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千竹從來都沒有這麽容易地在半天時間裏學會好幾套劍法,累得氣喘籲籲,心裏卻是高興的。


    “竹子,累了就休息一會吧。”司馬長淵拿過她手中的莫邪,讓她坐在石頭上。


    宮千竹撐著下巴看他,任由著他拿出手帕替自己擦汗,想了想問道,“長淵,原來你學過劍術啊,師父是誰呢?”


    司馬長淵淡笑著道,“我沒有師父,隻是有時候無聊會翻一翻劍譜自己看。”


    宮千竹崇拜得冒出星星眼,世界上果然是有天才的存在啊。


    “竹子也很聰明哦。”司馬長淵似是看穿了她心裏的想法,微笑著鼓勵道,“隻要有好的教導方式,竹子學得也很快呢。”


    宮千竹一愣,連忙聲明道,“其實師父教得也很好啦,是我自己太笨了,到現在都還學不會。”


    司馬長淵笑笑,垂眸看看手中那把流光溢彩的莫邪劍,“這把莫邪劍,是墨子離贈你的?”


    宮千竹點頭,“我舉不起太重的劍,師父便送了這把莫邪給我。”


    “竹子,我聽說,這莫邪劍是一把女劍,世間還有一把男劍名為幹將,同它是一對的。”司馬長淵將莫邪插回劍鞘,舉起來細看,“不過這兩把寶劍在幾百年前就已經失傳,原來莫邪是到了墨子離手裏。”


    “那幹將劍在誰的手裏呢?”宮千竹好奇問道。


    “這就無從得知了,有人說它落到了冥界手裏,也有人說是在魔界。不過幹將莫邪這兩把劍既是劍侶,執劍之人是無法互相傷害彼此的。”司馬長淵想了想,忽然笑了,“這也許本身就是一對情劍吧,不過這兩把劍的威力,可是不容小覷的啊。”


    宮千竹詫異偏頭,看著司馬長淵當著她的麵再次拔出劍來,扔掉劍鞘飛身舞劍,刹那間刀光劍影,青衣翻飛,五彩華光劍影,仿佛在他身邊揮舞起了千萬道透明的彩虹,長劍劃破空氣的聲音利落又決絕,在竹林裏聽起來格外好聽。


    她眯起眼睛仔細地看,他的劍法嫻熟穩健,一招一式渾然天成,劍招本並不圖花哨,但也的確舞得好看。


    司馬長淵收劍前一招橫掃千軍,五彩透明的劍波劃開,竹林裏安靜了半晌,隨即十幾根翠綠得幾近透明的竹子接二連三地倒下,開出一大片空地來。


    司馬長淵落地收劍,轉頭想朝宮千竹一笑,忽見她臉色發青,渾身冒著詭異恐怖的幽靈泡泡,兩隻眼睛也銳利地閃出要砍人的光芒。司馬長淵連忙退了一步,道,“怎……怎麽了?”


    宮千竹抬起頭,潸然欲泣地看他——


    “嗚嗚,我的玉竹,你賠我的玉竹!”


    嗚嗚,她辛辛苦苦從宮家後院挖出玉竹種到這裏來,寶貝得不得了,她自己都不舍得動,居然今天被他全部砍斷了!


    這可是她最喜歡的竹子了,數量極少,姐姐好不容易才給她弄到了幾株種到院子裏,居然就這麽沒了!


    司馬長淵被她晃得腦袋暈,忍不住苦笑連連,“好啦,賠給你。”


    “真的?”一聽到這句話,宮千竹身邊飄起的幽靈泡泡立馬接二連三地破裂,她抬起頭看著他,認真強調道,“要天宮的玉竹哦。”


    “嗯,天宮的玉竹。”司馬長淵點頭,滿臉的笑意。


    宮千竹立刻喜笑顏開,跑到一邊去刨土了。


    ·


    住在雅竹軒,雖然極其清靜,但住了幾日後,宮千竹便發現了欠妥之處。


    雅竹軒沒有門,隻有高高卷起的綠色窗帷和直垂下地的青竹簾作遮擋,雖然通風又雅致,但若是要沐浴的話,還是有些不便的。


    發現了這件事後,她便十分機智地跑去弄了個屏風擋著,本以為這回總該好了,沒想到還是出了事。


    這天她閑來無事,想在水裏泡泡,便當機立斷地引來後山的溫泉水放到白玉浴池裏,脫了衣服便下了水。


    嗚……好舒服……


    她全身都鬆懈下來,水麵上漂著一層粉嫩的桃花瓣,一陣清風從門口的青竹簾縫裏吹了進來,卻並不冷,隻覺得清涼又舒服。


    宮千竹微笑著抬起手臂,另一隻手撩起清水和桃花瓣敷到手臂上,雪白的肌膚襯著粉嫩的桃花瓣,說不出的清麗動人。萬千青絲解了下來,垂在水裏自由漂浮著。


    她深吸一口氣,斂了呼吸沉入水中,水裏波光蕩漾,頭頂上的桃花瓣投下的影子映在池底,像是小小的魚兒一般。


    許是舒適到了極點,她有些困乏了,打了個哈欠,便趴在浴池裏的白玉台階上淺眠過去,溫熱的水漫過了肩,也不覺得冷。


    清風輕輕地吹,池裏的水不知在什麽時候慢慢冷了起來。


    宮千竹是被一陣微冷的清風吹醒的,醒來才發現自己竟睡了這麽久,池裏的水都快涼透了,怕感冒了,連忙從水裏站起來,伸出手欲從浴台上取下衣服,忽然手一頓,臉上閃過一絲懊惱。


    居然忘了放上幹淨的衣服,真是笨死了!


    不會要讓她光著身子出去吧?不要哇哇哇!


    她一臉苦悶地沉到水裏去,像魚一樣鬱悶地吐泡泡。


    門外忽然響起一陣青竹簾清脆的撞擊聲,隨即便是沉穩的腳步聲,像是有人進來了。宮千竹眼睛一亮,連忙從水裏冒出了頭,出聲問道,“是雲羅嗎?”


    她怕是急昏了頭,竟然忘了雲羅此刻不在九歌,到魔界救人去了。


    外麵腳步聲一頓,許久沒有人說話,宮千竹隻當是那人默認了,連忙懇求道,“雲羅,我忘記拿衣服了,你能不能幫我從衣櫥裏拿一件過來?”


    那人頓了頓,便轉身去了衣櫥前,宮千竹鬆了口氣,還好雲羅過來了,不然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要哪一件?”清清冷冷的聲音,宮千竹驚得差點暈倒在浴池裏,臉一下子漲紅了,像隻煮熟了的螃蟹。


    竟……竟然是師父!


    嗚嗚嗚,丟人丟到爪哇國去了!


    “隨……隨便。”她將臉埋在水裏,細若蚊聲道,臉上如同燒了兩團火雲,這輩子沒這麽丟人過!


    不一會兒,一件雪白的長裙從屏風外被遞了進來,宮千竹紅著臉去接,隻恨自己沒有鑽牆打洞的本事,不然早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她穿好衣服後從屏風後麵慢吞吞地走出來,臉上餘溫未消,滿頭青絲長發垂在身前身後,晶瑩的水滴從發梢滴下,整個人如同出水芙蓉一般,清麗脫俗又楚楚動人。


    她看著背對著她坐在桌子旁的墨子離,心噗噗跳得厲害,出聲喚道:


    “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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