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我疑惑道,“既然你知道他們的心思,為什麽不先除之而後快呢?”


    宸軒淡淡笑了笑,“宸疏是個恩怨分明的人,至於皇叔的事情,現在還不是時候,也算是我給他機會,希望他能好自為之,我不希望讓祖輩們走過的路再重倒一遍。”


    我悢悢地歎了口氣,“我也不希望,宮廷裏的血腥本就太多了。隻可惜,許多事情都不能如你所願。”


    “嗯,靈兒很是知道我呐。”宸軒笑笑,幹淨的眉眼,皓如朗月。


    我赧然的笑了笑,車駕在此時也就停了下來。


    不出所料的,該到的人與不該到的人都在明瑟殿外候著了,一個個麵容恭謹,謙卑和煦的模樣,行動也是極為得體,沒有絲毫越禮張揚的態度,無論最後的結果怎麽樣,宸軒現在也算是占在上風,不然這些人不會那麽輕舉妄動。


    下了車碾,宸軒拂袖免禮,柔和溫諾的目光待掃到修親王身上時,不由的停住,“皇叔,王妃和錦華夫人可都還好?”


    宸修目光清和,向宸軒施了淺淺一禮道,“謝王上垂恩,都好的很。”淡淡的語氣,不見任何不悅之色。


    宸軒淡笑著應道,“那就好,皇叔和王妃瑟瑟之情甚是厚重,不惱朕賞皇叔佳人之氣就好。”


    “王上言重了,問天下有幾個男兒不三妻四妾的,王妃向來溫馴知禮,這點小事情,她怎麽會放在眼裏呢?”修親王笑答道。


    宸軒笑笑,沒有再說話,轉身向明瑟殿走去。


    身後的一行人列成燕尾,尾隨其後。


    我正在遲疑自己要不要學著他們的樣子,也這麽尾隨著進到明瑟殿去,隻聽身後傳過來一個冷漠如寒冰的聲音,“宸後娘娘也跟著去吧,今天商議的非朝政機要,細細想來,好像還有許多方麵需要仰仗著娘娘呢。”


    我回過頭,說話的是麵無表情的宸疏,我不喜的白眼,腹誹道,帶我候審就候審唄,幹嘛說的這麽客氣,還仰仗,誰仰仗誰還不知道呐。


    “請。”等到宸疏話音剛落,我麵前正欲打算走的官員,紛紛讓開路,路直開到明瑟殿之外,宸軒麵前。


    我撇撇唇,動作倒是挺齊整的啊,跟早就串通好似地。


    見我臉有不悅之色,宸軒也不再往前走,頓住腳步笑道,“既然如此,靈兒你也別愣了。母後想必也已經在殿裏了,你們正好聚聚。”


    我施禮應聲道,“好。”同時也落落大方地向他身側走去。


    果然不出宸軒所料,明瑟殿裏華太妃手捧茶盞,悠閑自得的喝著,身後兩側一邊站著低著頭,默默吟念的一個紗衣和尚,一邊站著常隨華太妃左右的雲嬤嬤。


    我從宸軒的身後走出,向前極為規矩懂事的施禮,“兒臣給母後請安。”


    “免了吧。”華太妃緩緩地抬了抬眼皮,長衫華袖同時掃了掃,一股檀香伴著那沉寂的聲音道,“此去經年,哀家也沒當日那樣風姿卓絕了,爾等身份也大有不同了,這禮都免了吧,歲月不饒人,皇帝和柳愛卿可都還安好?可還記得當年咱們那風華猶在的當年,現在回憶起來,可是曆曆在目呢。”


    這便是以權相要,以情動人,再誘之陳年舊好。


    隻見剛剛還自信滿滿,雄姿勃發的幾位大臣略微蒼老的麵容上已經隱隱顯露惻隱之情,唯獨修親王一如既往的和顏悅色,微眯著眼睛看著在上位坐著的華太妃。


    他上前仍舊施之以禮,“皇嫂過謙了,皇嫂風華依舊,何來蒼老之說,倒是臣下愚鈍操勞,歲月顏色重了些啊,再用不了幾年可也該卸甲歸田了。”


    華太妃輕茗了口茶,抬起頭,雍華的姿態,的確如宸修所說,風華依舊呢。然而此時,她一襲對襟長衫,華麗的輕襦小夾襖,微微攏著削肩,鳳目黛眉間,顧盼間衍生著令人敬而遠之的華貴,“皇弟是朝中的頂梁柱,何談卸甲歸田一說呢?”說著華太妃笑了笑,右手緩緩一揮,大殿上便湧上幾個手持玉凳的宮人,“哀家好久沒同你們說說話了,王上呆著作什麽,還不請你皇叔和太史大臣們坐下?”


    話鋒鬥轉到宸軒身上,隻見他淡然一笑,施禮應道,“是兒臣疏忽了。皇叔太史們都坐吧。”


    “微臣不敢!”宸修驚惶地脫口喊道。


    他厚重沉鬱的聲音如若石磐,也重重敲醒了剛剛猶豫徘徊的那幾個老臣。隻見他們也都如修親王那般連連道有罪有罪。


    華太妃和宸軒相視而笑,但眉目間卻顯露出兩分無奈何疲倦,“皇弟何出此言?你們都是國家的棟梁,何罪之有呢?哀家倒是不明白了。”


    “回華太妃娘娘。”一個圓臉雍容的白髯老臣躬身上前,“臣有罪,竟沒有捉住當日行刺華太妃的那些刺客,置華太妃和大皇子於危險之中不說,事後竟沒能抓出真凶,是老臣無能啊。”


    華太妃莞爾淡淡笑了笑,“燕卿家言重了,哀家和大皇子得以脫險,全賴燕氏一族挺身救駕,至於那些暴徒,遲早能查出來的,也必須要查出來,否則禍患深植,將來必不利於我們東臨百姓之安危。燕卿家忠心可鑒,難怪燕妃能夠如此識得大體,懂得大事,全賴賢父教女有方呢。”


    姓燕的老臣沒有再說話,隻是當華太妃提及‘燕妃’二字時,那爍爍有光的眼中滑過一絲黯然,隨著這黯然,我忽然感覺到殿上有幾束淩厲的目光隱隱向我逼來。


    “母妃說的是,這不利於東臨朝的,不利於咱們宸家的人都該嚴懲不貸,否則禍患生根,貽害無窮。兒臣不才,偶爾在辦事的時候,發現一些關於刺殺大皇子和華太妃那一群黑衣刺客的信息。雖未證據確鑿,但假以時日,兒臣必能將那個人給揪出來。”一直默不吭聲的宸疏,驀然開口,四座皆驚,連一向淡然的華太妃也不掩眸子裏的驚疑之色。


    此行刺殺大皇子和華太妃的黑衣刺客,皆是武功極為高強之人,以一頂十,綽綽有餘,他們像是專門受到過培訓一般,行動規章有製度,目標明確,下手極狠極快。即便是給眾官兵給強行捉住,這些人不提隻字,皆在被擒的那一刹那便咬破嘴裏的毒囊,以死封口。


    所以即便是燕家這樣的武士家族,曆代掌管刑部的人也無從入手。然而依宸疏的意思,他手中竟有有關於刺殺者的資料?


    “疏兒此話可當真?你怎麽會得到刺客的線索?”華太妃沉聲發問。


    宸疏冷冷一笑,並不立即回答,隻是從懷中掏出一卷像絲帛一樣的東西,在眾人眼前晃了一晃,背對著我,向那位滿臉驚詫的燕姓大臣“唰”的一下展開。


    “這個燕吏部能識得了嗎?”宸疏問的自信滿滿,越是如此,我感覺心裏越是有些驚慌,但強壓著內心的好奇和心跳,我麵無表情的佯裝驚奇,“二殿下手裏那是什麽呀?”


    宸疏冷冷掃我一眼,並不答話,反倒是看畫的老頭的,輕輕‘咦’了一聲。


    “燕吏部可能瞧出來端倪?”宸疏冷笑道。


    燕吏部深深皺了皺眉頭,目光轉而恭謹的掃向華太妃,“這是一個女子。宸宮裏的人。具體是誰,請華太妃讓臣去查一查便知。隻是二殿下,這女子同刺客有什麽關係?”


    “燕吏部當真是老了麽?這是我無意從華太妃娘娘當日遇刺時一個行軍火頭手裏買出來的,經查,這畫卷不是華太妃和大皇子車駕中帶來的,是一個被殺的刺客身上落下來的。置於這個女子是誰,燕吏部就不用再去調譴人力去查了,現下也許就有一個人猜得到這畫中女子叫什麽名字,是誰?”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燕吏部峨嵋帶笑,轉身問著同行的夥伴,“誰識得這畫中女子啊?”


    眾人搖頭,獨宸疏朗聲笑了兩笑,他斜勾唇角掃了眼一直都不置一詞的宸軒,手臂輕移,將畫向著我們緩緩展開。


    待看清楚畫中的人,我心底不禁又喜又憂,喜的是那畫中人不是我,而且我也早已同她脫離關係,憂的是宸疏如此自信滿滿的樣子,手中必然還握有強有力的證據,等待著一步步去揭發。


    “宸後娘娘不會是沒見過這畫卷中的人吧?或者您見過了,後來又給忘記了?按說沒有人比您再熟悉這個人不過了。”


    我冷冷笑了笑,“二殿下何出此言?這畫中的女子我確實是見過的,她叫瑩心,據我所知,她早就不在我這裏了,現在在絳雲殿蓉華娘娘身邊才對。”


    “娘娘不用這麽緊張,臣隻是想證明一些事情罷了。這個瑩心丫頭是早就不在娘娘這裏了,隻是宮裏誰人不知道這個姑娘和您身邊的那個叫香茹的姑娘同伴您入宮多年,她原來的背景和身份,娘娘不知道嗎?”宸疏口氣冷硬逼人,全然桀驁不遜的模樣。


    “疏兒不得放肆!”華太妃開口冷斥了一句,但誰都看得出,她那鳳眉間閃過一抹快意。


    我微眯了眯眼睛,心知華太妃其實並不喜我,但現當下還不能想這些,我正待開口,耳邊卻響起一個沉吟清潤的嗤笑聲。


    我眨著眼睛回頭,隻見宸軒一向靜若止水的目光裏寒潭輕湧,一股迫人的氣勢徑直的劈壓過來,讓人覺得那俊美挑笑的嘴角此刻如淬冰的寒刃一樣。


    “宮裏的丫頭和來曆一向由內務府的陳宮娥掌管著,二殿下何不去翻她們的簿子去細查一番?”(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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