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木府內紅毯遍布,大紅燈籠高掛在府中各處,丫鬟們來來往往繁忙不已。


    此時此刻木傾歌正端坐在銅鏡前,看著銅鏡裏婚服加身的自己,有種恍如夢境的感覺。


    才穿越過來幾日而已,她就要成婚了?


    而且,嫁的還是一個太監!


    不過,好在對方是個太監,否則她還不嫁呢!


    木夫人站在木傾歌身後,眼眶飽含淚水,手執木梳認真地為木傾歌梳著長發。


    直至完全梳順,嘴裏念叨起來,“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三梳,兒……”


    兒孫滿堂四個字差點兒脫口而出,卻被木夫人給及時忍住了。


    眼眶噙著的淚水再也忍不住落了下來。


    怕木傾歌看到,忙從腰間拿出手帕擦了擦。


    手法嫻熟地為木傾歌梳上發髻,戴上重重的鳳冠、耳環。


    “唔……”


    戴冠帶在頭上的那一刻,木傾歌感覺自己的脖子都快要給壓斷了。


    抬手摸了摸鳳冠,後怕地咽了咽口水,“娘,這個也太重了。”


    她這麽戴一整天脖子估計都要被壓斷了,“我能不能先摘掉,等走的時候再戴上。”


    “不行,”木夫人義正辭嚴地拒絕,拿起脂粉俯身再次給木傾歌臉上補粉。


    察覺到木夫人的動作,木傾歌忙往後躲了躲,“可以了可以了,我的臉已經夠紅了,再補就成猴屁股了。”


    “再說了,廠公他今日也不一定來,撲這麽多粉做什麽。”


    這句話在木傾歌看來倒是沒什麽,卻一下戳到了木夫人的淚點。


    眼眶中的淚水一湧而下,“歌兒,對不起,都是爹娘不好,讓你嫁給一個……”


    太監兩字差點兒脫口而出,卻又被木夫人給忍住了。


    一個女人最幸福的時刻就是成婚之日,可卻是她女兒不幸之日的開始。


    木夫人滿腹自責又傷心不已。


    “沒事兒娘,好在聘禮多啊!”木傾歌半開玩笑道。


    轉頭看向鏡子裏的自己,急忙轉移話題,“娘,我覺得我的臉還是不夠紅,你不行再給我撲點兒粉吧!”


    “好,”木夫人也有這種感覺,立即忘記了心中的傷感,俯身認真開始撲粉。


    “夫人,迎親隊伍來了!”


    丫鬟的聲音驟然而起,木夫人迅速拿起喜帕蓋在了木傾歌的頭上。


    想到什麽,再次叮囑道,“歌兒,若是廠公待你不好,你一定告訴娘啊!”


    “即便是讓你爹辭官還鄉,我們也不能放任你在提督府受苦受累。”


    這些話木夫人已經說了一整個早晨了,可木傾歌卻並不覺得囉嗦,反而感動不已。


    抓住木夫人的手握在掌心中,安慰道,“放心吧娘,我一定不會受委屈的。”


    一側的春蟬也輕聲撫藉道,“夫人您放心,奴婢一定會伺候好小姐的,保證不會讓她掉一斤肉。”


    “……”


    喜帕下的木傾歌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這丫頭能不能換一種形容詞啊!說的她像一頭豬似的。


    隨後,木傾歌在木夫人和春蟬的攙扶下慢慢走出了閨房。


    在踏出房門的那一刻,等待在外麵的木傾宇蹲在木傾歌麵前,神色懨懨道,“妹妹,上來吧!”


    北齊的習俗,女子出嫁是需要哥哥背著出門的,這個木夫人昨日就提醒過。


    木傾歌伸手扶著木傾宇的肩膀,直接趴在他的背上。


    背緊木傾歌,木傾宇的臉色並不是很好看,一步步踏著不情願的步伐朝著院門口走去。


    與此同時,一襲紅袍的容瑾修端坐在馬上,皙白的臉龐透著棱角分明的倨傲冷酷,劍眉之間盡是英姿颯爽。


    一雙冰冷眸子幽暗深邃,神色淡漠寡淡。


    若不是身穿婚服,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將他和新郎官聯係起來。


    眼看著木傾宇將木傾歌背了出來,徑直走到花轎前將她放了進去,容瑾修冷峻的眉眼間一閃而過揶揄的笑。


    “起轎!”


    隨著媒婆的聲音落下,一陣陣炮仗聲、吹鑼打鼓聲驟然而起。


    容瑾修猛拉韁繩,馬兒緩慢地朝著提督府走去。


    看著花轎漸漸遠去,木夫人手帕捂著嘴巴強忍著沒有哭出聲。


    木啟明長臂一伸將木夫人抱在懷裏安慰道,“放心吧,歌兒不會委屈的。”


    他已向皇上求得恩典,若是歌兒在提督府受到了委屈就立即讓兩人和離。


    皇上應允了,且同時也旁敲側擊地警告過容瑾修善待歌兒。


    所以,即便是容瑾修再不喜歡歌兒,也不可能會虐待她。


    ……


    此時街道兩側站滿了人,人山人海,熱鬧非凡。


    從木府到提督府的路上鋪滿了紅色地毯,十裏紅妝從街頭排到街尾,鮮豔的紅綢在天空中飄蕩著,讓人看著心情舒暢。


    街道上還零零散散站著東廠的人,每人都統一穿著寶石藍仙鶴刺繡長袍,頭帶烏紗帽、腰配長劍,威風凜凜地站在人群中維護秩序,神情肅穆嚴謹。


    從表情中可以看出,這些東廠的人都對這場婚事不大滿意。


    花轎中!


    木傾歌早已拿掉了頭上的喜帕,指尖偷偷掀起了帷裳的一角,看著外麵絡繹不絕湧動的人群,興奮的全身細胞都活躍了起來。


    “哇……好多人啊!”


    走在馬車一側的春蟬、突然感到一個灼灼目光盯著自己,疑惑扭頭望去,恰好撞到木傾歌興奮的目光。


    嚇得心髒顫了一顫,忙將帷裳給蓋上。


    同時小聲提醒道,“小姐,喜帕您是不能拿掉的,這樣不吉利。”


    木傾歌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小聲腹誹道,“這古代的人啊就是迷信。”


    “摘掉個喜帕就不吉利了?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倒是要看看怎麽個不吉利法!”


    話音一落,一個撕心裂肺的聲音驟然而起,“歌兒!”


    木傾歌身形一震,驚訝地張了張嘴巴!


    這個聲音……莫不是林逸軒?


    忙伸手拍了拍她的嘴巴,“我這烏鴉嘴!”


    拿起喜帕迅速蓋在頭上,雙手疊放在雙膝上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心底不斷祈禱著。


    “快將他帶走、快將他帶走、快將他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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