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上使團官兵正在集結,在這成親的,真有一種生離死別的感覺,幾個新娘子哭哭啼啼的。


    李達下了死命令,堅決不許帶家眷。相國代替國王送行,就像是自己國家的將士出征一樣,他講了話,接下來都統也講話,總之是一個意思:差事辦完,早早回國。


    這時有人喊道:“郡馬爺、郡主到。”郡主不便下車,陳魯帶著兩位美女下了車,隊形一下子亂了。官兵們也不管了什麽相國和都統,都向陳魯這邊跑過來,向三人敬禮。


    李達也走了過來,握著陳魯的手,眼裏含著淚水。


    陳魯在李達的手心上點了幾下,說:“中使大人,我就留在魏銘國了,你們放心西去,回來還可以繼續做官。不回來的,也歡迎來做客。”


    李達愣了,全體官兵都愣了。納蘭看他們都明白,放心了。哈三早已經跑了過來,納蘭看都沒看他一眼,說:“全體將士們,陳大人就留在這裏了,這是條件。我們都快走吧,查點好武器和輜重。”


    相國說:“放心,一切東西隻會多不會少。”


    陳魯一聲呼哨,大青馬跑了過來,納蘭把紅珊瑚寶石給它嗅了一下,陳魯又和它嘀咕了幾句。


    這時朵蘭走過來,說:“我們走了,”貼到陳魯耳邊,低聲說:“保護好狗兒。”


    陳魯一愣,馬上明白了。


    哈三又重新列隊,大家精神抖擻,按這裏劃定的路線走。陳魯他們遠遠跟著,到了頭道牌樓那裏,太陽直射下來。突然浮起一陣霧氣,接下來刮起一陣大風,霧氣不一會兒被吹散。陳魯再看時,已經不見了使團和輜重的蹤影。


    陳魯回到車上,佑佑冷冷地說:“這下放心了?”


    陳魯發現她的語氣不對,陪笑道:“放心,當然放心,有郡主在,我有什麽不放心的!”


    “那好,下一步該輪到你了,想一想怎麽脫身吧。”


    陳魯有幾分赧然,說:“我感覺有幾分在騙小孩子。”


    佑佑說:“差不多。”又是一句冷冷的話砸了過來。


    陳魯一愣,問:“你真是那麽認為的?”


    佑佑沒有直接回答,說:“你打算什麽時候離開?”


    陳魯說:“全憑郡主安排。”


    郡主幽幽地說:“那就再留一天吧。”


    陳魯看她挺淡定的樣子,說:“說實話,我真想永運留在這,我累了,真累了。在這裏與世無爭,守著嬌妻美妾,良田美宅,過幾個月舒心的日子,多好啊!”


    沒等佑佑說話,桃子喝道:“誰是你的美妾,你這話就騙騙我們郡主吧。”


    陳魯笑了,說:“桃子,你的聽力真是一流的。我老人家怕了你了。”


    佑佑趕緊喝住桃子:“沒規矩!”但是她聽陳魯說出這話,吃了一驚。看陳魯的臉上,真的寫滿了無限的憧憬。


    佑佑懵了,說:“真不懂你!我也就是隨便一說,還得你自己拿主意,實在不行就在今晚上,悄悄地走吧。”


    陳魯說:“那不行,我得先為你洗白,不能讓你背鍋。還有,大丈夫來去分明,我離開前一定稟明大王。”


    這時車子已經來到王府正門前,陳魯掀開簾子,看見大青馬亦步亦趨地跟著,說:“郡主,無論如何要保護好我的坐騎。”


    郡主點點頭,喊桃子,桃子跑過來,郡主在她耳邊嘀咕幾句,桃子去了。


    到了王府,陳魯又打了退堂鼓,猶豫著不想進去,郡主早看出來了,說:“到我那裏去吃杯酒吧。”陳魯疑惑地看著她,她笑而不答。


    兩個人來到郡主的府上,走進大廳,下人們都過來施禮,上茶來,陳魯一口不敢喝。


    郡主說:“我早都打聽好了,你現在諸邪不侵,在這裏吃了酒當然不會有事了。何況我們的東西和別人不一樣,不會迷失本性的。”


    陳魯說:“郡主,我目前還不到諸邪不侵的功力,望郡主見諒。”就是沒敢動,既不吃也不喝。


    郡主也沒勉強,說:“我和你一起去哈烈吧,最後你到哪我就到哪,吃多少苦我也不怕。”


    陳魯心裏難過,知道自己的做法必傷陰騭,說:“郡主大德,我子誠這一輩子也報答不了。”說著這裏,想到自己還有幾個月而已,這一輩子也就到頭了,還做這麽一件損事,不禁悲從心來,眼睛裏閃著淚花。


    把佑佑嚇了一跳,問道:“你怎麽了,開句玩笑而已。”


    陳魯說:“不關你的事,我子誠一生不信天,不信地,但是也從不欺騙天地,不欺騙任何人。誰知道黃泉路近,卻明著欺騙了一個善良、美麗、又一心待我的好姑娘,我這一筆沒法抹去,最起碼在我的良心上永遠抹不掉了。”


    佑佑慌了,說:“什麽黃泉路近,什麽又欺騙了?這個主意是我出的,有任何事都由我一個人承擔。不過我看出來了,你有大事瞞著我。”


    陳魯意識到自己失態了,說:“沒什麽,在遇到你之前,西去哈烈,完美收官是我唯一的念想,現在添上了你。郡主,請你記住,我能順利到達哈烈,僥幸不死,一定來探望你。不,就是死了,我的魂也來看你。”


    佑佑早已經聽出來他的話裏有話,趕緊勸解:“官人,我知道你的心裏一定很苦,但是不知道你有什麽事,既然你不願意告訴我,自然有你的道理。你放心去吧,我每天會向聖母為你祈禱。你也不用什麽來去分明,我把真相告訴父王、母妃,我是他們的親女兒,不信他們還能殺了我。”


    陳魯說:“那倒是不至於,但是這鍋你可要背上一輩子。”


    佑佑說:“你聽我的,我一定會說清楚的。你親自去說,不知道又要惹出什麽麻煩,豈不是節外生枝嗎?這樣,不行你就留下一封信吧。”


    陳魯說:“也好。”郡主吩咐筆墨伺候,陳魯洋洋灑灑寫了一千多字,一揮而就,把自己的計謀和盤托出,都說是自己脅迫郡主。文中有多次道歉,多次感謝。最後和郡主告別。


    郡主突然拔出陳魯的匕首,把陳魯嚇得魂飛魄散,一下子搶過來,拉著佑佑的手,佑佑愕然說:“你幹什麽?”看陳魯驚慌的樣子,咯咯笑了起來,說:“你想哪去了?”


    拿著匕首在一個小小的圓銅鏡上比劃了一會兒,把匕首一揮,銅鏡劈為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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