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小心!”


    白衣公子飛身上前接住了掉落的少女,少女紅衣白裙,戴著寬大的兜帽,甫一落地就連忙掙脫了懷抱背過身去,整理自己的兜帽,生怕被人看到一般。


    白衣公子並不在意,拱手道一句失禮,“我觀姑娘穿著打扮像是江湖人,怎麽看起來像不會武功的樣子?”


    謝嫦頭低的極深,兜帽下的臉上蜿蜒了幾道黑色的裂痕,像是醜陋的蜈蚣,她背著身不敢看那白衣公子,“我確實不會武功,隻因我身子骨弱,沒有武學天賦罷了,但家父曾是江湖人。”


    “既如此,姑娘就不要一個人在這深山老林裏了,不安全,剛剛姑娘是有什麽東西落在樹上了嗎?我替姑娘取下來吧。”


    謝嫦怎麽能告訴他,她爬到樹上去是為了抓一條毒蛇呢?更何況她剛剛不小心掉下來,那毒蛇可能早就跑了吧。


    “不必了公子,剛剛隻是看樹上有片樹葉形狀好看,想要摘下來。”


    “哦?是哪一片?沒想到姑娘如此蕙質蘭心,一片樹葉也能發現美,君子以成人之美,我去摘下來送給姑娘。”


    謝嫦有些臉紅,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說她,蕙質蘭心?咬著唇胡亂指了一片,隨即那片樹葉就落到了她的手心。


    她這才看清,她剛剛指的那片葉子是一片嫩綠的榕樹葉,小巧橢圓,落在她掌心時仿佛被火燙了一下一樣。


    極為普通的樣子,卻因為送的人,好像又不大普通。


    謝嫦連忙收起手,把葉子緊緊握在手心,結結巴巴的道謝,“多謝……公子……”聲音小的像蚊子哼哼。


    白衣公子輕笑一聲,看出了她的窘迫,善解人意的不再看她,“不知姑娘住在何處?我送姑娘回家吧。”


    “送我回家?還是,不用了吧……”謝嫦有些傻眼,這種風光毓秀的公子,跟自己永遠都是兩個世界的人,還是不要有太多牽扯了,想到這裏,她有些黯然。


    白衣公子衝她躬身行了一禮,鄭重道,“姑娘莫怕,我不是壞人,正式介紹下,在下常陽人士,化虛門弟子,關毓清,”白衣公子白衣似雪,頭戴金冠,眼角彎起,盛滿了笑意,“現在,在下可以有幸送姑娘回家了嗎?”


    關……毓清……


    謝嫦反複咀嚼著這三個字,心中有些苦澀,化虛門弟子啊。


    白衣公子眼睛亮亮的等她回複,她卻猛地推開他,轉身向山下跑去。


    “姑娘!哎!姑娘!”


    身後傳來白衣公子焦急的呼喊聲,謝嫦捂住耳朵假裝自己聽不到,眼睛卻有些濕潤。


    真羨慕啊,化虛門,弟子。


    一路跑回山腳下一個隱蔽的小破屋,她現在暫時的家,謝嫦才放心的吐出口氣,掏出隨身的小荷包,檢查今天的收獲,將各種藥草毒蟲分門別類的歸置好。


    可不知為何,她總是有些心神不寧。


    直到傍晚,有人敲她的門,是山下小河村的村民。


    “小謝姑娘,獵戶在山上救了一個被蛇咬傷的公子,那蛇好像有毒,好幾個土辦法都用過了不好使,姑娘你快去看看吧!”


    謝嫦心髒仿佛突然停了一瞬。


    她忘了……她以為那條毒蛇已經跑了,她忘了她渾身是蠱根本不怕毒蛇,可旁人不能,她有些自責,如果是因為她推了他害他被毒蛇咬了……


    不能再想下去了!


    謝嫦連忙提起裙擺向他奔去。


    白衣公子已經不像白天初見時的纖塵不染,文質彬彬了,白色衣袍上沾滿了汙泥,清雋的臉燒的通紅,左手腫起好大一塊起了泡,人已經失去了意識。


    還好,不是致命的毒,辛好,不是致命的毒。


    她來不及細想自己為什麽要感歎兩次,先用手帕打濕擦拭清潔了傷口,取出藥粉灑在上麵包紮好,之後,就是等他醒來了。


    謝嫦其實不會醫術,她隻會蠱,或者毒,蠱中也有益蠱,她將益蠱磨成粉末當做治療跌打損傷的藥賣給山下的村民,以此為生。


    至於毒,她隻會下毒,這還是第一次給除了自己以外的人解毒。


    “姑娘……是你救了我麽?”白衣公子醒了,眼睛亮亮的看著她,“真是失禮,麻煩姑娘了。”


    謝嫦提起的心終於放下了一半,“關、公子,你為什麽跑到山上去?”


    “我是找你的,姑娘。”白衣公子顯得有些高興,“我從別人那裏看到了姑娘做的傷藥,效果極佳,便想來尋姑娘,找到了這裏姑娘卻不在家,村民跟我說你上山采藥去了,我就也上山了。”


    說到這裏,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實在山上遇到姑娘時,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我要找的人,隻我心裏希望是,於是當我醒來再見到你時,我就知道,你一定是了,我真是歡喜極了。”


    “可惜那時我沒站穩摔倒了,手正好碰到地上一條路過的蛇,它受驚咬了我一口,害我昏迷了這麽久,在姑娘麵前丟臉了。”白衣公子低下頭。


    他可真溫柔,明明是我推的他,他卻不怪我,謝嫦想。


    可他也沒怪那條蛇啊,世界上真的有這麽溫柔善良的人麽?


    謝嫦有些疑惑,不怪她多想,實在是人心險惡,已經被人騙了兩次險些命都沒了的她,不得不遇事謹慎些。


    她拉了拉兜帽的帽簷,遮住麵容,將自己藏的更深些,才去檢查關毓清的傷,燒已經退下去了,誤入凡塵的貴公子恢複了他的清雋雅致,這解毒蠱還是挺好用的。


    “毒已經解了,傷不礙事,天色晚了,你先在這兒將就一晚,明早走吧。”這小破屋就兩間屋子,隻有一張床,讓給了病號,她打算在椅子上湊合一晚。


    “多謝姑娘,那,不知在下能不能有幸知道姑娘的名字?”關毓清偏過頭不好意思的問,露出白嫩的耳根有些泛紅,似乎是在害羞。


    害羞?謝嫦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隨後有些自嘲,怎麽會有人在自己麵前害羞,他要是知道我兜帽下的樣子,一定恨不得離我八百丈遠。


    定下心神,謝嫦告訴自己,不過是生命中的一個過客罷了。


    “我叫謝嫦。”


    “這名字真好聽,這麽好聽的名字,謝姑娘一定是個風姿俊秀的美人兒。”關毓清誇讚道。


    “是嗎?”謝嫦一笑,不置可否。


    美……人……?


    真抱歉,我隻是一個能嚇你一跳的醜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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