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耀東閃身而入,門的後麵是一處完全漆黑的空間,隨著門被關上,伸手不見五指,他用力喊了幾聲,沒有人回應,甚至聽不到自己的回聲,李耀東無奈了,他盤腿坐下,幹脆閉上雙眼,想要集中精力思考一些事情。


    這時,從黑暗中突然傳來一個聲音:“為什麽,為什麽當初不直接殺掉他?”


    李耀東睜開雙眼,竟是自己的聲音,他四處尋找聲音的來源,眼前卻依舊漆黑一片,這時候,那個聲音再次響起:“那些人突然改變了態度,對你十分親昵,可真讓人厭煩啊。”


    李耀東一臉不知所措,突然,整個空間瞬間明亮起來,在李耀東的眼前,出現了一個人,跟他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唯一不同的是,眼前的李耀東雙眼噬紅,帶著滿眼的憎恨。


    這家夥,跟我一模一樣啊,李耀東心想。


    “明明有機會親手殺掉那個男人,為什麽要放棄呢?”


    “你是誰?”李耀東問道。


    “這不是一清二楚嘛,我就是你,”那人回答。


    “什麽?”


    “我就是你,你內心深處的自己啊,”那人接著說道。


    “你在說什麽呢,我可不認識你,少在那裏自說自話了,”李耀東對那人喊道。


    “不是說這裏是真實瀑布嗎,能讓我出現在你麵前,真是個好地方,也就是說,我就是真實的你,我才是真正的你。”


    “真實的我?”


    “對,我就是你十分重要的憎恨,陰暗的那部分,不同的是,你身體內的勾玉更中意我。”


    李耀東猛然想起阿璃說過的話,勾玉是無比強大的精神之力精華之作,一旦與擁有者的黑暗部分相結合,就會占據擁有者的心智,成為世間最大的禍患。


    “沒錯,我就是你,可是趕不走的,冒牌貨,”那人譏諷道。


    “原來是這樣,”李耀東終於明白了。


    說話間,那人猛然向著李耀東衝來,李耀東也馬上反應過來,轉眼交手十數回合,兩人的招式一樣,無論進攻還是防守,最後互相給了一拳,雙雙倒在地上。


    “可惡,和我的能力相同,無論怎麽打都不能決出勝負,”李耀東擦擦嘴角的血,從地上爬起來。


    那人也同樣起身,對著李耀東嘲笑道:“你是不可能打贏我的。”


    李耀東還是不服,他使出渾身解數,與那人在偌大的空間一番激鬥,但不管他如何出招,那人所有的招式都有他一模一樣,兩人終究還是不分勝負。


    李耀東坐在地上喘著粗氣,那人也同樣如此,不過他還是不忘譏諷李耀東:“我不是說過了嗎,不管來多少次都一樣,你是不可能打敗我的。”


    李耀東原地盤坐,思索對策,他凝神靜氣,突然,他的耳邊響起許多人的聲音來,有阿璃,張紹南,攸凰,阿玉,青,韓玉靈,許多許多的聲音,都在鼓勵他,為他加油,李耀東感到一股強大的溫暖的力量,讓他整個人為之一振。


    是啊,還有這麽多人在我身邊,他們相信我,他們在等我,他們愛我。


    李耀東的雙眼濕潤了,他的思緒回到十年前的那個晚上,那個病入膏肓的男人,躺在床上用可憐的眼神在哀求他,李耀東站在床前,手裏捧著男人望眼欲穿的藥,他在男人的眼神下,顫抖的雙腿一步步後退,最終,他扔給男人一包藥,抱起剩下的藥,用盡全身的力氣,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跑到了河邊,把藥全部扔進了河裏,做完這一切,如釋重負的李耀東,跳進了河裏。


    當他再次醒來時,身上的衣服早已經換了一身幹淨整潔的,眼前的一對夫妻,正用無比疼愛的眼神看著他,小心地喂他喝粥,貼心地貼額頭,另一個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孩,一臉好奇地看著他。


    時間仿佛過了很久很久,李耀東微笑著,這種感覺已經刻進他的骨髓,這股愛的感覺。


    “沒錯,跟你硬拚是沒用的,因為我們的招數一模一樣。”


    “你想趕我出門也是沒用的,我可是最了解你的人。”


    “這裏能反映內心的真實,那我就集中精神給你看吧。”


    說話間,與張紹南父母相處的美好時光、與早雪、阿璃在一起的美好記憶,一切都如走馬燈一般呈現在兩人麵前。


    “你給我看這個有什麽用,你隻是被別人假惺惺的表麵欺騙了,他們可是一直在欺騙我們啊,不止是我們,還有更多的人,他們被擅自定下所謂的規矩排斥,迫害,你回想看看啊,”


    說完,那人也是一揮手,眼前的場景大變,天樞學院的慘狀、奇肱國的境遇、東界與南封慘烈的戰場,屍山血海,斷肢殘臂,整個空間都回蕩著痛苦的哀嚎,瘮人的叫聲,慘烈的嘶吼,所有的人都發了瘋似的要置別人於死地,鮮血淋漓的種種,栩栩如生,讓人汗毛直立,後脊冰涼。


    這些景象,如果在平時,肯定會讓李耀東思緒紛亂,但現在的他,心境異常平和,內心裏也有了決定,而他這個決定,對麵的男人也明顯已經感知到,臉上分明有了一絲的慌亂之色。


    “很痛苦,很心酸吧,這個世界值得你相信嗎,隻有我才能體諒你,別相信那些人,”


    “嗯,那些人雖然很重要,但我必須先相信一個人,我想要先相信自己,那個受到別人信賴的自己,”


    那人明顯一愣,突然雙腿跪下,一邊哭泣,一邊說道:“為什麽,明明,明明那麽痛苦……”


    “是我的朋友讓我領悟到了,要無條件信任自己,為自己感到驕傲。”


    “你,你覺得我很礙事嗎?那我究竟算什麽呢?”


    “正因為有你在,我才能變得更加堅強,多虧了你,我才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那,我,我到底該怎麽辦呢?”那人嘶吼著,揮舞拳頭,向著李耀東衝來,李耀東卻麵帶笑意,對著他張開懷抱,等他衝過來時,一把抱住了那人,同時說道:“這還不簡單,你成為我不就行了,你原本就是我啊。”


    那人又是一愣,雙眼還掛滿淚珠,李耀東繼續說道:“一直以來,多謝了,已經夠了。”


    那人靠在李耀東的肩膀上,淚流不止,噬紅的雙眼,也瞬間清澈,李耀東與那人的手背上,同時閃現一個白色十字標誌,隨後那人化為齏粉,消散在空氣中。


    明亮的空間也黯淡下來,重新變為一片漆黑,在李耀東的身前,一扇門憑空打開,李耀東隨後出門而去,他看到光陣中的自己,身體不受控製地漂浮起來,意識重新與肉體合二為一,光陣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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