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以為宸軒為了順著我的那點想出去遊玩的小私心而放縱我出去,那便是大錯特錯了。他從來不會漫無目的的去做一件事情,尤其是在於我身上,一部分也許證明他對我的在乎,一部分也許在於我和他一樣是這個架空曆史世界的特有的靈魂。總之從直覺上來講,他不是一個可以那麽輕易就能讓人摸到低的人。


    然而反倒是桑玄突然請我到將軍府中去做客,很是奇怪了些。我明明記得還在月嬋宮的時候,桑離代表著他兄妹二人乃至桑將軍背後的那些勢力向我暗示過,跟著我的方向而擇其主而棲之,能說出這樣的話語,無不令人吃驚。然而今天看桑玄的表現,卻分明見得他那英氣浩然的眉間,早已鍍上原來不曾有過的光華和清輝。


    如果,假如說,如果我告訴桑家我的主子不是宸軒,他們是否還會如昔日那般放出那樣很具造反嫌疑的話語來?


    良禽擇木而棲,良馬擇槽而臥。


    而我隻不過是後宮三千中一個微不足道的宮妃,非良棲,非良木,即便是借著靈桑兩家留下的微薄交情,暫時性命無憂,但是士為知己者死,誰也難保誰對誰一輩子忠誠不變,況乎一份微薄的交情?


    那有生死之交的是靈家和桑家去世的老爺子,這些後輩們隻是憑著先人的托付做事,隻待哪一天疏忽了,不耐煩了,那些委托履行的諾言便隨之淡淡消散。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我笑了笑,靠著靈老爺子那點交情終究不行,我不太喜歡將自己的後背交給別人保管,所以答應桑玄的應邀,實來我確實想仔細鞏固一下自己的後壁。狡兔有三窟,我也是需要可靠而堅穩的退路的。


    隻是……沒想象中的那麽容易罷了。


    我無奈的望著手裏剛剛亦初遞給我的密信,眼睛不由的投向了遠處,此時已經玄月中天,月色溶溶,夜香綿綿,璀璨玲瓏的繁星如鑽石一般深深淺淺織在夜幕裏,讓人不由的生如幾番“落月滿屋梁,猶疑照顏色”惆悵渺遠的詩意。


    這深宮內院裏,最不少的便是宮人們“碧海青天夜夜心”,何曾想到,我竟也有今日一般,隔著遙遠的時空,親身去品味了一番這種身在金籠子裏的孤獨寂寥的傷感。


    “娘娘,要怎麽做?”


    窗欞下的那抹黑影,固執的任月光將他鍍上了一層顏色,連聲音也都是冰冷的。


    我施然的一笑,“亦護衛這是問我麽?亦護衛以為我會怎麽做?”天上是不會掉餡餅的,就是真掉下來了,也不會那麽容易讓人接住的,要麽被砸傷,要麽被砸死,要麽是你接到了餡餅之後,又被垂涎已久的人給搶了去。所以不如不接。但如果已經接住了呢?


    那便順其自然吧。


    窗下的黑影猶疑了一會,與花枝參差著的影子輕輕被牽動了一下,“屬下這就去吩咐。”


    我點點頭,什麽也沒說,隻是覺得很累了。我轉過身,將那密信揣到自己貼身的衣服裏,和著衣便睡下了。


    宸軒晚上沒有再來,也哪裏都沒去。也許正如欣悅說的那樣,王上昨天很忙,所以宿在明瑟殿了。


    吳公公如約將密信裏的東西送到我手上,走的時候一句話一句囑托也沒有,隻是拿著那塊刻著細如發絲的圖騰玉佩很謹慎的解說了兩個字“保重”,是要我保重還是要我把玉佩好好保重,我就不得而知了。


    京城首富,那個傳說中三個大當家皆是世上稀有美男品種的趙家?富可敵國頗有明朝聚寶盆沈萬三之勢的趙家?這同皇室之間有什麽瓜葛?傳說中這個大家族並不怎麽同官方交往過深,即便是有交往的,那多半是金錢賦稅上的往來。


    而我此次出行,身上唯一的任務,對我來說也是唯一的枷鎖的便是,找到這趙家當家的,然後將這玉佩交給他。


    很奇怪,很有趣。


    我心裏驀地升起一種特殊的感覺,那感覺很奇怪,很不好用言語來形容。但當下我也隻得硬著頭皮往上走了,宸宮裏因為華太妃的到來,剛剛塵埃落定的妃子宮人們立即又折騰起來,哪個宮妃做了寫著宸軒名字的小人被關起來了,哪個奴才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被主人拖去仗斃了,哪位娘娘同哪個不知名的侍衛私通被一起賜死……總之除了鳳鸞殿、絳雲殿別苑和這離若瑄,其他的地方無一不鬧的烏煙瘴氣的。


    我冷笑著挑了挑嘴角,這華太妃娘娘的魅力真那麽大嗎?不,應該這麽說,是宸後這個位置的魅力很大。


    不得不說,這個時候宸軒安排我出宮,的確是給了我最好的一個路子走。


    三日後,宮門外,我一身青衣男裝,白氅峨冠,顯然像一個剛剛出道的青衣小生。


    “公子您這身打扮真是不錯,若是到了大街上不知道要顛倒多少少女的芳心呢?”欣然跟在我後麵輕笑著。


    我轉身看了她和香茹一眼,一個是蔥白色寬袖小羅袍,秀髻高高綰起,用一支桃木美簪宛然別於頂心,另一個則胎骨未成,粉麵玉琢,櫻唇如櫻,眉眼之間帶著對宮外事物的懵懂與懷念,四顧盼望著。隻是此行,少了花嬤嬤和欣悅。


    花嬤嬤善於運籌帷幄,左右逢源的處理好我走後的大小事情,欣悅則善於收集宮中最新最有權威的消息,這樣宮中若是有什麽變故,她和花嬤嬤也方便給我傳到宮外。


    雖然我不會離開太久,但宮裏沒有個自己人還是不太穩妥。


    車馬無聲無息的在宸宮濛迷的晨霧裏便穿過了宮門,門外桑玄的車馬好像已經等了很久,那瞄著紛繁壁畫的車簷處掛著幾顆垂垂欲滴的晨露,聽到車轍的停下,對麵的車馬亦也是一動,然後頃刻間車簾被掀開,一位玲瓏清秀的少女出現在車簾處,那淡而從容的眉間縈繞著果斷與欣喜,她衝我莞爾的點點頭,轉身對車駕旁邊一個護衛打扮的中年人道,“可是讓王上下旨了。”


    那人從容的行了一個禮之後,擦過我們的車馬,徑直往宮裏奔去。


    將軍府裏,四個人怡然自樂的坐在花廳裏賞花,皆笑語嫣然的邊品茶邊聽著將軍府夏官家的匯報。


    “宮裏王上已經下旨,靈妃娘娘應郡主的邀請在將軍府裏小住幾日,那些妃子們雖然詫異,但並沒有太多的異議。隻是將軍沒能及時回到府上卻是為了另一件事情。”夏管家鎮定至若的說著,隻是到後來神色稍有不自然,不敢貿然將話說完。


    我看了看桑離一眼,隻見她嬌美如花的麵孔上帶著同桑玄一般的鎮靜和英氣,她笑著看我一眼,轉過頭繼續道,“夏管家說完罷。”


    夏管家點點頭,深吸了口氣道,“華太妃昨天遇刺了,雖然太妃安然無恙,但也受到驚嚇,行程便有所耽擱。”


    我不禁苦笑,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呢?好事便是給我完成任務爭取了多一些的時間,壞的事情就是好巧呢,華太妃昨天遇刺,我今天出宮,乍一聽好像有些像因為啥啥畏罪潛逃一般。難怪桑玄會被叫去。


    “靈姐姐不必擔憂,這些風言風語是傷不著咱們的。皇宮貴戚出來遇到這種情況很正常,好在華太妃娘娘有驚無險,用不了多久這些謠言也會被壓製下去。”桑離安慰我道。


    我笑笑,“也許吧,隻不過這事情太過巧合了,我心裏總有些別扭之感。”畢竟謠言可畏,隱隱中我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


    桑離並沒有立即安慰我,繼續對夏管家道,“派人好好去查一查,也讓宮裏的人注意在必要的時候壓製一下謠言,不能讓人趁靈妃不在鑽了這空子。”


    夏管家恭謹的答應著便告辭退下去,花廳中又重新恢複了平靜祥和的氣氛,隻是這氣氛卻沒剛才那樣發自內心的悠然,隱隱中已經平添了幾分凝重。


    “靈姐姐知道桑離為什麽突然請您過來嗎?”桑離笑了笑,純淨無暇的瞳眸裏幹淨的像雪山之巔上剛剛融化的雪水。


    我搖搖頭,坦然道,“不知道,也很好奇。”


    桑離暖暖一笑,“其實不是我想讓姐姐冒這個風險出來的,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我驚詫的眨眨眼睛,宸宮外麵除了桑家和玉錦山莊外,我幾乎沒有認識的人,難道是靈惜從前的舊友?


    “這個人靈姐姐不認識,隻是那日我同他閑話對詩的時候,無意間提到了姐姐萱若園之行的詩句,他便固執的想要見見您。”


    宮裏的二品靈妃娘娘也是這個“他”想見就能見的?桑離和桑玄怎麽就能答應他真的就將我接出宮去?這個未免有些太過於倉促了些吧。雖然內心中有層出不斷的疑問,但我內心還是難免的掀起了波瀾,我不會忘記桑離在與我對詩的時候,順口答出來的那句《蘭亭集序》裏的句子,難道除了我、宸軒之外還有穿越者出現?這種局麵是不是太詭異了些。


    我壓抑住內心的變化,驚訝的道,“哦?是誰啊?我十分奇怪能夠說動桑將軍和桑郡主為他涉險接我出宮的這個人,想必是個十分不簡單的角色吧?”


    桑離笑了笑,眼中現出一種迷離而柔和的光澤,“不是,他很簡單。”


    簡單的到什麽程度?我卻不敢往下去想,隻感覺冥冥之中,肩上似乎感到有種無形的壓力在慢慢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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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嗚,今天這一章寫的有些勉強了,不過小靈子總要出世一小下下,不然不給自己留個後路總是不行滴。偶要好好計較下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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