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叫鏡中觀月。”


    數個呂望封疾速向李耀東攻來,李耀東催動龍女之力,不斷躲閃,角樓空間夠大,李耀東施展身形遊刃有餘,躲閃的同時趁機反擊回去,如此糾纏了十數分鍾,好在李耀東實力飛躍,換作他人,單單躲閃攻擊,就已然耗盡體力了。


    他本以為無論如何變幻,這些分身在攻擊他的時候,虛影總要化為實體,隻要抓住那個瞬間,便可擊破此招,然而結果是,這些分身可以做到在實體和虛影之間自由切換,單憑氣息根本無法區分,隻能另尋他法。


    呂望封並不打算給他思考的時間,眼見圍攻不中,這些虛影馬上分散開來,各自掐訣念咒,其中之一正對李耀東的分身,張口一吐,一團火球噴薄而出,如同一碰就飛彈而出的鳳仙花種子一樣,從他口中吐出的火焰向四麵八方散開,飛向李耀東。


    眼見要全部避開並不容易,李耀東快速拿出禦魔劍,插入水係符咒,“術法自然,水漲船高”,憑空一劍揮出一泓清水,清水如同泉湧而出,形成一圈保護層,將李耀東包圍其中,火焰與水層相撞,刺耳的聲音伴著衝天氣浪。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耀東聽見隱隱幾聲雷鳴,轉身望去,十數條電弧滋滋啦啦地向他飛來,他揮出來兩劍,身前的水層馬上分離出十數條水龍卷迎擊過去,水龍與電弧激烈交錯、糾纏,終於被擊穿,電弧順著水流竟又分裂開來,數十條電弧正麵撲來,隻在瞬間便將李耀東周圍的水層穿破,並直接穿破李耀東的身體,無數電弧旋風一般,如同無數微小刀刃,將李耀東全身皮膚盡皆割破,血肉模糊。


    突然,“嘭”的一聲,電弧之中的李耀東身形化作一截貼著符咒的木頭,符咒瞬間燃盡,“轟”炸裂開來,周圍的呂望封盡數倒飛出去,真正的李耀東身影從虛空中緩緩出現,未等呂望封反應,一聲清脆龍吟響徹空間,李耀東身形猛然出現在其中之一身後,快速掐訣念咒後一掌拍在此人右肩,那人一口鮮血噴出,順勢倒飛出去,其他分身隨之化作青煙,消散在空氣中。


    趴在地上的呂望封一個挺身站起,擦擦嘴角的血花,沉聲問道:“你是怎麽看破的?”


    “鏡中觀月,果然精妙,實體和幻影自由切換,無法分辨,攻防俱佳的術。但是有個缺陷,即使與本體的氣息、心跳完全一樣,但幻影終究是幻影,本體的心聲是絕複製不來的,”李耀東自信地說道。


    “也就是說,你能聽到我的心聲,看透我在想什麽?”


    李耀東沒有回答,報以微笑。


    “那你試試這一招吧,”呂望封臉色一變,渾身氣息也跟著湧動起來,爆發出駭人的氣勢,隻見他的臉上,快速閃現無數不同的人臉,或男或女,或哭或笑,或明或亮,不斷變化,周邊的空氣冷了下來,伴著詭異的聲音,甚至有幾分瘮人。


    “耀東,他已經把自己變成了一具徹頭徹尾的戰鬥傀儡,我聽不到他的心聲了,現在這個術很詭異,你要當心精神汙染,”淯的聲音從李耀東的精神世界傳來,剛才能發現呂望封術的弱點,正是靠著淯的能力。


    “嗯,”李耀東應下,解除了與淯的合體狀態,準備憑借勾玉的力量應對,他突然發現,自己感應不到勾玉的存在,那股曾經熟悉的力量,完全沒有響應他的呼喚,李耀東一時有些慌神,正在此時,對麵的呂望封動手了。


    呂望封的臉變成了一個粗獷大漢,臉色發黑,一雙眼睛像棗核兒一樣突出,一臉絡腮胡子,他大喝一聲,雙手成刀,一道巨大的氣刀衝擊而來,所過之處,地麵隨之裂開,李耀東快速閃身,看看躲過,氣刀擊穿他身後的牆壁,留下一道巨大的裂痕。


    呂望封的臉又變成了一個中年婦女,肥頭大耳,雙頰鼓起,女人張口一呼,一股強勁的巨風呼出,強大的風壓將麵前的一切吹飛出去,包括李耀東,巨大的風壓將他死死釘在牆麵上,連扭頭都做不到,連同角樓桌椅、一旁的女人,無一幸免,一起被牢牢壓在牆麵,動彈不得,強大的風壓迫使地麵隱隱有被掀起的趨勢。


    正在此時,呂望封的臉變成了一個年輕女人的樣貌,容貌美麗,神彩端靜,明淨白皙,雙眼一閃一閃猶如兩顆黑珍珠,整副麵容盡顯憂鬱之色。不過,年輕女人的麵容一出,呂望封整個人氣勢瞬間變弱,臉色也回到正常狀態,整個人往後一倒,豆大的汗珠浸滿額頭,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牆麵上的李耀東、女人和其他東西也終於獲得解放,嘩嘩掉在地上。


    李耀東在地上歇了一大會才爬起,他望了望房間裏的慘狀,輕輕搖頭,緩步來到呂望封麵前:“這下該怎麽算?”


    呂望封盯著李耀東,像是下了什麽決心,長歎一聲,說道:“我跟你走,”隨後示意李耀東把他扶起來。


    “我剛才的術,叫做千人千麵,所有被我殺死的人,借由他們的血液通靈,便能獲取他們的能力,為我所用。你剛才見到的最後一張臉,是我殺死的第一個人,她是我的戰友,也是,我的愛人……”


    呂望封說完這些,雙眼早已朦朧,那些恩愛的場景,曆曆在目。


    他的愛人,警敏有才思,他們的洞房,錦繡華麗,牆壁用嵌有金線的紅絲羅帳裝飾,用玳瑁為釘,窗格則用綠寶石鑲嵌,以紅羅朱紗糊在窗上。屋外廣植鳳仙花,在花間設置數處彩畫小木亭,僅容二人坐,兩人賞花對飲,每逢春盛花開,便以隔筒為花器插花,置於梁棟、窗戶、牆壁和台階上。


    “那麽你是為了保護這個術,選擇犧牲了她嗎?”李耀東輕聲問道。


    “這是她的選擇,她也沒有犧牲,隻是換了一種陪伴我,我能感受到,她一直在,所以,當我發動千人千麵失去意識,成為殺戮工具,也隻有她能喚醒我。”


    “你為什麽會跟我說這些?”在李耀東看來,依照呂望封的性格,他不問的話,這大哥肯定不會主動說這些。


    “你不是能聽到我的心聲嗎,我討厭被人看穿,不如跟你講了,她的臉出現,也許是天意,冥冥之中,她讓我相信你。”


    “哦,原來如此,”李耀東暗暗咽口水,其實,他現在已經跟淯解除了合體,失去了聆聽萬物之聲的能力,那還是不說破了吧。


    讓李耀東頭疼的是,他的勾玉之力,好像完全消失了一般。


    這到底是為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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