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爺爺,開門!快開門!趕快叫叫族長爺爺吧!村長爺爺和包爺爺打起來了,打得不可開交,就要出人命了!讓族長爺爺勸勸吧!”


    ……


    “胖墩,你別管了!讓他們胡鬧去吧!族長爺爺說他年紀大了,沒精力管他們狗咬狗一嘴毛的爛事啦!”


    胖墩是個小胖子,大名叫歸丹曉,四歲多的娃,聽到宗祠堂裏傳出的這句話,他也隻能無助的離開,趕緊往回跑!


    村裏中心大街上,兩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在撕扯扭打著,掀起陣陣塵土……二人都是滿頭銀發,一個又高又瘦,姓李;一個又矮又胖,姓包。村民圍觀了一層又一層,沒有人去勸阻,因為沒有人勸阻的了!


    按計劃,包家和李家都可以分到村裏的一套宅子,對僅有空閑的兩處宅子,兩家本商量好了以抓鬮來決定歸屬。但是,抓鬮完畢,見到結果,李家竟然馬上反悔,要求重新想辦法分配,包家自然不同意!兩家老爺子脾氣都大,道理沒講幾句就動起了手!


    眼看天就要黑了。倆老頭打到沒了力氣,都坐在地上一邊大喘氣,一邊咳嗽著,衣服上滿是塵土,臉上、手上滿是血痕。接著就是有兩位婦人站在自家老頭子的立場上講著“大道理”,其實就是吐著髒話,一遍一遍互罵著對方不要臉……


    天黑後,李家串聯了幾戶人家通過強硬手段贏得了勝利,他們把包家三口人都趕走,霸占下了村東頭的大宅子!李家之所以能笑到最後,用小胖子歸丹曉的話可以很好的解釋——村長爺爺,霸道的爺爺!


    唐朝第二十代(武則天除外)也就是最後一個皇帝唐昭宣帝李拀(zhu),其為唐昭宗第九子,生母為何太後,初名李祚。唐天祐二年,梁王朱全忠見滅唐時機到,將唐朝朝臣殺光,天祐四年逼李柷禪位,自做皇帝,建國號“大梁”。唐王朝自此滅亡。李柷被逼迫上位時自知是做個傀儡皇帝,來日必被梁王所害,並會被斬草除根。為了給祖宗傳下香火,李柷“暗暗”寵幸身邊宮女,將一有孕者設千方百計秘密送出宮外,由一“包”姓忠奴守護。翌年,宮女誕下龍子。李柷17歲誕辰之日才得知消息,欣慰異常,隨之喝下梁王為自己準備的鴆酒,嘴角掛著一絲無奈的微笑駕鶴而去。梁王將李拀拋屍荒野,命國人禁止哭喪。相傳一年後,有包家後人撿李拀數根骸骨,於城外鳳凰嶺臨淵峭壁,葬之。


    陝西省東平市南郊處有座小山村,名為井瓦村。村風質樸,風景如畫,背靠一座名為“淵留山”的宏偉山脈。這個村子裏原本隻有兩個姓的族人,一族姓李,一族姓包。後來隨著時代的變遷,村裏漸漸有了其他姓的人家,比如張、歸、付、逄等等。


    那是1980年開春的某天,村裏有兩個大齡年輕人要同時娶妻,兩人皆為三十九歲,分別叫李隆貞與包石浩。


    李、包二人在井瓦村極為出名,他們同歲,各有兩個妹妹,作為家中同輩裏唯一的男丁,受到了長輩的溺愛。他們從小就調皮搗蛋甚至橫行鄉裏,不學無術還好高騖遠。兩人18歲生日是在一起過的,當把偷來的那瓶白酒喝光後,突然一起做了個決定:遠離家鄉,到外麵大城市裏闖蕩闖蕩,混出一番天地後衣錦還鄉,讓村子裏的人刮目相看。他們說走就走,隻不過,之後的20年裏,這兩人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二人的父母遍尋不得,焦慮成疾。李、包二人的妹妹們在此期間也都相繼嫁到他鄉,家裏各都隻剩下老兩口,甚是孤獨與淒涼。兩對老人每天都會不時地到村口望一望,讓人心酸不已,沒過幾年,老人們黑色的頭發已是掛滿了銀霜。


    就在老人們絕望之際,他們兩家的兒子終於回來了。是一路要飯,九死一生般的熬回來了。那天,骨瘦如柴的李隆貞和包石浩匍匐在村裏的中心大街上,大聲呼喊著父母說兒子終於回來了!村民都出來看熱鬧,看這倆小子的樣子,別說事業成功與否,連起碼的溫飽都沒混上。兩家父母確認了是自己的兒子後,哭天搶地,一把鼻涕一把淚是百感交集。李、包二人可都是家裏的幾代單傳,背負著傳宗接代的重大使命,父母見兒子沒死,已是天大的驚喜,哪裏還顧得上數落與訓斥。各自接回家後,大魚大肉狠狠伺候了一番,在重溫親情的同時,也談起了這20年來經曆的點點滴滴。對李、包二人這些年經曆的總結,兩家長輩得出同一個結論:一塌糊塗、一敗塗地、一事無成!最主要的是竟然快40歲的人了,還未成家!


    安排!趕快安排!找到鄉裏最好的兩個媒婆,馬上去給物色個好兒媳婦,記得特別是要找好生養的黃花大閨女!


    可是,李、包二人的不著調事跡早已傳開,再加上39歲了遲遲未婚,別說本村的,就是臨村的姑娘也沒幾個願意的。選來選去,僅有兩個姑娘是合適的,並且姑娘家的長輩是不反對的。二人都來自隔壁村,一為張姓女,33歲,樣貌美麗,未婚,嘴啞,中度耳背,不善農活。另一為逄姓女,27歲,中下之姿,未婚,右腳跛,農活湊合。


    其實呢,人家張、逄兩個姑娘知聞了李、包二人的事後,扭扭捏捏的都老大不願意,她們的父母勸說道:“閨女啊,咱家這條件不行啊,再說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同齡的姐妹們娃都可以打醬油了,咱高不成低不就的,不能拖了。嫁了吧,起碼去了李(包)家不愁吃穿啊!”兩閨女還挺孝順,也就應了父母,答應著全憑長輩做主。


    李父和包父坐在一起嘀咕了半天,看在兒子老大不小的份上,看在抱孫子心切的份上,定下心來:“唉,就她倆了,畢竟是黃花閨女,能生養就成!”但兩個姑娘是各有利弊、各有千秋啊,到底選哪個好呢?李父和包父坐在一起糾結了半天,選誰都不甚滿意。最終二人想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抓鬮!讓老天爺來安排。說幹就幹,李家抓了個鬮,上麵寫一“張”字;包家抓了個鬮,上麵寫一“逄”字。


    效率奇高!第二天就下了聘禮,兩家媒婆也是有默契,定的結婚日都是三天後的農曆二月二。得,好事成雙,兩家一起辦喜事也算是李、包兩個半吊子哥們的兄弟緣分!


    定下親來,得準備新房了!正好村裏有且隻有兩處現成的空宅子,一處在村東頭、一處在村西頭。村東頭的宅子,原是一付姓人家的,三年前一家子人去外省投了遠親,寫信說不回來住了,宅子以十二元錢的價碼賣給村裏了。村西頭的宅子,原是一孤寡老人的,一輩子未成家,死在自家宅子裏三天了才讓串門的人發現,大家湊錢給老人發了喪,下了葬,空下的宅子就歸村裏了。


    李家和包家都想要村東頭的宅子,因為從封建迷信的角度上講,村西頭的宅子有個學名叫:絕戶宅。絕戶宅,顧名思義,住進去會斷了香火。為此,李、包兩家互不相讓,在村裏大街上從講講道理到罵罵先人再到動動手腳,眼看就要打得不可開交……


    吵了很久沒有結果,一圍觀的村民熱鬧看得乏味了,隨口喊了一句:“抓鬮嘛!大家各安天命唄。”李家和包家猶豫片刻,隨即就同意了這種“富有極高智慧”的提議。包父抓了個“東”,歡呼雀躍;李父抓了個“西”,臉色驟變,陰沉似水,想了一想立馬把“鬮”生生吞進肚子裏,來個死不認賬——我村長大人就是不同意,誰也拿我沒轍!


    然後,兩個滿頭銀發的花甲老人大打出手!頭破血流的場麵挺嚇人,小胖子歸丹曉人小鬼大,見情況不妙,趕緊去宗祠堂找一百多歲的老族長來解圍……


    本來李、包兩家是世交,關係處的還算挺好,否則李隆貞和包石浩也不可能從小就尿在一個壺裏,雖然兩人父親曾經競爭過村長成為對手,但這點小矛盾也僅僅是一時的,過去了就釋然了。但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啊,這思想在當時還是相當流行的,都是幾代單傳的獨苗,誰想住絕戶宅啊!


    井瓦村一直有個習俗,家裏同輩中唯一男丁結婚時必須結在新宅,不能和父母同住,否則會影響香火的延續。婚期近在三天後,馬上蓋處房子根本來不及,李家有權有勢有霸道的手段,包家隻能憤恨的忍下來。李隆貞住在了村東頭,包石浩住在了村西頭。兩天內,兩處宅子都煥然一新,滿滿貼著紅喜字,處處貼著大紅紙……


    1980年農曆二月二,井瓦村著實熱鬧了一番,村裏兩家同時辦喜事畢竟是少見。當然,一家是喜中有怨恨、有憋屈;另一家是喜中有歡笑、有四世同堂的美好憧憬。


    1981年農曆正月十七,喜氣洋洋的年味依然彌漫著。李、包兩家人的心情都很忐忑,因為兒媳婦的大肚子越來越鼓,儼然就快生了。李隆貞和包石浩都想要個兒子,李父和包父也都迫切想要個孫子。


    1981年農曆正月十九,天剛蒙蒙亮,隨著公雞的聲聲鳴叫,井瓦村裏僅有的兩個穩婆都順利完成了接生任務,幾乎是同時出了主家的宅子。村西頭的穩婆稍早出來,手裏拿著一元大鈔,喜上眉梢;村東頭的穩婆稍遲出來,手裏拿著零鈔三毛,內心哀嚎。突然!村西頭鞭炮齊鳴,鑼鼓喧天!村東頭是平靜如水,波瀾不驚。不一會兒後,村東頭也是鞭炮齊鳴,鑼鼓喧天,再然後就看見老李頭和老包頭又開始大打出手……


    原來,包父有了個孫子,心裏拜著菩薩默念著:“老天開眼啊,老天開眼!”當下興高采烈,為孩子取名——包知陽。李父有了個孫女,心裏直罵娘嘟囔著:“老天不長眼啊,不長眼!”幾天後才興致闌珊的為孩子起名——李友娣。其實,封建迷信根本就不可信,絕戶宅的說法已然稀碎,取名“有弟”、“招弟”之類的根本決定不了以後是生男生女。實際情況也是怪,李隆貞續弦又接連生了三個孩子,都是女孩,名字分別叫萊娣、引娣、抱娣。包家響應國家計劃生育政策,包知陽成為獨生子女中的一員。李父的兒子超生,自己受到牽連,被迫辭去了村長一職,包父取而代之。當然這都是後話!


    言歸正傳。


    正月十九那天一大早。包父有了孫子,絕戶宅的思想壓力頓然消散,激動地在第一時間鳴鞭慶祝。不久,他得知李家生了個閨女,頓覺出了口惡氣!為了惡心惡心老李頭,包父親自上陣,領頭打著鼓就來到村東頭,嘴裏一遍又一遍地喊著:“老李頭,報應啊!報應!這就是你背信棄義欺負我的報應,哈哈哈……我有孫子咧!我有孫子咧!”看到兒媳婦生了個閨女,心情本就極度鬱悶的李父,聽到牆外老包頭的說辭,立馬怒氣衝天,抄起一根扁擔就衝了出去。包父不甘示弱,拿著打鼓的兩根短棒槌,毫不猶豫的和老李頭進行著武藝切磋。一位是一寸長一寸強,一位是短小精悍、靈活多變,二人打的是有來有回,不多時,身上都掛了彩。村民們也不勸,相似的情景剛剛發生過,大家見怪不怪,都圍在一起品味著倆老頭的一番鬧劇。甚至有沒吃早飯的人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麵,邊吃邊看,嘴上還掛著笑:“吃飯還有熱鬧看,真香咧!”


    一邊是意氣風發的掄著棒槌,一邊是毫無底氣的揮著扁擔……鬧劇即將接近尾聲。突然,妖風驟起!大冬天,安靜的小山村頓時電閃雷鳴!村民們都緊了緊大衣,疑惑地盯著上空。不多會兒,天降鵝毛飛雪,雪花隱隱透著一絲深紅色!村外的淵留山好似抖了一抖,伴隨著“哢嚓嚓”的巨響,山的最高峰上映出一團紅霞,紅霞慢慢變換著形體,陡然間繪出了一幅浴火鳳凰的圖案!村民們目瞪口呆,被眼前的景象嚇壞了,老一輩的人一個接一個的嘟囔:“老族長說過,淵留山最高的地方叫鳳凰嶺,隻要有壞人鬧事,那裏就會出現一頭火鳳凰,出來替天行道。這是天老爺發怒了!這是神靈降臨了!”李、包二人不約而同地停止了惡鬥,心中都不禁想:“難道自己做的過分了?!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嗎?!”


    連番詭異的景象,讓大家心生敬畏,人們都突然安靜不語。忽然,村東和村西幾乎同時傳出婦人的喊叫:“老頭子,快回來!兒媳婦出事了!”李、包二人聽聞急忙往兒子家趕去。村民們也都往家裏趕,生怕家裏有什麽異常。


    剛跨過大門,就聽到老婆子的哭泣聲。急問:“怎麽了?!”“老頭子,快進來瞧瞧,兒媳婦不行了!”屋裏傳出話來。兒媳婦剛剛臨盆,按理說老公公不能進裏屋觀瞧,此時也顧不得了!進去一看,兒媳婦渾身透著血紅血紅的光,下身的紅光尤為耀眼,感覺還不時的閃爍著。探了探鼻息,已然斷了氣,就是趕往醫院搶救也是無濟於事了。老頭子問兒子發生了什麽,兒子紅著眼圈說:“剛剛山上一聲怪響後,俺婆娘突然叫嚷著疼疼疼,肚子很疼,接著就看見俺婆娘從下身到頭上不斷閃著紅顏色,不一會兒就不出聲了,好像接著就死了!”


    屋裏婦人漸漸止下了哭。一家子人目瞪口呆、默默不語,隻剩下炕頭裏麵嬰兒的嘹亮啼哭聲……想想孩子剛一出生就沒了娘親,老婆子心裏難受,看見自己老頭子滿臉的血痕,怒喊:“都是因為你!整天想著和老李(包)頭較勁,天老爺都看不下去,這不就來報應了嘛,真是作孽啊,作孽!”


    “爹,娘,快看看,這是個啥?!”抱著婆娘的兒子邊說邊往婆娘的下身探去。從死者的下身流落出一個發著紅色強光的小圓鏡,雖然能反射出影像,但不是鏡子的材質,似金屬又似玉石,五分硬幣大小。老李(包)頭穩了穩心情,從兒子手中接過小圓鏡,有點燙手,仔細瞧麽了一番,除了溫度慢慢退去,光芒漸漸消散,其他沒有特別的發現。“先找個箱子鎖起來吧,這個東西肯定不簡單,誰也不準往外說!”李、包倆老頭麵對同樣的突發怪事,應對方式竟然是高度一致。


    其他村民回到家後,發現家裏除了滿院子集了厚厚的一層雪,沒有發現別的異常,這才將注意力轉到李、包兩家,漸漸都知道了兩家的兒媳婦剛生下了娃就都離開了人世,聯想到先前的異象,大家都覺得李、包兩家是惹了上天,遭了報應。


    老族長也知道了這天發生的事。傍晚,他派人找到老李頭和老包頭,讓他們二人帶著剛當上爹的兒子去宗祠堂走一趟。李、包四人忐忑不已,小心翼翼地推開宗祠堂大門,碎步挪進院裏特別蓋的一處小瓦房裏。四人前後兩排,跪了下來。百多歲的老族長側躺在炕上,目光淩厲地望著,欲言又止。一刻鍾後,老族長幹咳了兩聲,說:“你們闖了多大個禍啊!晌午的時候,我讓丹曉他爺爺去後山上看了看鳳凰嶺,好好的山尖尖竟然不見了,像是一下子給削平了,三畝地大小啊,竟然削得跟大馬路一樣平!這還不說,平麵的中間竟然裂開了個好幾百米長的大口子,三、四十公分寬,黑洞洞的,深不見底!這是神靈來懲罰我們村子裏啊!這一年來,也就是從隆貞、石浩倆小兔崽子回來後的時間裏,村裏就你們兩家鬧的歡,狗咬狗弄得滿地都是毛!倆老小子跟個孩子似的戳尿罐,是真能鬧騰啊!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你們懂嗎?!”炕邊的四人一身冷汗,連忙點頭道:“是是是,我們知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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