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洪銘同樣情不自禁,再一次緊緊擁抱住她。


    他倆這樣持續了很久,把該做的一切都拋諸身後了。


    “哥,我們結婚吧,以後就可以在一起了。”


    “丫頭,你想好了?”


    “嗯,你應該清楚,我當初選擇來這裏辦孔子學院,到底是為了啥。”


    他鼻子一酸,眼眶裏噙滿了淚水。一年前的一幕又呈現在眼前——


    在國際機場,他一身西裝革履,正焦急等待著,心情充滿了複雜情愫。一架從祖國飛來的民航客機緩緩降落。


    一個身穿蔚藍色連衣裙的美麗姑娘跟隨其他乘客緩緩走下舷梯。她就是江婉蓉,實際上已經是四十出頭的母親。但她打扮得極為講究,好像刻意化了妝,讓自己的青春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很顯然,她清楚自己一踏入這塊陌生的土地,將會麵對誰。


    他和她終於在能見麵的地方相遇了,保持幾米遠的地方凝滯住了,彼此的眼神有驚豔,有感動,也有喜悅。


    他艱難的呼吸著,率先打破沉寂:“蓉蓉···你來了?”


    她那張美麗的眼睛閃爍著淡淡的淚花,激動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好輕輕點頭。此時,她的情緒積累到最高點,急需要一次盡情釋放,但在這個人流密集的公告場合,她必須保持東方女人的內斂和含蓄。


    他呆望著她那副靚麗的芳容,無法再矜持下去,發出由衷的感歎:“蓉蓉,你真美!”


    “真的嗎?”


    “嗯,你跟二十年前,幾乎沒有變化。”


    她黯然歎息:“假如時光倒流,再回到二十年前該多好!”


    他勉強壓抑住內心的澎湃,慢慢走近她,從她的小手裏接過了行李箱的拉杆。


    當他倆的身軀稍微接觸,她便情不自禁把俏臉埋入了他的肩窩。


    他的雙眼模糊了,大腦就像短路了,一片混沌。這是他倆當初一別,時隔二十多年,第一次見麵。時光荏苒,鬥換星移,但他對她的愛如初。如今,心目中的女孩終於來到了他的身邊,並且是在異國他鄉相遇。


    他懷著無比激動的心情,駕車把她帶離了國際機場,一路緩緩駛向首都。


    她坐在副駕駛室,依舊把腦袋靠在他的肩頭,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行為影響他的駕駛。


    他為了保持行車安全,不得不謹慎慢行,同時也為了多享受一下從她身上散發的香馥,表情上布滿了喜悅、忐忑、彷徨和激動。


    “哥,你要把我帶到哪去?”


    “我奉組織指派,當然要送你去大使館呀。”


    她立即擺正身姿,把腦袋從他的肩頭移開,一副頤指氣使:“誰讓你這麽幹的?快帶我去你的住處!”


    他一愣:“我住在油田。距離這裏一百多公裏呢。”


    “一百多公裏又咋樣?你一踩油門就到了。”


    “可是,使館方麵獲悉你過來,已經為你預備接風的酒席了。”


    她很強:“不,我讓你一個人為我接風洗塵。”


    “蓉蓉,不要任性,總不能放人家鴿子吧?”


    “這我不管,你打電話向人家解釋吧。”


    “蓉蓉,你這是何苦呢?”


    她眼圈一紅:“咱倆分別二十多年,難道你對我就沒有一肚子話要說嗎?”


    他鼻子一酸,淚水就像開閘的洪水。


    他並沒有把她立刻帶到油田。因為那裏不僅食宿簡單,更是一個男人的世界。他選擇一家中餐館為她接風。此刻,他倆的情緒都保持平靜了。


    “哥,這麽多年···真是苦了你了···”當她一開口,就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他憨厚笑道:“你看你,真是一個長不大的小女生,咋還愛哭鼻子呀。”


    他的話音一落,自己的鼻子也是一酸,不得不把臉轉向了窗外。


    這一次異國相逢,對他倆都有改變一生的意義。


    她抹一下眼淚,恢複如初:“對不起,我應該高興才對。”


    他忽皺眉頭:“蓉蓉,你真不該來!”


    她一揚秀眉:“難道你不想見到我?”


    “不是。這個國家的情況很複雜,可以說是一個動亂的地區。”


    “既然如此,你為啥要來?”


    “我並不情願來,但必須響應國家的號召。”


    “我跟你不一樣,本來可以去西歐的,但因為這個國家有特別吸引我的東西。我便向組織主動請纓了。”


    “蓉蓉,你這樣做會讓我思想壓力太大呀。”


    她眼圈一紅:“如果不來,我的思想壓力更大。”


    他渾身一顫,內心蕩起的漣漪掀起一片驚濤駭浪。


    ··················


    突然一股刺鼻的煙味把他從回憶中拉回了現實,趕緊分開懷裏的女人,再一回頭,放在灶頭的炒勺已經燒焦了。


    三天後,油田恢複了正常,那些撤離的工人們陸續回來了,就連雇傭的當地黑人民工也到油田上班了。


    江婉蓉再呆下去,已經不方便了。其實,在首都有她一大攤子的事兒。


    邢洪銘跟她三天朝夕在一起,雖然沒有深一步的親膚之情,但曾經的相濡以沫早已經讓他倆彼此無法割舍。但是,擺在他倆麵前的還有一些責任和使命,隻能讓他倆暫時擱下兒女私情。


    他把她送出了很遠,依舊戀戀不舍。最終,又不得不灑淚而別。其實,他倆工作地點相距並不遙遠,隻有兩個多鍾頭的車程,相互見麵的機會一大把。


    “哥,等我完成孔子學院的籌備工作,我們就結婚!”她撂下這句話,駕駛她開來的那輛車,一騎絕塵而去。


    他孤零零站在公路邊,望著塵土飛揚的方向,悵然若失。為了她,他單身過了大半生,守候著已經為人婦的她,守著一個近似破碎的夢。


    他返回油田,望著他的手下又生龍活虎忙碌起來,寥寂的心情才有所欣慰。當然,她留下的那句話也讓他充滿了期待。不過,當年相似的一幕又浮現他的腦海——


    那次爬山脫險後,他的錄取通知書下來了,被石油學院錄取了。他立即約見了自己準女友江婉蓉。


    江婉蓉很是驚訝:“哥,你這麽好的成績,為啥要報考石油學院?”


    “我要向當年鐵人那樣,為國家的能源事業做出貢獻。”


    “可是···你可以通過其它專業,同樣可以為國家做貢獻呀。”


    他最後不得不透露實情。原來,他農村老家的父母身體都不好,無法承擔他上大學的費用。其實,他就讀城裏的高中,也是老家的父老鄉親湊錢供他的。為了減輕家裏的負擔,他隻好選擇這個院校。因為它收費低,包分配。


    當他含淚講述家裏的困境,令她的腦袋緊緊依靠在她的肩膀上。


    他最後為難道:“其實,我連石油學院都不想上了。”


    “為什麽?”


    “它距離老家太遠了。如果往返一趟,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我放心不下家裏的爸媽呀。”


    她咬了咬牙:“你放心去吧。我就在本市讀大學,可以順便幫你照顧他們二老。”


    就這樣,他登上了遠方求學之路。


    她親自把他送上火車。同樣像今天那樣,依依惜別。


    他信誓旦旦表示:“等我大學畢業回來,咱們就結婚!”


    可是,等他三年後回來,皆已經物是人非了。


    他的父母沒了,他的苦戀的愛人已經嫁給了他倆的同學沈靖皓,共同去北京發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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