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他發現兩個小沙彌都在看著自己,才知道自己踩空著跑來跑去,趕緊躍回去抱住大柱子,看見兩個小沙彌正在翻一個小冊子。其中一個說:“老爺,查到了,圓字輩裏確實有一個圓智,西域漢人,太元六紀四年,也就是三百二十二年前離開了寺院。”


    住持問道:“為什麽離開寺院?”


    “他和自己的師叔了凡和尚破戒,被執事趕出寺院,這裏還有老爺的簽字。”


    “把執事找來。”一個小沙彌向後麵走去。陳魯想,這個小沙彌走到哪去了?那裏可是是茫茫雲海啊!


    圓智已經被趕出去幾百年了,還是這個住持簽的字,可見他的年齡已經非常大了。正在胡思亂想時,進來一個須發皆白的老和尚,在空地處跪下,說:“思空見過方丈師祖。”


    “你都知道了?那你就說一下吧。”


    “當時思空和了凡奸宿民女,被寺院裏察訪得明白,趕出了寺院,後來不知所終。”


    陳魯說:“兩位仙長,我知道圓智的下落,我今天就是為這件事來的。”


    思空說:“你到大堂山來過幾次,我們一直在關注著你,我們想,連聖母都知道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從來沒有難為過你,你今天竟然闖到方丈的僧房,太膽大包天了。”


    陳魯說:“你這個和尚,問明白再說話!我老人家不是自己隨便進的,你們這裏可以隨便進嗎?是你們看門的那個畜生馱我進來的。”


    思空沒了脾氣,說:“你既然知道下落,那就一五一十地告訴方丈吧。”


    陳魯想,我老人家幹什麽來了,但是不著急,說:“仙長,我老人家走了這麽遠的路,又累又餓又渴,你看……”


    執事說:“好吧,先吃飯,你都不著急我們著什麽急?”


    小沙彌端來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陳魯身邊多了一個小茶桌。小沙彌又放了一壺茶,幾個茶碗。


    陳魯說:“你們神仙也太沒勁了,天天就吃這個東西,一個黑乎乎的、髒兮兮的,看上去像狗……”不敢再說了。


    執事說:“要是不喜歡,那就撤下去吧。”


    陳魯饑餓難忍,說:“你這位仙長不禁逗,誰說不吃了?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白吃誰不吃?”


    一邊說一邊把東西放在嘴裏嚼了一下,原來是很老的竹筍,又苦又澀,他勉強咽下去,隻覺得一直反胃,自己趕緊倒茶吃了一杯,一直吃了兩碗才壓住。


    這時執事也坐下了,陳魯和他們一樣,都在懸空坐著。陳魯把事情講了一遍。


    執事聽完,說:“當時就應該把他和了凡一樣處置,都圈在無為洞裏。哎,可惜了桃花源,弟子請師祖定奪。”


    一滅說:“就你去吧,到桃花源把圓智收回來,你們去謀劃吧,我時間到了。陳子誠,你好生辦差,自有你的好處,我們還會見麵。”


    陳魯說:“再見麵恐怕就是鬼了。”


    一滅他們互看一眼,說:“天道茫昧,未知的東西太多了,好自為之吧。”


    這和阿德說的一模一樣,如果能拜這樣的人為師,那在寰宇十方真的是任我遨遊,趕忙說:“做鬼以後如果能見到你,一定拜你為師。”


    兩個小沙彌大喝一聲:“大膽。”


    方丈和執事都笑了,執事說:“這可不是開玩笑,你要是拜了師,我就得叫你一聲師叔,那還了得?你才幾歲啊?這兩個小沙彌和圓智一個輩分,還是圓智的師兄,也是我的徒孫了。”


    陳魯瞪大了眼睛,兩個小沙彌都已經幾百歲了,我老人家隻還有幾個月了,不免悲從心來,不說話了,大步向外走去,在這茫茫雲海上,也不知道害怕了。


    一滅住持說:“你倒是一個可造之材,隻是我們從來不和鬼界打交道,更不可能收一個鬼做徒弟。”


    陳魯攝定心神,哼,我命由我,他的豪氣又回來了,說道:“你還是住持呢?等於說了一句廢話。告辭,不送。”昂然走了出去。


    一滅住持在後麵看著他,讚許地點點頭。


    陳魯和思空離開了方丈,一邊走一邊作了計劃。很簡單,由思空出麵,把圓智抓回去,把使團的人都送回原地,剩下的事人家就不管了,陳魯愛怎麽辦就是你陳魯的事了。


    陳魯要騎上大青馬,思空擺擺手,讓他牽著馬。看他就像是在平地上走一樣,對陳魯說:“把眼睛閉上。”


    陳魯招照辦,一轉眼都到了王城外麵。思空說:“你就在這裏等我。”


    陳魯把大青馬放掉,隱在大牌樓後麵曬著太陽。他感覺來去有一個時辰,太陽已經快到中午了,他懶洋洋地看著思空。


    思空走過護城河,說:“請國王和大國師說話。”


    這時陳魯才發現,這思空完全變了一個人,一身袈裟千納百結,赤著腳,拄著一個棍子,一頭癩瘡,還流著膿血。


    陳魯想,這神仙是不是都變態,正常人見到別人時都要收拾利落一些,如果是婦人們還要化化妝,做個拉皮,拍個黃瓜,可他們……


    哨兵們根本沒人理他,他也不生氣說:“你盡管去通報,就說有一個難了寺的癩頭和尚,他們就一定來,還會重重賞你。”


    這個哨兵知道國師有法力,這個既然也是和尚,一定有些緣故,派人進去送信。不到一刻鍾,國王和圓智站在了城樓上。


    陳魯一愣,這麽快?一想,當然是圓智這禿驢用功法飄過來的。陳魯看見他們飄飄蕩蕩地上了城樓。


    國王說話了:“誰找我?又是陳子誠嗎?”


    圓智和他不一樣,“難了寺”這三個字刺激了他,誰來了?能請來這裏人,陳子誠有這個本事嗎?他知道躲是躲不過的,硬著頭皮出來了。


    圓智向下看時,一個癩頭和尚,他不認識,放下心來,說:“是你這和尚找我嗎?你怎麽這個模樣?我們桃花國的和尚何其尊貴?你真給我們釋界丟人現眼。”


    思空根本不和他廢話,沉聲說:“圓智,見到師祖為何不拜?”思空把頭向上一揚。


    圓智看得清清楚楚,一瞬間魂飛魄散,在城樓上硬著頭皮跪下去,說:“圓智叩見師叔祖。”還不等雙膝跪地,猛地站起來,拉著國王縱身一躍,就要逃跑。


    思空大喝一聲,手裏的拐杖就像一條銀蛇,急速衝了過去,把圓智的雙腿捆住,圓智不敢動法器,一下子把國王甩了出來,思空雙手一推,國王摔在城牆上。


    思空把拐杖一拉,原來是一根繩子,把圓智捆個結結實實,把身子一抖,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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