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寧也把整理好的冊子交給謝嫦,叮囑道,“冊子上的人若是遇到了,留全屍,讓人帶回來交差。”


    謝嫦隨意的答應著,有些心不在焉。


    留全屍就不能吸取他們的內力了,否則一定會被看出來。


    謝嫦有些可惜的想著,不過小心駛得萬年船,說留,留便是。


    修整了一日,謝嫦便和武幸一起出發了,這次沒有坐馬車,兩人騎了一匹馬,身邊還帶著幾個黑鬥篷的弟子,專供武幸使喚的。


    先生這次給她帶了不少東西,各種效果極佳的傷藥,簡單隱蔽的暗器,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滿滿一包袱,讓武幸深刻感受到了什麽叫做愛的沉重。


    不過辛好,這東西不用她來背,先生給她準備了好幾個弟子呢,這些人都是最後一次任務了,結束後就會被提拔為正式弟子,換上水波紋的黑鬥篷,擁有自己的名字,所以他們都會盡心盡力的聽從她的吩咐。


    其中就有她曾經說過幾句話的辛六和庚十四,兩人依舊是黑著一張麵無表情的臉,沉默的像是無聲的雕塑,不過仔細看,就會發現神情之中有一些放鬆。


    跟著武幸,應該算是簡單的任務了,這次穩了。


    他們兩個跟武幸說過話,知道武幸不是不好伺候的主兒,隻要保護好武幸,等回去後就可以做正式弟子了。


    一想到此,幾人緊繃的心都鬆快不少。


    到了絨花鎮,這次沒有住別院,而是去了絨花鎮的分據點,見到了唐飛霜的主事父母。


    唐父是據點的主事,唐母算是他的下級,據點的分管事,兩人具都是一副和善的模樣,對武幸恭敬有加,親切有餘,不過任誰也不會相信在聖教安安穩穩效力幾十年的人能夠是和善的人,維持表麵的模樣就已足夠。


    身著雲紋黑鬥篷的中年人親自替她們安排好了住處,笑道,“謝姑娘來了,唐某的心也就安了,近日來,絨花鎮附近多數江湖人聚集,實在讓唐某憂心忡忡,寢食難安呀!”


    謝嫦依舊是一出聖教便脫下了黑鬥篷,露出裏麵的紅衣白裙,矜持頷首道,“不必擔憂,我來了,他們都得死。”


    謝嫦平靜的麵容上劃過了一絲狠意,讓唐業看的心一驚,沒想到這外麵收進來的小姑娘,小小年紀,竟也殺性這麽重。


    不過他麵上卻沒有表現出來,隻在心底嘟囔了一句,對著謝嫦笑道,“自是如此。”


    不過天色已經晚了,既然能夠長期在外麵,謝嫦也不急於一時,今天還是應該好好休息才是。


    夜深人靜,武幸練完功,準備睡覺,卻發現謝嫦也沒有睡,她正坐在窗前,望著窗外已經抽枝發芽的榕樹癡癡的出神。


    武幸奇怪道,“你怎麽了?”


    謝嫦回過神來,麵上那種似是追憶的申請已然消失,平淡道,“沒什麽,睡吧,明日還要早起去會會那些雜碎。”


    武幸一直不太理解,謝嫦為什麽那麽想要練武,明明之前十六年都不會武功,不是也過來了麽?“你為什麽這麽迫切的想要成為武功高手?”


    “迫切?”謝嫦輕笑,“自然是為了報仇。”


    “你的仇人?你有什麽仇人?”武幸不懂,謝嫦是個孤兒,又沒有親人朋友被人所害,又沒有自身缺胳膊少腿的,還能有什麽仇人。


    “我的仇人,自然是那些對我喊打喊殺的江湖人,是常陽的化虛門,是關毓清,更是這世界上所有想讓我死的人!”謝嫦的眼裏流露出刻骨的恨意。


    這其中還夾雜著一絲武幸看不懂的情緒。


    武幸更不明白了,“關毓清不是你愛的人麽?”


    “你難道沒聽過一句話,愛恨愛恨,沒有愛,哪來的恨?我雖愛他,卻也恨他!”謝嫦想起離開常陽時的那一夜,關毓清說的字字句句,都讓她心如刀割。


    “不懂,沒聽過,愛到底是什麽?”武幸老實的搖頭,不禁有些懷疑,感情真的有那麽重要濃烈麽?愛一個人,真的會讓人失去自我麽?


    那為什麽,她感覺不到呢?


    “愛啊,就是你看到一個人,心裏對他很是中意,想讓他日日陪在你身旁,眼睛裏麵隻有你,隻對你一個人說話,隻對你一個人笑,若是有一天看不見他,就會氣的發瘋。”謝嫦把自己內心的想法吐露出來,她很早就想這樣做了,可是她怕關毓清會生氣不理她。


    她想和關毓清一起到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打斷他的腿,把他關在屋子裏,每天隻能見到自己一個人。


    可是她知道關毓清一定不會喜歡這樣,所以她一直忍耐著,為了關毓清,她願意一輩子隻當一個山野村姑。


    武幸聽了謝嫦的話,心中對比了一下,她也想天天跟先生在一起,想讓先生每天摸她的頭誇獎她,難道這就是愛?她愛先生麽?


    可她並不介意先生有沒有對其他人說話,有沒有對其他人笑啊,更不會一天不見就想的發瘋,隻是會有些難過罷了。


    難道,這是還不夠愛?


    武幸被自己的想法驚到了,她冥冥之中覺得似乎並不是這樣的,隻是謝嫦篤定的樣子,讓她不再開口問了。


    看著武幸懵懂的表情,謝嫦冷笑,“你自然不會懂了,那種把一個人當全世界的感覺,你當然不會懂,你什麽都有,而我呢?我什麽都沒有,隻有關毓清!可他還是跟別人一樣!覺得我是個十惡不赦的妖女,容不下我!”


    她站起身來,張開雙手仰望著屋頂,自嘲的笑道,“我的命沒你好,我從小流落街頭,不知父母是誰,渴了喝路邊的汙水,餓了搶野狗的骨頭,冷了撿些樹葉蓋在身上,病了咬著牙硬抗,我每天盼著能有好心人施舍我一個饅頭,貪心些會想要一個包子,可是,什麽都沒有。”


    “我八歲那年遇到一對夫婦,帶著一個乖巧可愛的女兒,年歲與我相近,他們說見我可憐,想要收養我,我以為我要時來運轉了,卻沒想到,半夜我偷聽到他們談話,說村裏祭祀河神今年輪到他們家,他們舍不得自己的女兒去死,便出來找一個。”


    謝嫦突然癲狂起來,麵上帶著猙獰的表情叫道,“可是憑什麽?我與他們素不相識!憑什麽要用我的命,換他們孩子的命!”


    緩了一會兒,謝嫦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平靜的繼續說道,“所以趁他們熟睡之際,我鎖了門窗,把他們關在房間裏,活活燒死了,那是我第一次殺人。他們想要我的命,我要他們的命,這很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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