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過年的時候,外出打工的人穿戴的光鮮亮麗,帶著大包小包就回家了,走親訪友的時候一副發財的樣子,給小孩兒的壓歲錢都是紅色的票子。


    村裏種地的人看見打工這麽好,於是也盤問著,過了年,能不能也帶自己去城裏發財,於是去城裏的人越來越多,村裏的地漸漸地荒了不少。


    戲樓前的公交站台,是杏花村通往城裏的唯一途徑,每天早上六點,中午兩點,都會有人去送親人朋友坐車,依依不舍的目送著,直到車子消失在視線中,到了中午十二點,下午七點,每天都會有人來接站,著急盼望著,看到心中牽掛的人從班車上出來,才會放下那顆懸著的心。


    沐陽每天送飯都會路過戲樓前,看一眼車上下來的人會是誰?


    班車上下來的是星星,他小心攙扶著一個肚子大的女孩兒,這個女孩兒是星星的對象,已經懷孕七個月了。看見沐陽星星打了個招呼:“沐陽好久不見,你這是送飯來了?”


    “嗯,你這是?”沐陽好奇的問了一句。


    “我對象快生了,我帶她來家裏,讓我媽照看著點。”星星告述了沐陽,沐陽感覺到不可思議。


    星星扶著對象走遠了,沐陽還愣在原地,有點接受不了,明明和自己一樣大,卻已經要當爹了。


    沐陽心裏有些迷茫,自己學習也不好,這麽努力的考個好高中能幹嘛?繼續學習?考個好大學再去打工?


    仿佛著了迷一樣,沐陽對學習失去了興趣,反正自己學習也不好,還不如快快樂樂的過好每一天。


    心裏有了這個想法,每天看課本,做卷子的時間少了,有時候甚至一天都不看一眼課本,時間嘩嘩如流水,不知不覺就又過了一個月。


    五月份了,馬上還有一個月就要中考了,沐陽還是渾渾噩噩,他也搞不清楚,為什麽自己會兩天大魚三天曬網。


    越靠近中考,學生們越舍不得學校,這股離別的情緒也感染了沐陽,才發現學校是真好,每天都能和那麽多的年輕人一起上課,還有老師給教授知識。


    摸著操場的籃球架,上麵已經有了斑斑鏽跡,坑坑窪窪處不知道是誰搞得破壞,記得第一天看見籃球架的樣子,大家都像是看見了新大陸,男生們把希望工程捐的足球當成籃球打,女生們打排球也要占半個籃球場。


    都說學校一般都建在墳地上,沐陽尋了兩年半也沒看見一個鼓起的土包。


    食堂從來沒有進去過,聽住宿的同學說大師傅是四川的,做飯很好吃,沐陽曾經隱隱約約瞥見大師傅做飯用鐵鍬炒菜,他心想誰家做飯用鐵鍬,鐵鍬炒的菜,肯定不好吃。


    孔子亭蓋起來沒多久,拜過孔子的學生也隻有一批,沐陽所在班級是初三,是下個月第二批要拜孔子的學生,平時不努力,燒香也沒有用,就算磕一萬個頭,曾經上課落下的課也補不回來。


    教室裏有位老師在冷嘲熱諷:“你們看看那個退學的誰誰誰,現在都生了孩子了,你們不好好學習,也是這個下場。”有的女生驚訝的長大了嘴巴,有的男生竊竊私語臉上帶著嘲諷。


    沐陽心裏清楚,知道老師在暗諷星星,看見班裏這些人的嘴臉,他趴在桌子上,假裝著睡覺,以此來逃避這個無聊的話題。


    “沐陽,上我的課你也敢睡覺,你再不好好學習,你將會是下一個他。”老師站在講台上,大義凜然的說著沐陽。


    周圍的同學把目光都轉移到了沐陽身上,那該死的目光,又是這種感覺,真難受。


    “這節課你站著聽吧!”老師是把自己當雞了,殺雞給猴看。


    班裏的學生安靜了下來,老師開始講課,沐陽站著聽,身上因為剛才老師說出了一陣汗,班花突然看了沐陽一眼,身上的汗變得更多,漸漸浸濕了衣物。


    一天放學路上,沐陽破天荒的和王勇等人相跟上回,也許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在西風池碰見了王兵兵。


    俗話說人靠衣裝馬靠鞍,王兵兵退學後就進城打工了,在一個小麵館當打雜的,老板對他很好,把他的工資都存起來交給了他爸爸,時不時地還會給他漲工資,一年下來也有個一兩萬。


    “呦,這不是兵兵嗎?”王勇笑眯眯的上前打招呼。


    兵兵下意識的後退了一下。


    “掙上錢了,也不知道給兄弟們買盒煙抽抽。”


    兵兵礙於前車之鑒,很聽話的從小賣鋪買了一盒哈德門出來,交給王勇。


    王勇去握兵兵的手,發現這個傻子的手勁比以前有勁兒多了,似乎手腕也粗了幾分,心想這城裏的夥食果然不一樣。


    “兵兵你別怕,以前是都還小了,不懂事,現在大了,不會欺負你了。”王勇越是這樣說,兵兵越是害怕。


    寒暄了半天,才放兵兵離開,沐陽不抽煙,其他人都抽著王兵兵買的哈德門,意氣風發的走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回家吃飯,當然在進家門前都會處理一下,吃個綠箭口香糖,對著手哈哈氣,確認過沒有煙味兒才會回家。


    沐陽回到家就在想,還是得掙錢,別人隻出去一年,生活就得到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傻子穿的衣服都比自己好看了,自己什麽時候也能成為有錢人,買一盒煙,自己不抽,就給別人抽,想著別人吸煙時對自己投來的羨慕,沐陽情不自禁的笑了。


    一個下著小雨的漆黑夜晚,小呈敲響了沐陽家的大門。


    “走跟我去一趟星星家。”


    “去他家幹嘛?”沐陽有些疑惑,為什麽要去星星家。


    “他閨女生了,咱們去看看。”


    沐陽恍然大悟,跟著小呈去了星星家,星星正在用一個奶水瓶給孩子喂奶,沐陽看到以後很是驚訝,過去以後看了一下這個小生命,白嫩嫩,粉嘟嘟的甚是可愛。


    看了半天不見星星的對象,沐陽也不敢問,等到晚上回去的時候才大著膽子問了一下小呈。


    “你說孩子她媽去哪了?”


    “唉!孩子他媽被娘家抓回去了,過幾天就要出嫁了。”


    “出嫁了好啊,咱們上多少錢的禮錢?”


    “不用上,嫁的人不是星星,她爹嫌星星家窮,把女兒不知道嫁到哪裏去了?”小呈鬱悶的點了一根煙,也沒有抽。


    沐陽回到家一晚上沒有睡著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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