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青野,老實說,有點驚訝。


    驚訝的原因並不是黑霧之主太過難纏,或是它的實力超乎了青野的控製。


    倒不如說——


    ——恰恰相反?


    在最初和黑霧之主的一段交鋒後,青野甚至想吐槽一聲。


    就這?


    就這水平?


    一開始,乃至現在,青野可從來都沒有任何輕視黑霧之主的想法,甚至把祂當做他如此漫長經曆中的頭等大敵來對待。


    隻是很快他便發現,黑霧之主的攻擊,並不像他所想的那樣富有威脅。


    反而十分疲軟無力。


    舉個簡單的例子,先前那凝聚成液態黑霧的能力,黑霧之主依舊可以施展。


    可是其威力,遠遠不如之前那樣強而有力。


    之前的青野還需要進行躲閃,防止造成嚴重的傷勢。


    但對現在的他而言,這種程度的攻擊,不說可以無視,但真要落在他的身上,也無法造成太大的傷害。


    最多隻需要兩三秒的時間便能複原的那種傷勢,一點也不嚴重。


    這種狀況,簡直就像是青野提起了全部的警惕心,調動起全身的力量和感知,將眼前的敵人看做難以戰勝、深藏不露的少林掃地僧來應對,可真正戰鬥後就發現,對方真的隻是一個普通的掃地的僧人而已。


    這種落差感,令青野都不由得為之短暫錯愕。


    一時間甚至還猜測過,是不是黑霧之主在故意示敵以弱,來降低他的警惕,從而造成出其不意的效果。


    為此,青野繼續謹慎的和祂戰鬥,沒有暴露出任何弱點,也盡可能躲避著那些液態的黑霧。


    生怕其中哪一道,突然變成富含殺機的大殺器!


    青野從來都不會小看自己的敵人。


    就算是身為不可名狀的黑霧之主,會使用人類的計謀這種可能性,青野也考慮到了。


    然而大約戰鬥了十幾分鍾——說是戰鬥,基本上都是青野被動的在躲避黑霧之主的攻擊,他想要摸清祂的虛實,驗證那是否是祂的策略。


    這麽長時間過去了,黑霧之主的攻擊,依舊那樣疲軟無力。


    到了這時,青野再怎麽謹慎,也能做出正確的判斷。


    或許那根本不是黑霧之主的計謀,而是祂的實力,就隻有這種水平而已!


    青野最初對這個結論相當震撼。


    他一向是以不可名狀為目標沒錯——這裏的“不可名狀”所指的不是那些低級的下位種族,而至少像是黑霧之主這樣的“神祇”。


    但青野始終清楚的明白,他距離祂們,還是具備一定差距的。


    目前而言,很難真正涉及到神祇們的層次。


    眼下發生的戰鬥,則是在說明——青野確實具備了,以人類之軀、比肩神明的能力!


    起碼和黑霧之主的戰鬥中,青野非但不是處在下風的那個,而且逐漸扭轉了局勢,以更加強盛的姿態,隱隱有著壓製黑霧之主的趨勢?


    其中的因素,其實有很多。


    例如現在的黑霧之主,遭到了非常大的削弱。


    將幾乎整個迷失之地的區域給占據,對祂而言,無疑是一個很大的負擔。


    從那如心髒般核心的急速縮水便能看出。


    最初的“心髒”可是有一棟大樓的體積,可現如今,隻剩下了差不多一輛卡車的大小。


    就連那跳動的頻率,都肉眼可見的遲緩下來。


    像是變回了它蘇醒之前的狀態。


    哪怕有來自迷失之地各處,人們恐懼等情緒的補充,可維持住整個迷失世界霧氣的擴散,同樣消耗不菲。


    另一方麵,借助先前和寄生蟲類似的行徑,青野的黑霧達到了lv5。


    這無疑給他帶來了極大的增強。


    這才能達到和黑霧之主分庭禮抗的程度。


    黑霧之主的呢喃聲,帶上了擬人化的暴怒。


    ‘身為一個神祇,真的會有情緒這種東西嗎?’


    青野想著,隻覺得黑霧之主的狀態越發奇怪了。


    真要說明的話,簡直像是......


    祂的神性,在被某種事物給剝奪而去,所殘餘下來的,便是祂從人類那裏吸收而來的,諸多負麵情緒。


    這才使得祂的行徑,更加的擬人化。


    單聽這些響起的話語,比起不可名狀,倒更像是一個人類遭遇了困難後的無能狂怒罷了。


    或許這是黑霧之主吸收人類負麵情緒來增強的副作用。


    現在的祂,完全快要變成一團負麵情緒的聚合體而已。


    青野不知道這種變化背後真正的原因,但這並不妨礙他做出行動。


    不管真相如何,隻要把黑霧之主消滅掉,那個末日降臨的未來,應該就不會再出現了吧?


    想到這裏,青野心底也振奮起來。


    他本就是為了這樣的目的而來。


    青野自然而然的盯上了那顆還在跳動的核心。


    想來,隻要摧毀了它,一切都能結束了吧?


    想法冒出來的一瞬間,青野便有所動作。


    在這片濃霧裏,它們不再是青野的阻礙,反而成為了青野的助力。


    身上的阻力進一步的減小,青野甚至可以做到禦霧而行,不需要翅膀或是借助地麵的衝擊力,就能停留在半空中。


    這是人們一直以來所羨慕的能力——飛行!


    青野從前便想象過自己有朝一日能在天空飛翔,卻沒想到在這種時候,切實的體會到這種感受。


    祂的聲音不再是低語,而如同咆哮那樣,在青野耳邊響起。


    可這樣的聲音,反倒更像是“無能狂怒”了!


    前麵也已經說過,黑霧lv5的權限,已然和黑霧之主相差無幾,對迷失之霧有著同等的掌控力。


    最妙的地方在於,青野能夠奪取迷失之霧的掌控權,黑霧之主卻沒法奪取他的黑霧。


    青野可還有墨染作為幫手呢!


    作為黑霧誕生出來的獨立人格,黑霧之主誕生得的確比墨染早上很多,積累也要多上不少。


    可在祂這種不正常狀態小,這樣的差距又被拉到了最小。


    青野和墨染一起合力,自然還要稍勝過祂一籌。


    舉個簡單的例子。


    那些黑霧被青野奪取了一瞬的權限,借助它們青野快速通過了這片區域,祂的反應總是會慢上一拍,才重新奪回掌控權。


    但這時無濟於事,因為青野已經穿過了這裏。


    一步快,步步快!


    黑霧之主過於龐大的體積——指擴散到近乎整個迷失之地的範圍,在這時也成了青野的優勢。


    眾所周知,越是龐大的體型,其實就越難以掌控。


    甚至連意念的傳送,都需要花上一些時間。


    在今天以前,不管是墨染還是青野,其實都沒料到會有這種情況。


    ‘幹得漂亮,墨染!’


    青野在心裏鼓勵著墨染。


    小小紅從青野手心延展而出,這一次,它變成了那種修長的冷兵器長槍的形狀。


    這顆核心的堅硬程度,實際上十分誇張。


    比起一刀劈開它,倒不如嚐試一次刺入它的身體,看看到底能深入到哪種程度。


    青野是這麽打算的。


    由於迷失之霧暫時成了青野的助力,即便短暫承受小小紅的質量也沒問題。


    青野並沒有橫著向裏刺去,而是來到了高處。


    在重力和向下俯衝的力量下,一齊向“心髒”似的核心狠狠插入。


    可是這樣充滿青野決意的一次攻擊,卻是落在了空處。


    多虧青野快速將小小紅收回手心的印記,不然青野說不準都要刺穿地麵下的日野幸。


    他在半空中強行停頓了身形,再次抬眼看去。


    便看見,那顆核心竟是出現在了三十米以外。


    而且還在以不算太慢的速度,向更遠的地方移動。


    如果這種形容還不夠形象,那簡單來說——


    它,正在逃跑!


    就像是被大灰狼盯上的小白兔,像是被獵人追捕的獵物。


    有誰能想到,這竟然會是一個神祇的核心呢?


    ‘在黑霧中傳送的能力嗎?’


    青野做出推斷。


    之前的平田陽介,也展現出相似的能力。


    例如將小桃他們一起傳送到石頭城的中心區域。


    黑霧之主擁有這樣的能力,也不算特別值得令人驚奇。


    令人驚奇的,反倒是這種行為本身。


    祂......竟然想逃走了?


    回想起過去,貌似的確有一隻留下了長長的、q彈舌頭的不可名狀,在青野麵前選擇了逃跑。


    但那家夥,最多隻是下級種族而已,可你好歹也是一個“神祇”啊!


    還是有不少信徒的那種!


    口上不還口口聲聲說著“人類,你怎麽敢!”的嗎


    怎麽就這樣逃走了?


    青野發現,他還是有點高估黑霧之主了。


    這家夥在神性被逐漸剝奪後,開始變得越來越不像一個不可名狀。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青野迅速的追上了上去。


    這種在迷失之霧中傳送的能力絕對不是毫無限製的,很簡單的分析,就能得出結論——迷失之霧本身,就是這一能力的限製。


    也就是說,將那核心周圍的迷失之霧,都納入青野的掌控。


    那顆核心自然也就失去了“空間傳送”的能力。


    青野很快想通了這一點。


    但在那之前,需要拉近和核心的距離。


    青野沒有停留,迅速和黑霧融為一體,向它逃離的方向跟進。


    目睹了這些畫麵的人,有且隻有一個。


    那便是身處原先“心髒”之下的日野幸。


    正如青野所觀察到的那樣,他這時將大半的身體埋在泥土裏。


    即便這麽做,也未必能保證不受其他不可名狀的侵擾,也不能保證不會被發現,但這已經是他能想出的最為安全的方法了。


    而在剛剛,青野的一道信息,也通過黑霧傳遞到了日野幸的耳邊。


    ——


    日野幸得以判斷出,青野不僅沒有受傷,反而還擁有了某種戰勝不可名狀的信心。


    這讓他深深的鬆下一口氣。


    即便日野幸也沒法準確的判斷時間到底過去了多久,但是通過消耗那滴濃縮液稀釋物的量來估算,這時說不定過去了好些天的時間。


    而在這段時間裏,青野一直都沒有表現出動靜。


    哪怕是對他再怎麽有自信的日野幸,日野幸也不禁有一兩分擔憂。


    畢竟,這次麵臨的敵人,可和從前不同,乃是貨真價實的神祇!


    但話說回來,仔細想想,青野先前所對付的家夥,就不能被稱之為“神祇”嗎?


    日野幸聽見了惡魔加爾在他腦海裏說道。


    不得不說,惡魔的本性就是惡魔。


    即便惡魔加爾已經以真名和血脈起誓,可依舊能刁鑽的找到好些辦法,以言語的方式蠱惑日野幸。


    一人一惡魔現在處於一體同心的狀態,要說一點交流都沒有,顯然是不可能的。


    而當初的誓言,大多是“不得危害日野幸的生命安全”“不得奪取身體”這樣較為寬泛的條約。


    比如“危害”這種詞語就很寬鬆,若是日野幸心甘情願的事情,其實不就不在這個範疇之內?


    真要找出些漏洞,打擦邊球、繞著彎達成目的,還是可以做到的。


    所以日野幸對惡魔加爾一直以來還是很警惕的。


    對它的許多話,更是當做耳邊風,直接忽略。


    索性直接不和它交流,也就不會引來麻煩。


    但現在,日野幸卻從它內心的情緒裏,讀出一種震驚和敬畏。


    老實說,這種情緒,起碼日野幸覺得是不太罕見的。


    在和青野相處了一段時間後,加爾就不隻一次的流露出這種情緒。


    隻是這一次,格外明顯強烈而已。


    加爾的聲音提醒了日野幸,他暫時的把臉從用於呼吸留下的空洞裏鑽了出來。


    看向天空之中。


    同樣為之愕然。


    日野幸見到,那顆核心正在如同喪家之犬般逃竄,而青野則是窮追不舍。


    這樣的畫麵,本應該反過來才對吧


    短暫在心裏掀起一股波瀾後,日野幸恢複平靜。


    類似的事情經曆得多了,他也稍微有些麻木。


    惡魔加爾再度回憶起了深淵陷落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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