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氣村莊的西邊真是一塊好去處,風景很是優美:許是連接村外的出口,走過人跡的房屋,便見一片清幽的楓葉林,美得如同一幅山水畫。正是秋分時節,那葉片比任何季節都要火紅,秋風輕輕地吹來,有幾片紅葉便隨風飄啊飄的,一直飄落到清澈見底的小溪裏,順著潺潺的流水,繞過光滑的石塊,流向遠處。


    此地景色雖說極致,平時卻沒有多少人來來往往。這是去往西邊的必經之地,除卻來來往往的行人,最多的便是三三兩兩的遊人或情侶,或者流著溪水的方向散步,或者摘下幾片幹淨的新葉,把它當作書簽塞入了某本厚書的書頁裏。


    詩情畫意的傍晚,並不是驅除路人的好時機,反而是引來眾多害羞情侶的好法子。


    天色稍稍地暗淡,太陽已經下山,昏暗的路麵亮起白光,像是一朵朵花兒一樣的路燈在為人們指明方向。來來去去的情侶們開始活動,他們毫不羞澀,一邊嬉戲,一邊奔跑,好似夏季裏快活無憂的一對對彩蝶。


    落雁一個人走著,她孤零零的身影與周圍顯得十分不搭調,但卻沒有一對情侶偷看她——不是他們同情她,不敢望向她,生怕引起她的反感,而是她打扮得太過耀眼,耀眼得令女性們心生一絲妒忌!靚麗的女人們皆都不去看她,她們拉著自己的男人肆意玩笑,偶爾也有吃味地問自己的伴侶:


    “你瞧那女的,是她漂亮還是我漂亮?”


    在這個時候,倘若男人說是對方,那就等於作死了——所有被問到的帥哥們皆是毫不猶豫地回答:“你,當然是你,你最美了,她怎麽能和你相比!”


    落雁盛妝漫步,緩緩地走到一棵楓樹下,輕皺了眉頭,好像在等待什麽人。她真顯眼:長長的黑發隨風漂動,一身淺紫色的休閑裙格外時尚,她臉蛋白皙,眉毛細長,眼眸水靈,唇色櫻紅,微張嘴兒,輕輕地歎氣。


    她歎氣的同時,紛紛引來帥哥們的側目,那帥哥們奇妙地盯著她看,一副恨不得上前詢問她是不是有所心事,氣得幾名帥哥身邊的美女們用手狠狠地掐了掐他們的胳膊,直到他們痛叫出聲。


    “唉……”美人輕歎,勾得數人紛紛失魂,躲在暗處的我們齊體豎起了大拇指。


    “效果怎麽樣?不錯吧?”怪一咧嘴地笑了。


    “不錯,挺好的。”無名上上下下地打量,實在挑剔不出來毛病。


    才子佳人的臉色青了一下,似約想起了什麽難堪的往事。


    諾言麵無表情地瞥我,不耐煩道:“躲在這裏已經夠傻了,你說那家夥會不會來?這裏的楓樹讓我渾身難受,我倒寧可跟人打架去!落雁那副鬼樣到底合不合格,能不能吸引采花大盜過來?還是采花大盜躲在哪裏——我們沒被發現吧?”


    “應該能!我們沒被發現!”我摸了摸鼻子,小聲地嘟囔,“這可不是我畫的妝,合不合格你要問怪一,是他幫大雁弄的——真沒想到,大雁畫了妝竟是如此得迷人,有誰會知曉這家夥不是真正的美女而是帥哥哦?”


    我的話成功地引起了團隊成員們的全體黑臉。


    眾人狠狠地瞪了瞪我,我隻好緊閉嘴巴,免得把他們得罪光了。


    不稍片刻,周圍的情侶全部走光,我們謹慎地散開,為防被人發現。我和無名一組,才子佳人、怪一和諾言裝作獨自散步。


    周圍的楓樹紅確實很美,我和無名並排地站在一起,欣賞美麗的楓葉。那楓葉火紅得無法用紅字來形容,紅得豔麗,紅得情,紅得奔放比花兒還動人,形狀也美觀,即便放在書本裏,也說不準是書襯托楓葉,還是楓葉襯托書。


    無名伸出了一隻手,想要摘一片。我輕拍了他的手,搖頭道:“你別摘。”


    “怎麽了?”無名放下手,疑惑地看著我。


    我指了指樹上的楓葉:“如果摘了,它豈能不枯萎?它本是那樣好看,長在樹上就像畫兒一樣,你若摘了它,豈不可惜了?”


    “因為它像畫兒,所以才摘下來保存啊!”無名失笑。


    我皺眉道:“沒有長在樹上的葉子永遠比不上長在樹上的葉子,長在樹上的葉子有生命,摘下來的葉子固然可以保存,可惜卻失去了原味!”


    無名縮了縮手,立即應道:“那好,我聽你的,不摘就是。”


    “咳!咳!”身後不遠處傳來了一個咳嗽聲,我和無名好奇地望了過去,原來是才子佳人。才子佳人一邊撫摸楓葉,一邊向我們使眼色,我們愣了愣,我立刻醒悟過來——我拉著無名向落雁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落雁遇上了采花大盜!


    采花大盜當然不會承認自己是采花大盜,我之所以敢這般確定,根本是因為慣性使然——我姑且就稱那搭訕者為采花大盜……


    我和無名相互看了看彼此,裝作無意地靠近,實則豎耳細聽他們的對話——不聽則已,一聽差點打衝過去狠揍落雁一頓!


    隻聽那搭訕者道:“美女,你一個人在這裏做什麽?”


    落雁冷冰冰道“無聊。”


    那搭訕者問道:“要不要哥哥帶你玩一玩?”


    落雁否絕道:“不必了,我不想玩。”


    那搭訕者再問:“你不想玩,那你呆在這裏做什麽?你不曉得這裏是什麽地方嗎?”


    落雁挑剔道:“我當然知道!隻是誰規定不想玩的人就不能呆在這裏的?”


    那搭訕者不僅沒有自討沒趣,反而興致勃勃道:“你獨自呆在這裏,難道不怕發生什麽事情?”他上下打量落雁,眼中透出一股審視的味道。


    落雁挺了挺胸脯,斜眼道:“能發生什麽事?”


    “會發生羞人的事兒!”那搭訕者露出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你敢不敢跟我來?”


    落雁挑眉道:“去哪裏?”


    那搭訕者英俊的麵相頓時變得猥瑣起來,他用挑逗的語氣道:“你跟我來。”說完,露出了他的險惡狼爪去拉落雁的右手。


    落雁此時一點兒也不生氣,任由他拉住,忽然向他懷裏一倒,冰山美人頓時化作溫柔佳人,嗲聲嗲氣道:“你到底想帶我去哪呀?你若不說出來,我可不依。”


    那搭訕者渾身發顫,也不知是肉麻的還是高興的,連忙道:“這裏人太多,說話辦事也不方便,我帶你去村莊南邊的‘紫藤花林’,保你舒舒服服……”


    落雁調笑了一聲,突然遠離了他,正正經經道:“我向來不喜歡隨便跟著陌生男人走,你追上了我,我便跟你走……”她嘻嘻一笑,連忙地跑開。


    那搭訕者愣了愣,繼而發生一段笑聲,摩拳擦掌道:“若是我追到了你,你真願意跟我走嗎?你可別騙我,我這人可不是那麽好糊弄的!若是你戲弄了我,那我可就對你不客氣了!”他加重了“不客氣”這三個字,似乎藏有言外之意。


    落雁眯了眯眼,咯咯地笑著,微微地喘氣,似笑非笑地望著那搭訕者。


    那搭訕者兩眼一眯,不緊不慢地輕跑,似是努力地追趕落雁,但任誰都能看出,那人是故意放慢腳步的……


    那頭落雁和那搭訕者嬉戲玩鬧,這頭我們看得風中淩亂。


    我錯誤地低估了落雁,她簡直無所不通:讓她扮女子,她便扮個豪爽的女子,若不是怪一認得她,我們被都她蒙在鼓裏;讓她扮誘餌,她便扮成出色的誘餌,你看她那神態、那動作、那口吻,渾身上下無一不散發女性的光輝,完全把我這位貨真價實的女性給比了下去!


    我揉了揉自己的雙眸,再三確認眼前的落雁是落雁,而不是某個名叫落雁的家夥假冒的,終於死了心,不禁心中淚流滿麵:我差她十萬八千裏……


    瞧了瞧無名一幹人等,或是麵癱或是石化,皆都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喃喃地說:“落雁,你個死人妖,深藏不露!……”


    我收回失落,注視表演賣力的落雁,突發奇想有一天團隊解散了,大家各奔東西,下次見到落雁時,她會以帥哥的模樣出現還是以美女……?


    ——下一次見麵,我能否認出她來?


    如此想著,卻聽到一個焦急聲:“不好!法舞,快點跑!我聽到有人要抓你!”


    那搭訕者立馬跳了起來,也不和落雁嬉鬧了——他猛然地回頭,對那焦急聲冷笑道:“難道傲氣二軍的族長還不死心嗎?我不過是在他‘辦事’的時候偷了他的‘信件’,他就把我當成了‘采花大盜’?誰不清楚我可沒有隨便采花的習慣!像我這麽年輕、英俊、有錢的帥哥哪會如此隨便?他那老婆想跟我上床,我還要考慮考慮呢!切,虧他還傲氣幫會的幫主!上不得台麵的東西!”


    一句話,把我和無名聽得麵紅耳赤,卻教落雁、才子佳人和純天涯睜大了眼睛,怪一張了張嘴巴,半天回不過神來,而諾言則是抱手環胸,端的是看好戲的神態。


    ——怎麽回事?我心中一沉,頓覺不妙。還未張口叫人攔住他,但見那搭訕者,他扔下了落雁,跟著那焦急聲一起跑了。


    “等一等!”落雁還未說完,便不見了那搭訕者的身影,而她手中拿出一個沒蓋的瓶子,那瓶子裏裝了大量的粉沫,她還未倒出來,此時有風吹來,恰巧把那瓶子裏的粉沫吹了出來……


    我們伸長脖子望去,匆匆瞥見那發出焦急聲的家夥是一個青年男子,而轉看落雁時,才發現她不小心嗅到了那麻藥,身子一震,人已麻了。


    我們急忙跑過去,幫落雁扶起的扶起,收藥的收藥。


    “大雁,你這算是失敗了?”無名小聲地開口。


    ——是的,落雁失敗了,怎麽辦?


    輪到我上場了——


    回過神來的我怔住了,無名卻臉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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