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了。


    元鍾離坐在傾恒宮大門的台階上放聲大哭,元縹緲倚著門,一副行屍走肉的樣子。


    雖然取得了勝利,可是沒有一個人笑得出來。


    夢淩在仙幻宮一壺又一壺喝酒,喝到臉頰通紅,倒頭就睡。


    悲哀如龍卷風席卷著天庭的神仙,他們自發編起花環,用法力將它們燃燒,希望幽憐能看見它們。


    幽憐有一個秘密,誰都不知道。


    她對元憤動過心。


    在初見的那一刻,那一身火紅著實讓她動心,同樣穿著紅色卻比自己還妖豔的男人,想不多看兩眼都難。那天幽憐放任了自己,把元憤全身摸了個遍,還把他綁了起來。


    後來,聽說自己與他還有對手戲,她心裏有過一絲興奮。


    不過幽憐心裏很清楚,元憤這種江湖浪子不可能老老實實愛一個人,所以她控製住了自己,沒有真的愛上他。而且元憤是魔尊轉世,他們注定不同路。


    在魔窟被折磨的那幾天,幽憐真正明白了自己的使命,就是要毀掉元憤。


    他們這一對存在的意義就是相互毀滅,越愛越要毀滅,毀滅得越猛越好。


    所以元憤折磨她,甚至喊別人**她。還好,自始至終,也隻有元憤一個男人碰過她。


    她並不恨誰,這就是宿命,再瀟灑的女人也敵不過命運的擺布,沉淪到了這裏,與魔尊同歸於盡。


    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幽憐故意拉元憤下水。她知道,越讓元憤離遠點兒,他越不會走。她拚盡全力把他炸傷,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死也不能讓元憤繼續活著在這世間自在逍遙。


    元憤必須死。


    這樣也好,若有來世,繼續相互毀滅,看看誰能毀得了誰。


    關於幽憐和元憤的戲,至此落幕。


    幽憐姐,元憤師兄,就這麽走了。


    死於魔族與天庭之戰,死於他們自己的選擇。元縹緲腦海裏還都是幽憐高貴的模樣和元憤的溫柔,揮之不去。


    那個會叫她“緲緲”的師兄,再也回不來了。


    緲緲,師兄摘了果子給你吃。


    緲緲,三師弟是不是又欺負你了?來,到師兄懷裏來。


    緲緲……


    白芨山真的好美好美,好想跟你們一起,永遠生活在那裏,打打鬧鬧,說說笑笑,無聊的時候還能一起鬥地主。


    元縹緲醒來的時候,在元鍾離的床上。


    她哭暈了過去,不知睡了多久。元鍾離已經不在了,天庭那股腥味也消失了,一切又恢複到了從前的樣子。


    可是元鍾離消失了。


    元縹緲有點心慌,她瘋狂地跑了出去,去仙幻宮,去日清宮,去十二生肖那裏,二十八星宿那裏,都沒有看見元鍾離的身影。


    這瘋子不會是找夏侯氏決鬥去了吧!


    夏侯氏逃走好幾個,可不能這時候犯傻啊!


    元縹緲加足了火力往凡間飛。


    轟隆隆風雷動,這邊火花迸射,那邊土地炸開,無處不在的廝殺與哭喊。找不到人,隻能抓壯丁來問問。路邊一隻無辜的路兔甲說,隻見一道白光從天上射下來,快速閃過,不見蹤影。


    一隻瑟瑟發抖的路兔乙說,它看見了一隻白鶴傲立空中,鶴唳九天,把他們全家都嚇得夠嗆。然後天空便飄起了雨,還是鹹的。


    一隻偶然經過的路兔丙說,它鼻子特別靈敏,聞到空氣中飄著一股惡臭的血腥味,就是四周傳來的。


    通過搜集到的信息元縹緲找到了正在瘋狂砍魔的元鍾離,一把九州無瑕劍在手,九州無光萬裏失色,他硬是把夏侯氏砍得全族搬家了,血流成河,碎屍一片。這一天魔族死傷無數,再也沒有與天庭對抗的能力了。


    沉寂之時,元縹緲打著油紙傘,看元鍾離一個人落寞地站在雨中,任雨水打濕他的頭發,洗掉劍上的血,賜他冰涼。


    這種感覺,她懂。:


    她明白。


    當時就應該把幽憐綁在傾恒宮,死活不能讓她回去。


    贏了戰鬥,沒了她,有什麽意義呢。


    天庭砍魔,不就應該沒有任何犧牲嗎?


    “鍾離,回去吧。”


    語言蒼白無力,元縹緲本來也很抑鬱,想不出來什麽話語安慰他。


    “你還有我。”


    她說。


    元鍾離終於回頭了,收了劍,不顧一切地衝了過來,抱緊了元縹緲。


    他現在隻有縹緲了,真的隻有縹緲了。


    元縹緲和元鍾離在傾恒宮睡了三天三夜。


    經過時間的衝刷,心裏的痛苦終於消散了一點,他們接受了逝者已逝的現實,決定好好開始以後的生活了。


    “夏侯氏還沒打算投降,他們搬家就是個很好的證明,明顯是想保存實力,培養勢力,日後再戰。沒了元憤,還有夏侯今慕,而且夏侯今修也修煉得蠻厲害的,不容小覷。”


    元縹緲仔細分析著局勢。


    “元茶還沒抓到。”


    元鍾離補充道。


    沒錯,元憤就是個棋子,夏侯氏是更大的棋子,這些棋子現在還不知道自己被人操縱著,就像提線木偶一樣。元茶她什麽都沒做,就引起了一陣腥風血雨,讓天庭和魔族各失一員大將。


    那溫柔善良的偽裝背後,是一顆難以直視的黑心,她心裏隻有自己的利益。


    遊走於天庭與魔族之間,偏偏沒有人逮得到她。


    “元茶師姐,有點手段。”


    元縹緲仔細吹著桌子上的茶水,腦袋飛速運轉,想著對付元茶的辦法。


    “這事先別管,我們下去散散心吧。”


    元鍾離牽起元縹緲的手,想帶她去凡間換換心情,不然這樣一直繃著,人真的會垮。


    “好。”


    元縹緲答應了他。


    在那個風鈴搖晃的屋簷下,在充滿花香的空氣中,元縹緲和元鍾離開心地做著喜歡做的事。此刻他們不搞事業,全身心屬於彼此,獲得真正意義上的放鬆。


    “我還想吃那個糯米糕。”


    元鍾離給她買了好多凡間新奇的小玩意,看著她一口一口大吃著,也會站在遠遠的地方看白胡子半仙到處“坑蒙拐騙”,把那些凡人說得一愣一愣的。


    “縹緲,我已經沒有幽憐了,你一定一定,一定一定不要離開我。”


    元鍾離像個患得患失的小孩子,拉著元縹緲的衣袖不放。


    “好,我答應你,無論如何,都不離開你。”


    醒來時旁邊有你,真的是最幸福的事情,沒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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