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清風徐徐吹了進來,靈兒舒服地伸了個懶腰,回頭發現中使大哥正看著自己。他的眼神不似以往那般炯炯有神,還透著幾分疲憊。


    “中使大哥,要不要躺下休息一下?”靈兒走到床前,輕聲問道。


    逸興中使搖了搖頭,道:“躺久了有些暈。”聲音已不似之前那般沙啞,卻仍舊虛弱。


    靈兒心道:“失血過多不暈才奇怪呢!難道坐著就不暈了嗎?”她卻沒有反駁逸興中使,默默坐在床邊。


    逸興中使輕輕垂下長睫,合上了雙眼。


    靈兒體貼地替他拉高被子蓋好。


    就在這時,陸大夫的聲音由遠及近:“聽說中使兄弟醒了?”


    徐大夫緊跟在陸大夫身後也走了進來,手上提著一個醫箱。


    這兒是武林群英會會場旁臨時搭建的診室,醫具和藥材都是存放在醫箱裏,以方便提來提去救治傷患。


    靈兒正要阻止陸大夫繼續出聲,床上的人已經睜開了雙眼。


    “精神還不錯嘛!”陸大夫笑著說,“多虧了靈兒在一旁悉心照顧,咱們中使才能這麽早蘇醒過來。”


    “陸大夫,您又在胡言亂語了。”靈兒小嘴一撇,轉頭不看陸大夫,不巧對上逸興中使似笑非笑的雙眼。靈兒雙頰微紅,忙垂下雙眸。


    徐大夫笑道:“陸老就不要欺負靈兒姑娘了。”


    “還是徐大夫好。您這是要為中使大哥換藥嗎?”靈兒看徐大夫打開醫箱,取出一些紗布。


    “嗯。”徐大夫點點頭。


    不待徐大夫趕人,靈兒這次很自覺地就離開了小診室。不過她沒有走遠,就在門簾外候著,想聽聽中使大哥的傷口複原的情況。誰知道中使的傷勢沒聽到,卻聽到了其他的東西。


    小診室中。


    “哎呀,這血流得……你小子身手也還算過得去,怎麽就不知道躲開些呢?”陸大夫在一旁看著徐大夫動作,皺眉道。


    逸興中使抬頭看他,不答反笑了。


    “這個角度著實危險,你還真敢冒險!自己不怕死,也不能這麽嚇我們呀!老夫也一把年紀了,差點被你給活活嚇死!”陸大夫責備逸興中使拿自己的性命在冒險,卻又故意把話拐到另一層的意思上。


    逸興中使怎會不知陸大夫所想?隻吐了兩個字:“抱歉。”他在心中補充道:“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逸興中使的意思陸大夫也能聽懂,陸大夫繼續說:“也是,那人自己要死了肯定會一起拉上你。”


    “他死了?”逸興中使驚訝地道。


    “嗯,還沒送到診室就沒氣了。”陸大夫說。


    “沒想到他還是死了,在下給逸興門惹麻煩了吧?”逸興中使自責地說。


    陸大夫說:“什麽麻煩不麻煩的!”


    “他怎麽死的?”逸興中使問。


    “你還是先顧自己吧!好吧,老夫告訴你,反正你遲早也會知道。他們原本還想做出因外傷而死的假象,幸好羅壇主驗出那人之前已吞服了東西,是窒息而死。”陸大夫說。


    “他有外傷?”逸興中使疑惑地問。


    “他落地前時自己刺的,你沒看到?”陸大夫問。


    “那時意識有些模糊,沒注意。”逸興中使頓了頓,又問,“他說是在下刺的吧?”


    門簾外的靈兒靠著牆,心想:“幸好把真相揭開了,要不中使大哥現下一定很難過,拚了性命去救人還要被人指責殺人。”


    屋內,陸大夫猶豫了一下,才回答:“沒有,他來不及開口就咽氣了。”然後,陸大夫忙轉移話題,問道,“對了,那人和你說了兩句什麽話?”


    “您問這個做什麽?”逸興中使明顯不想回答。


    “門主讓老夫問的。”陸大夫直接把門主搬出來,反正門主也想問,到時他再轉告門主便是了。


    逸興中使隻好回答:“他說:‘放手,是保護不力。否則,便同歸於盡。’”


    房內一時靜了下來。


    靈兒的心被狠狠地揪了起來,幸好老天有眼,讓中使大哥逢凶化吉。


    良久,陸大夫才說:“這件事多虧了靈兒,她揭開了那人不是譚掌門的真相,要不然,那些人也不肯讓羅壇主剖屍。”


    “當時,在下還留了口氣想告訴門主那人不是譚掌門,誰知北哥救在下時衝擊力太大,我一時沒撐住便昏了過去。”逸興中使尷尬地說。


    徐大夫突然開口:“我要上藥了。陸老,您別再和他說話了。”


    陸大夫則不以為然,對徐大夫說:“老夫和他說話,是在分他的心,緩解疼痛。”接著,陸大夫又轉向逸興中使,說:“好了,門主已經當著武林各派的麵揭開了魔教的陰謀,現在隻待找到譚掌門便沒事了。救譚掌門的事你就別費心了,門主已讓羅壇主接手。你好好養傷吧!”


    又一段時間的安靜後,陸大夫和徐大夫緩步走出了小診室。


    “靈兒,辛苦你了!中使睡了,你也去休息一下吧!”陸大夫道。


    “沒關係,我不累的。”靈兒道。的確,雖說是她在照顧中使大哥,可她除了坐在房間裏發呆外什麽也沒做,或者說什麽也做不了。中使大哥用飯、喝藥,她得回避;中使大哥換藥,她還是得回避。


    幽怨地想著,靈兒輕步走回到小診室中。


    見窗戶又被關上了,靈兒搖了搖頭,再次推開窗。回頭看著安靜躺在那裏的逸興中使,她心裏泛疼。


    也不知過了多久,靈兒才收回視線,輕輕地歎了口氣。她走到床邊,見到逸興中使額頭的汗水,又看了看蓋在逸興中使身上的厚棉被,忙去找陸大夫。


    ---


    陸大夫在診室外不遠的小廳裏,和史之法正說著什麽。史之法聽後神色冷峻,陷入沉思。


    直到史之法匆忙走出小廳,靈兒才走了進去。


    “靈兒,是來找老夫嗎?”陸大夫問。


    “陸大夫怎麽跑到這裏來了?靈兒可是問了好多人才找到您的。”靈兒說,“我想要一床薄毯子。”


    “薄毯子?嗬嗬,靈兒,不用這麽盡心吧!”陸大夫意味深長地說,“夜裏自有人會照顧中使的,你盡管回別苑去休息。”


    “您誤會啦!我看中使大哥蓋的被子太厚了,現在這個天氣不太適合。可診室裏也找不到其他幹淨的薄毯子。”


    “他的身體虛弱,不能受風,多蓋點沒關係。”陸大夫解釋道。


    “可是他額頭好多汗水,這樣悶著也不是辦法。”靈兒說。


    “那是冷汗,應該是傷口疼得厲害。你幫他擦去便好。”陸大夫頓了頓,解釋道,“徐大夫給他用了你研製的‘速效金瘡藥’。”


    “什麽?那藥得多疼呀!”靈兒心中又一陣泛疼,生氣地問,“徐大夫為何這麽做?”


    見靈兒這樣,陸大夫皺了皺眉,說:“也不能怪徐大夫,是中使讓章壇主喚他去上這種藥的。”


    “他……那你們就給他……”靈兒氣惱得說不出話來。


    “呃,也是為了讓他快點恢複。而且中使他也不在乎疼的。靈兒,你就別操心了。”陸大夫趕緊安撫道。


    ---


    當靈兒生完氣回到小診室的時候,卻見史之法正坐在床邊陪著昏睡中的逸興中使。


    史之法就這麽靜靜地坐著,盯著床上的人,眼神中流露出濃濃的自責和悔恨。


    “門主。”靈兒輕喚史之法,希望能把他從憂傷中喚醒。


    史之法長長吐了口氣,伸手拿起白色手帕為床上的人擦去額頭的汗水,然後轉頭看向身旁的靈兒,淡淡地說:“有件事讓老夫一直很後悔。”頓了頓,她才繼續說,“老夫虧欠這孩子的實在太多了。”


    雖不知是何往事,靈兒還是極力地去安慰史之法:“門主,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我想中使大哥也不會放在心上的。”


    “這件事不會過去,會永遠折磨著這個孩子,這才是讓我最痛心的。”史之法說著站了起來,他緊緊握住靈兒的雙手,請求道:“替我好好照顧他吧!”


    靈兒明顯沒理解史之法話中的深意,點頭道:“門主,您放心吧!”


    知道靈兒隻是答應自己照料逸興中使的傷勢,史之法繼續說:“這孩子很孤獨,也許是孤獨太久了已經習慣,他不想也不敢向前邁步,隻在原地迷茫、停留。老夫看得出他對你的心意。”


    靈兒一愣,不太明白史之法的意思。


    “算了,這幾天麻煩你好好照顧他吧!”史之法改口道,他知道有些事情是無法強求的。他看得出靈兒還是個單純懵懂的小姑娘,對這感情的事怕是完全沒搞明白。


    靈兒的確還沒搞明白,隻好再次點了點頭。


    逸興中使一直處於昏睡的狀態。


    史之法在小診室裏陪了逸興中使許久,直到羅譽有要事來找他才匆匆離去。


    之後,其他四位逸興使者和多位壇主也陸續過來探望逸興中使。很多位壇主靈兒先前都沒有見過,隻能從他們的門服特征猜出他們的職務身份。


    再後來,高天海來了,說夜裏由他來照顧逸興中使,讓靈兒回別苑休息。靈兒見高天海取來了溫水,猜想他要為中使大哥擦身,便也不敢多作停留,直接回了逸興別苑。


    而在靈兒回去前,逸興中使都在昏睡,沒有蘇醒的跡象。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血染俠衣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戀戀舞俠情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戀戀舞俠情並收藏血染俠衣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