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放假結束,第一天上班,魏雲深的桌子上就摞了一個頭高的文件等著他簽字。


    靜謐的辦公室裏,隻能聽到鋼筆落在紙張上的刷刷聲音,特別治愈。


    突然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魏雲深不耐的蹙了蹙眉頭,一邊簽字一邊按下揚聲鍵。


    “說”,他冷冷的吐出一個字。


    對麵頓了一下,接著傳來祁文的聲音,“魏總,馮順回來了,被我們堵屋裏了”。


    聞言,魏雲深的大手一頓,鋼筆尖在紙張上點了一個墨點。


    他的眸色略深,扔下鋼筆,聲音冷冽,“等我,馬上到”。


    魏雲深推掉所有工作,獨自驅車前往棚戶區。


    他到的時候祁文已經等在棚戶區的入口處了。


    棚戶區裏麵樓距窄,過道隻能容得下自行車和電瓶車,汽車是絕對開不進去的。


    祁文上前打開車門將魏雲深請了下來,語氣帶著抱歉,“魏總,這裏麵的環境不是很好,您——”。


    魏雲深抬手阻止了祁文接下去的話,一雙黝黑的眸子打量著棚戶區的環境,他想好好看看蘇蘇生活過的地方。


    一雙鋥亮的幹淨的黑色皮鞋走在泥濘混著黑雪的小路上,泥點子飛濺,弄髒了他的西裝褲。


    但魏雲深沒有絲毫察覺,依舊邁著長腿走在小路上,他在想這條路是不是蘇蘇曾經走過的。


    小路旁邊有個廢棄的搖搖車,被雪覆蓋了一半,看起來破舊不堪。


    魏雲深的腳步頓了頓,不知道蘇蘇有沒有玩兒過這個搖搖車,喜不喜歡玩,或者等哪天時間充裕就帶著蘇蘇去遊樂場玩一玩,她肯定會高興的。


    想到蘇蘇,魏雲深的嘴角微勾,眼裏閃著一絲暖意。


    “魏總,馮順的家還在前麵”,祁文提醒道。


    魏雲深拉回思緒,一雙眸子又冷了起來,嗯了一聲跟著祁文繼續往前走。


    蘇蘇原來的家在棚戶區的盡頭,一座獨立的紅磚四層小樓,每一層都有一條長長的走廊,據說是戰爭時期侵略者按照他們國家的房屋結構建造的,很有曆史感。


    祁文引著魏雲深走在幽暗的樓梯間,鞋跟磕在台階上的聲音像一道道催命符,距離馮順越來越近。


    “魏總,三樓第四間”。


    祁文為了不引起鄰居們的注意就沒讓人大張旗鼓的守在馮順家門口,而是租了對麵的房子暗中觀察。


    今天馮順一回家,他們就直接來堵門,把人堵在房間裏。


    魏雲深的腳步悠悠的停在第四間房門口,打量著有些瓢了的木門,微微揚了揚下巴。


    祁文會意,敲響房門,下一秒便有一個穿著黑西裝的男人開門。


    “魏總,祁助”,黑衣人點頭示意了一下便給魏雲深讓開路。


    魏雲深裹著黑色羊絨長外套進門,一眼就看到被丟在地上堵了嘴的男人,一張刀削斧刻的麵孔上寒意漸濃,深邃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嗜血的殺意。


    祁文跟在魏雲深身邊示意黑衣人將門關上,而這時又有一個黑衣人走到魏雲深跟前,冷冷說道:“魏總,這是在他家搜到的針孔攝像頭的存儲卡”。


    “針孔攝像頭?”,魏雲深挑了挑眉。


    “是,就在上方屋角,範圍能錄到整間屋子”。


    祁文接過存儲卡,都不用魏雲深吩咐就出去拿筆記本了。


    房間門再次關上,馮順縮在角落裏,看著那個讓所有人都恭敬的黑衣冷臉男人,沒忍住從內心湧上來的寒意,打了個哆嗦。


    他到現在都是糊塗的,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麽要抓他,要是想讓他還錢,為啥還不打他?要是他睡過的那些女人的姘頭來找他——。


    馮順看了一眼魏雲深,覺得他身上的貴氣應該不屑於和那些妖豔賤貨糾纏。


    所以到底是為了什麽啊。


    魏雲深並沒有著急解決馮順,而是觀察著這個不到40平的小家。


    蘇蘇的東西少的可憐,沒有玩具,隻有零星的搭在椅背上的幾件衣服,但看起來都不像小女孩的款式。


    魏雲深看著掉了皮的沙發縫裏塞著一件衣服,露出一塊紅色的衣角,不知為何他的心頭突然一窒,疼的他要喘不過氣來了。


    魏雲深捂著心口彎下腰,從沙發縫裏抽出那件衣裳。


    這是一件洗的有些發黃的白色衣服,隻有胸口點綴著一顆桃心,至於那塊紅色——


    魏雲深拎起衣角用鼻子聞了聞,刺鼻的鐵鏽血腥味道讓他的眼眸中陡然席卷起狂風暴雨。


    是血——


    魏雲深捧著那片衣角,雙手微微顫抖。


    就在這時,祁文跑了進來,天氣寒冷的情況下他竟然跑出了滿額的汗珠。


    “魏總,這個存儲卡裏——”。


    祁文的話沒有說下去,因為這個存儲卡裏的畫麵實在太讓人意外了。


    魏雲深看著祁文的表情便覺得不好,他攥著手裏的衣服大邁步走到他身邊,一雙幽深的眼眸緊盯著屏幕裏的畫麵。


    黑色的屏幕隨著祁文點了開始播放瞬間就是一幀一幀的蘇蘇被虐待的圖像。


    筆記本電腦的喇叭卻像壞了一樣,一絲一毫的哭聲都傳不出來。


    魏雲深的雙手緊緊攥著,手背上的青筋凸起,他整個人都陷在深深的憤怒之中。


    蘇蘇……發不出聲音……


    圖片的衝擊力遠不及這些視頻對他的大,隻見視頻裏的小蘇蘇被馮順用棍子打的東躲西藏,有時候她故意躲起來還會被馮順拽著頭發拖出來,然後便是更加用力的捶打,直打的她連哭的表情都沒有了。


    2020年5月23日,蘇蘇懷裏抱著一隻小熊靠坐在牆角默默流淚,魏雲深認出是被她拿回家的那隻小熊,說是她媽媽給她做的唯一一個玩偶。


    然而這樣脆弱的蘇蘇不知為何就礙了馮順的眼,大手抽走她懷裏的玩偶,抓著她的頭發就往牆上撞,一邊撞還一邊用極盡汙穢的詞語羞辱她。


    撞了沒幾下牆壁上就沾染了一團血跡,魏雲深抬起頭,充血的眸子看向視頻裏的那塊牆壁,紅色的血跡已經變成了磚紅色,永遠的留在了那裏。


    視頻裏的蘇蘇被撞暈了倒地昏迷,待醒過來已經是淩晨了,她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爬向小熊玩偶,又怕額頭上的血弄髒了玩偶,她便用衣服簡單的擦了擦,然後抱著小熊玩偶無聲的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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