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天氣有點昏暗,伸了個懶腰,一麵敏感的觀察著周圍的情況,一麵腹誹著老蔡頭,說了不想來月嬋宮裏,他非要說每天晚上必須都得回來,隻要我一天是個棄妃,一天就得呆在這裏,刺殺派跟淑妃的強盜派不是一夥的,我的任務是一麵躲著殺手,保證自個的生命安全,一麵安分守己的做好冷宮的棄妃,保證強盜派不會對我起疑心。


    聽起來好像很複雜,可做起來簡單多了,我還是照著我自己的心思想法去做事,置於晚上嘛,若是有動靜,也不要亂跑,就在屋裏乖乖的睡覺。我疑惑,既然宸軒的隱衛能夠察覺到刺客,還多少圍殺了幾次,難道淑妃那邊就是白癡了嗎?他們怎麽會不知道我還被其他人盯上?算了,想這麽多會死很多腦細胞的,我搖搖腦袋,回頭對著屋裏的人喊道,“欣然,最近有什麽事情要做嗎?”


    欣然從窗戶裏,探出機靈靈的頭來,“主子您的事情可多著哪,您不是今天約好去繡衣房收玉錦山莊給您預支的銀子嗎?香茹去浣衣閣的時候還說,您昨晚上夢裏都還念叨著‘別忘了收錢’。”


    我尷尬的笑笑,“咳咳……有嗎?我還會說夢話啊,我怎麽不知道。”


    “您知道才怪哪!您還不停的自己叫自己‘本財神’什麽什麽的……還有……”欣然促狹的咧開嘴大笑,“您常說的一句就是‘本財神平生沒有什麽大的缺點,不過好色好財好權而已矣’。”


    我瞪眼,臉紅道,“胡說!我哪有做過那樣的夢?!再胡編亂造小心我收拾你。”


    欣然抿嘴,“是是是,主子還有什麽東西要帶沒,咱們去繡衣房吧?”


    我歪頭想了想,“把錢袋帶著就行了,順便我也去找陳宮娥問點事情。”薩滿倒底留下什麽東西給陳宮娥,我很想知道,那個東西是不是代表著她本人,可不可能助我穿越回去?這都是一個謎。


    瓊綬宴越來越近了,繡衣房一邊忙著同宮外的綢緞山莊交涉一麵忙著讓宮裏的繡娘加班加點的幹活。整個院落裏皆支起高大的架子,亮著繡娘們做好的綾羅綢緞,要到繡衣房的正屋子,我隻得拂過亮起的那些錦幔。


    “心兒姑娘,蓉華娘娘要的香囊也都準備好了,您什麽時候拿去?”一個聲音隔著對麵金黃色的綢羅響起,說話的人在綢羅那邊。


    我頓住腳步,敏感的捕捉到“心兒”這個名字。


    “不著急,等蓉華娘娘的舞霓羅裳做好後一起拿去就可以。”


    “蓉華娘娘喜歡這種香料嗎?倒是不怎麽好找呐。”


    “娘娘身體素來不好,所以才會仔細些。好了,不是什麽大事情,謝謝姑娘了。”


    見對麵人影輕晃,我拉著欣然忙閃到另一緞子後麵。


    遠遠的看著瀅心離去的背影,我心裏微寒,轉身拂簾而出,快走幾步,欣然會意,快走幾步,喊了一聲“小環且留步”。


    那個宮女疑惑的回頭,我不禁一笑,這不是那日幫我帶帕子的小丫鬟嗎?


    小環見是我和欣然,笑著咧開了嘴,“原來是欣然姑娘跟靈小主啊?你們是來找陳娘娘的嗎?”


    “嗯,小環你過來一下。”欣然微笑著擺手。


    我轉身走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四顧無人,衝著欣然使眼色。


    欣然說:“我們小主有話問你。”


    一回生二回熟,上次我跟這個丫鬟合作很愉快,末了她還不斷的囑咐我,如果需要什麽記得還是來找她們。


    我笑笑,看著小環伶俐的跑過來,話中帶話道,“小環姑娘的生意做得不錯嗎?”


    小環一愣,立即又眉開眼笑,“看您說的,小環隻是想掙幾個貼己的錢而已。真是要是做起大生意來,小環沒小主的一半能耐呐。”


    “你也不賴。”我抿嘴笑笑,“每次玉錦山莊來人與我交涉,有時候我來不及跑來交涉,小環姑娘來幫我做過下手如何?月餉是你在宮裏的兩倍,平日裏隻要抽空打點一下同玉錦山莊的生意就好,並不耽擱小環姑娘做事,你看怎樣?”這些事情原本可以交給欣然欣悅去做,但是又想畢竟在宮裏不算是什麽光明正大的事兒,欣然欣悅是我身邊的人,言行舉止,頗有不便,暗中賣給小環這個甜頭,一麵方便掌握這後宮裏的一些暗箱壟斷,一麵順便拉攏一下人心。


    “小主子此花可當真?”小環兩眼放光,激動的握緊了手,“好啊,好啊,小環早就欽佩小主了,多謝小主!多謝……”說著就要俯身行大禮。


    我忙止住,輕聲道,“既然都是自己人,我想問小環姑娘件事兒。”


    小環點頭,“小主問吧!”


    知遇之恩,沒齒難忘,有時候我會這麽想她。


    我說:“剛才那個宮女是蓉華娘娘的吧?叫瀅心對嗎?”


    小環點點頭。


    我接著道,“她問你要的什麽好東西,那麽開心的走了。”


    小環不屑的“哎”了聲,恍然道,“我當小主問的什麽大事情哪,原來是這個。瀅心是蓉華娘娘的丫鬟,前幾日到我這裏配了幾種香料,樣品都很普通,街上到處有賣,我想想蓉華娘娘體質不好,要幾款宮外的香料也不是什麽大事。就幫忙帶了幾副。”


    “哦。”我微笑著點頭,“小環這裏還有那個方子沒?我也想配幾副同樣的,月嬋宮那破地兒,什麽味兒都有,我也熏一熏。”


    “有有有,雖說那材料普通,但是配到一起倒是蠻好聞的。我正巧多配了副,既然小主想要,就送小主便是。”小環笑得很開心,忙不迭的說。


    我含笑,“這哪成,我哪好奪人之愛呀。”


    “小環有時間再配就是,小主等著,我這就拿去。”小環撂下話,歡天喜地的跑回去。


    欣然看她跑開,忙低聲開口道,“這個宮女鬼靈精怪的,主子把這麽重要的事情交給她,成嗎?”


    我輕笑,“成不成看看再說,有投資總要有風險的。即便是小環不可靠,我也不過損失點銀子罷了。”


    “主子要蓉華娘娘那香料的配方的意思是……”欣然不解。


    我撇嘴笑著,拉著嗓子白眼道,“虧你還稱自己是個八卦大神,蓉華娘娘的喜好,還有弱點你動動腦子不就清楚了?”


    “呀!”欣然眼中豁然一亮,拍手叫道,“主子好聰明!原來是……”


    遠遠的看見小環跑來,我瞪了欣然一眼,做個噤聲的姿勢堵住了她滑到嘴邊的話。


    我調整好微笑的表情,小環還沒有走到我們身邊,就有一種撲鼻的芳香鑽入我的鼻孔。我皺了皺眉頭,壓住胸口那陣莫名的憋悶,笑著喚欣然接了過去,當即取了幾錠銀子塞到她手裏,故作謹慎道,“宮女是不許私自帶東西到宮中的,小環姑娘比我清楚,這件事情不要讓別人知道,不然誰都保不了你。”


    小環麵色由紅到白,顯然被我戳到了要害。


    我安慰的拍了拍她的小肩膀,“陳宮娥知道我幫她出了許多力,用我和玉錦山莊給你當掩護,這樣你會好過點,但是要記住,凡是要小心哦,去忙你的吧。”


    她忙哈下腰,鄭重的保證,“小環記住小主的話,小主放心便是。”話畢,伶俐的掃了眼四周,見無人注意,便撒腿跑開了。


    見她走遠,我忙捂住鼻子,跳躲開欣然手裏的那香包,對著欣然低喝道,“小心一點,送去凝香齋,最好讓老蔡頭把解藥配出來。”


    欣然皺起眉頭,將香包仔細的揣在了懷裏,認真的點點頭,接著說完剛才沒有說完的話,“蓉華娘娘身體虛弱,隻喜好一種熏香。”


    我笑著點點頭,又加上一句,“告訴老蔡頭,我很期待到蓉華娘娘那裏做客。”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隻可惜我已經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魚肉,如果你們非要這麽認為我逃不掉被宰的命運,那麽我隻能勉強承認,我這條魚是帶著劇毒的河豚,即便被人注定要被宰殺,我也絕不會讓吃我的人有好下場。


    “既然來了,怎麽不找我?自己一個人在這裏發什麽呆啊?”


    我一愣,轉過身。陳宮娥正笑著看我,“就知道在宮裏憋不住你。”


    我抿嘴笑笑,不知道為什麽,看著她我總覺得像看著位一向疼愛自己的姐姐一樣,心裏總是暖暖的,讓我警惕不起來,“所以我就來找你咯。”


    “跟我過來吧,我正巧有些事情要問你。”陳宮娥走到身邊,拉著我的手輕聲道。


    我暖暖一笑,慧黠的眨眼,“我也有點事情要問你呐。”


    陳宮娥挑挑眼皮,英眉間依然帶著她慣有的英氣,“哦?你有事情找我?”


    我鄭重的點頭,跟著她進了屋子。


    記得香茹說過,陳宮娥屬於大齡的秀女,沒入宮前跟靈惜也曾有過往來,隻是入宮後,頗得太後賞識,因為年紀長於宸軒,也不當妃子論了,賞了個六品宮位負責管理打點內務府女眷的日常穿衣瑣事。所以她沒有像燕妃柳妃娘娘那樣有自己的寢宮。她自己平日裏也不喜後宮那些爭鬥,索性搬到內務府去住,做一個清靜些的工作狂。置於她為什麽是跟宸軒站在統一戰線上的,這個我就猜不出了。


    “你先說吧,找我有什麽事情?”陳宮娥讓我坐到軟榻上,客氣的謙讓。


    我打量著周圍,確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想想也是,薩滿給陳宮娥的東西肯定是很精貴的寶貝,寶玉呀或者簪子之類的,她怎麽可能將這麽貴重的東西放在明眼處哪。想想杜嬤嬤說出薩滿這個名字時候的震驚模樣,我小心翼翼的慢慢的提起,“陳姐姐知道我原來請過幾個做法事的婆子嗎?”


    陳宮娥點頭,臉上依然一平如水。


    “做法事的姑子裏是不是有一個叫薩滿的婆子?”


    陳宮娥依然淡定的點頭,側身喝了口茶,潤潤喉嚨,平靜道,“是有這麽一個,據說是個瘋子。”


    “怎麽會是個瘋子?皇宮會這麽容易放一個瘋子進來?”我有點坐不住了,站起身來。


    “皇宮裏雖然禁衛很嚴,但是也不是飛不進來一隻蚊子,隻要宮裏的主人發一句話,還有什麽放不進來的?”陳宮娥好脾氣的說道。


    我怔住,盡管懂得她話的意思,但是想不出一個低調的尼姑怎麽會和宮裏的主人扯上關係。


    陳宮娥見我迷惑,也不再賣味讓我猜,提醒道,“你知不知道太後娘娘喜歡誦經?”


    我眼睛一亮,震驚的抬頭,愕然結舌道,“是……太後娘娘……,為什麽?”


    “太後她每年都要到五台廟去參經誦佛,每次都會帶些得道高些的姑子回來,她算是其中之一,來時並不像你們所說的是個啞巴,她會說話,但說的全是高深的經文,沒人聽得懂,太後聽了幾次後,也不是太明白,就沒再召見過她。”


    我盡力壓住自己內心洶湧不斷的波瀾。“所以人人就當她是個皇宮裏的活死人了?她在消失之前是不是交給過您一件東西?”


    “嗯。”陳宮娥淡淡的點頭,“很久以前了,那是一個小符咒,祈福用的,宮裏一些姑子手裏都會有,她們常常托我帶給太後娘娘,以表她們對太後的忠心。”


    “那那個符咒哪裏去了?”我有點失神,心裏油然而起一種很麻煩的預感,“陳姐姐的意思是符咒您早已帶給太後娘娘了,並不在您手裏?”


    陳宮娥擔心的看我一眼,認真的應聲道,“是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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