,倒是很想武稚那個傲嬌的性子。


    吳瓊的腦海裏,仿佛清晰的看見了武稚的模樣了,忍不住輕笑了起來。


    傅紅顏單手負劍,額頭有些許汗珠,拿著綢布擦了擦額頭,站在吳瓊的身邊問道:


    “夫君在笑什麽呢?”


    吳瓊笑著抬起臉來,說道:


    “就是心情好。”


    傅紅顏一副香汗淋漓,吳瓊直接起身,單手抄著她腰上一摟,就將傅紅顏抱入懷中,隻覺得懷中女體柔弱無骨,更有一股清香的氣息。


    嗯,雌性荷爾蒙的氣味。


    “你在夫君麵前扭啊扭的,夫君覺得你可能是另有所圖啊,說吧,暗示什麽呢?”


    吳瓊摟著傅紅顏的腰,將臉埋進她的脖頸,就見傅紅顏微微掙紮,卻也是欲拒還迎的模樣,羞道:


    “哪有,我不過就是練練功夫,夫君,那裏癢,別弄。”


    “嗯?你說的是哪裏?莫非是下麵?”


    傅紅顏本說的是脖頸,卻聽吳瓊來了這麽一句,當時一愣,隨後便明白他說的意思,嬌嗔道:


    “天色沒黑……”


    吳瓊抬頭看著差不多完全昏暗下來的天色,哈哈大笑:


    “懂了,照娘子的意思,天色沒黑不行,天色黑了就可以,你我大被一蒙,不就黑了?”


    傅紅顏單手抵住吳瓊,免得他的手又做壞,但她就覺得腰部一緊,已被吳瓊攔腰抱起。


    兩人嬉鬧著,朝著房間內走去。


    之後一整夜,房間裏都有沉悶的“啪”的聲響不停。


    …………


    隴右的八月的天,已有些微涼,晨露拉著綠葉,劃過莖稈,最後還是匯聚成滴,落到了地上。


    馬蹄踏過露水濕潤後的泥土,烙印出蹄印來。


    百來騎跨過樹林,停在了一處大約三米來寬的小河旁。


    領頭的騎士停下腳步,後麵跟著的馬車也停了下來,而後吳瓊從馬車上走了下來,抬手說道:


    “就在此處歇息一下,讓馬吃些草,飲些水,一個時辰後再出發。”


    吳瓊說完,那些官兵們應了一聲,而後各自休整了起來。


    馬車邊上的窗戶裏,探出一隻手來,抓住了吳瓊的胳膊,裏麵的傅紅顏媚眼如絲,嗔道:


    “早點回來。”


    也不知道先前在馬車裏都發生了些什麽。


    吳瓊嘿嘿一笑,點頭離開了,他要去下遊找個合適的地方,解個小便。


    吳瓊走了有數百米,確定身後那些官兵們看不到自己之後,才挑了一棵夠粗壯的大樹,自言自語道。


    “大樹,今日份的童子尿就給你了,等下今日份的童子怕不是就要沒了,你運氣真好啊,不用謝我。”


    吳瓊正準備解褲帶子呢,卻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音:


    “陛下,前麵還有一天路程,我們就能到玉門關了。”


    【陛下?!】


    吳瓊回過頭,就見到小河的對岸,上官女官正站在一個穿著圓領袍衫,做男裝打扮的女人身邊,身後隱約可見大隊人馬正在休整。


    那女人雖做男裝,卻蛾眉曼睩,梳雲掠月,一副傾國傾城之姿,眉宇之間更有君臨天下之尊。


    於吳瓊眼中,卻如撥動了靈魂一般的悸動,這一眼,並非是鏡子裏看的,而是以自己真正的身份,貨真價實看到的,大周的女帝,武稚。


    吳瓊曾無數次想過自己出現在未央宮中,看到武稚時的場景,卻從未想過,兩人隔著小河在此處見麵。


    他先前所想的一切台詞,仿佛都化為了烏有,他也顧不上先探明眼前小河的深淺,便直接跳下河去,朝著對岸的武稚跑去。


    上官女官正覺得眼前這個跳下河來,朝著天子奔來的男子實在大膽,但她還沒有來得及喝斥,卻見到身旁的天子,居然也一下子跳下河去。


    “陛下?!”


    上官女官驚訝的也跟著跳下河去,好在河水並不深,也就隻到膝蓋而已,但天子九五之尊,又如何能夠涉險?


    武稚卻已經顧不上這麽多,她先前正在奇怪自己為何好幾天沒有和吳瓊互換身體,那種失落的感覺與日俱增。


    甚至想過,以後會不會永遠都不再和吳瓊互換身體了,一想到此處,那種煩躁的感覺,甚至比來葵事的時候,還要讓人討厭。


    但當方才看到吳瓊之時,這幾日來困擾她的煩躁的感覺,卻仿佛一下子全部消失不見,她有千言萬語,似乎都堵在了心裏。


    她看著吳瓊跳下河來,蹚水奔來,竟也跟著跳下河去,那種想要彼此觸碰一下,確認對方真實存在的衝動,無論如何也抑製不住了。


    小河本就不寬,就算是中間也算不上深,兩人隻奔跑了幾步,中間的距離便已經縮小到不足兩米。


    兩人朝著彼此伸出手來,當指尖碰觸之時,雖然都未開口,但心底似乎都能聽到彼此呼喊姓名。


    隻是那指尖的觸感,卻並非實質的感覺。


    吳瓊看到自己的手指,透過了武稚的手指,他的身體並沒有因為碰觸到武稚而停下來,而像是武稚的背後,有什麽巨大的吸引力,一下子將吳瓊給吸了過去。


    他麵前所見的武稚的麵孔,就仿佛被砸中的水中倒影,開始產生一道道的波紋。


    耳邊所聽的聲音,像是被蒙了一層厚厚的布,武稚張開了嘴,他也隻能聽到朦朧的聲音:


    “吳瓊——!”


    吳瓊想要張嘴說話,但一張嘴,卻好像有無數沉重的東西灌了進來,壓住了他的肺,讓他發不出一絲的聲音來。


    他的身體漸漸開始和武稚交疊,重合,隨後錯身而開。


    武稚的背後,看上去像是一個倒立的海市蜃樓,高樓,大廈,汽車,行人……


    兩人的身體重疊交錯之後,又同時轉身,武稚想要拉住吳瓊的手,但抓住的也不過是一把空氣。


    兩人望著彼此,猶如鏡中花,水中月。


    他們的身體越拉越遠,直到吳瓊的身影,連帶著那道海市蜃樓,徹底消失不見為止。


    武稚站在原地,呆愣的看著眼前還在蕩漾的波紋,若非是水麵的波紋,武稚簡直以為自己方才看到了幻覺。


    “陛、陛下……那是……”


    上官女官站在武稚的身後,結結巴巴的瞪大了眼睛,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方才所看到的一切。


    有一個男人衝了過來,天子好像喊了什麽,兩人的身體重合,而後又錯開,就好像那個男人的身體沒有實質,直接穿過了天子的身體一樣,而後就一陣怪異的扭曲,消失不見了!


    武稚站在原地皺了皺眉頭,隻是低聲說了一句:


    “方才所見不要對外人提起,朕若聽到三個字,誅九族。”


    上官女官嚇得趕忙躬身道:


    “諾。”


    她話音才落,便聽到樹林後麵有動靜,好幾個宮女和侍衛們都跑了過來,看到天子居然站在水中,有隨行大臣慌慌張張的跳下水來。


    除了禁衛之外,其餘人等穿著都是輕鬆的便裝,並未穿朝服,倒也行動方便。


    隻是大家都跳下河來的時候,卻聽到有人呼喊“夫君”“吳瓊”,而後見到河對麵走出一個貌美的女子,她看著眼前河中站滿了人,而後看到了站在河中央的武稚,先是一愣,隨後認出了對方:


    “皇上?!”


    傅紅顏已經從吳瓊那邊知道了上次所見的郎君,也就是皇帝的事情。


    但武稚並不認識傅紅顏,因為在寶雞縣,和傅紅顏見麵的是吳瓊。


    武稚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就見傅紅顏躬身說道:


    “民女傅紅顏,見過陛下,先前寶雞縣一麵,民女並不知陛下身份,多有得罪,還望陛下莫怪。”


    武稚聽到傅紅顏所說的話,知道吳瓊在寶雞縣與這女子見過,但她方才喊出“夫君”“吳瓊”兩字,卻不禁讓武稚有點警覺。


    這“夫君”“吳瓊”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啊?


    傅紅顏隻覺得眼前的天子,一股壓人的氣勢襲來了過來,她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眼前的天子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高手,但上次明明未有感覺,沒想到隱藏如此之深。


    傅紅顏不知對方這股氣勢是針對自己的,還是天子以往就這樣,就聽到天子問道:


    “朕問你,吳瓊是你什麽人?”


    傅紅顏一愣,知道自己先前所喊的話,被天子聽到了,便恭敬說道:


    “吳瓊乃是民女夫君。”


    武稚眼神微眯。


    更強的氣勢,砰然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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