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是枕頭!我窘窘的揉揉眼睛,天色還早,屋外門廊上的燈火還未被值夜的宮人吹熄。我下意識的往宸軒的軟榻上看去,被褥依舊整潔齊整,好像從未被人碰過。心裏微微泛起酸苦的感覺,他一夜都沒回來吧?


    我失落的歎口氣,將枕頭鋪平,放好,輾轉了兩下,怎麽也睡不著,瞅著宸軒的軟榻正在發呆,卻聽到織錦屏風外響起一個溫柔淺淺的聲音,“娘娘可是醒了?”


    聽出是欣然的聲音,我淡淡“嗯”了一聲,翻了個身,又縮進了被窩。


    “娘娘您再睡一會兒罷,王上他去上早朝了,吩咐欣然在這裏守著。”欣然輕聲道。


    我縮進被褥的頭,又探了出來,“什麽?他來過了?”


    “是啊,娘娘睡迷糊了麽?”


    我咧嘴,笑笑,低頭有縮回被窩裏去,樂滋滋的回答道,“看來真的是睡迷糊了。”連他什麽時候來什麽時候走都不知道,我現在睡覺怎麽越來越死了呢?哪天趁我睡覺被人偷偷擄去都不知道呢。


    獨自想著想著,睡意漫了上來,我又迷糊的合上了雙眼。


    一個回籠覺睡到天光大亮,我精神飽滿地從床上爬起來,正奇怪著離若瑄今天怎麽那樣安靜時,恍然才想起宸軒昨日譴走了離若瑄許多雜七雜八的下人。


    “娘娘一夜睡得可好?”香茹跟著花嬤嬤走了進來,笑嘻嘻的道。


    我想起來昨晚的沐浴、香氛和那睡袍,羞赧的撇撇嘴,拉過花嬤嬤佯裝正經的道,“嬤嬤喲,您說香茹這麽大了,是不是該打發出去了?”


    花嬤嬤會意的一笑,“是了,香茹最近可是越發沒大沒小了,看來還真是該考慮考慮。”


    香茹赧紅了臉,懊惱的跺腳,“主子又取笑香茹麽?茹兒才不願意出閣哩,茹兒可要一輩子都守在娘娘身邊,侍候娘娘。娘娘,茹兒昨晚泡的洗澡水可香?”


    “少耍嘴皮子,就你話最多。”我佯裝怒意的將枕頭丟過去。


    香茹笑著接住,努嘴道,“娘娘別忙責怪香茹了,快些收拾一下,王上還在明瑟殿等著您哩。”


    “等我?”我疑惑的眨著眼睛,“等我做什麽?”


    “茹兒哪裏知道?”香茹笑笑,將枕頭放好床上,一邊取回我平常穿著的蔥綠色絲袍,正要為我披上,花嬤嬤卻將衣服接了過來,對香茹道,“茹兒你看看小路子有沒有把娘娘的早點給送過來,現在離若瑄人手少了,你就先跑一趟吧。”


    香茹乖巧的點頭,笑著道,“好的。茹兒這就去看看,順道兒還要不要把欣然姐姐叫醒?”


    我說,“不用了吧,她值了一早上的班,讓她多睡一會兒罷。”


    香茹應聲下去。


    直到聽見她的腳步聲走遠,我才轉過頭看著花嬤嬤,認真地道,“嬤嬤,您今天怎麽怪怪的?是不是有話想同我說?”


    花嬤嬤臉色陰晴不定,為我寬好衣服,才低聲道,“娘娘,老奴今天突然感到最近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


    “不好的事情?”我驚詫的道,手裏一抖,剛剛拿起的朱釵,“嘩啦”一聲皆散落在地,我有些詫異自己莫名的慌亂,嘴上道著,“嬤嬤多心了,要說沒有什麽事情,那是假話,咱們哪天也沒少遇到過順心的事情。”


    花嬤嬤臉色鄭重,顏色陰沉,輕歎了一口氣,猶疑不定的道,“或許吧,也許是老奴年紀大了也不一定,遇到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會生出許多繁雜冗亂的心思。”


    我不以為意的笑笑,“嬤嬤才不會老咧!好端端的大清早,說這些喪氣話幹什麽啊?嬤嬤是不是遇到什麽不順心的事情了?”


    花嬤嬤搖搖頭,卻又猶疑著開口,“娘娘,您認不認識昭儀娘娘身邊那個叫寶雅的丫頭?”


    我點點頭,望著銅鏡裏那張清麗可人的麵孔,嘴角微泯,“認識啊,怎麽能不認識?爆牙妹嘛,記得清楚的狠。”記得剛來那會,就因為那廝差點破了我這張勉強拿得出去,見得了人的臉。


    “這個丫頭怪怪的,就在剛才老奴來侍候娘娘的時候,無意間見她鬼鬼祟祟的往咱們這院子裏望,剛一對上我的眼神,便驚惶的閃開了。很是奇怪。”


    我蹙起眉頭,想起昔日在絳雲殿裏她失態之時,念叨的那幾句要替誰報仇之類的話,心裏也有些起疑,“嬤嬤,您覺得她是來窺探離若瑄的?”


    “是不是老奴現在還說不清楚,心底隻是感覺有些不大歡喜罷了。那個丫頭聽說在絳雲殿很是得寵,脾氣性子跟她主子一樣狠辣。”


    我點點頭,“管好咱們自己的人罷,千萬別再出了什麽漏子。華太妃刺殺那一件事情,二殿下顯然並沒有放棄對離若瑄的懷疑,那叫小紅的丫頭失蹤之事,給我們惹下了不少麻煩。亦幻去查這件事有消息了嗎?”


    花嬤嬤在我腦後打了一個簡單清爽的髻,微笑道,“亦護衛早上來過一次,像是要說這件事情,見您沒起床,就走了。”


    “哦,等下早茶之前,您讓他來吧,有些事情及早不及晚。”我說。


    花嬤嬤點頭應下了,但眉宇間仍有揮之不去的陰霾之意,悶悶的,愁緒似乎很重。


    我忍不住拉過花嬤嬤的手,暖暖一笑,“嬤嬤覺得我是什麽樣的一個人兒?”


    花嬤嬤有些驚慌,下意識地便要行禮,忙被我止住,“嬤嬤,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就是見您心情總不見晴,為您擔心。”


    花嬤嬤臉上閃過一絲動容,慈愛的一笑,“娘娘是難得的好人,是老奴該死,不該把這情緒帶到您身邊。”


    我笑笑,“嬤嬤既然這麽說,就請告訴我罷,您在憂慮什麽,我能幫您什麽嗎?”


    花嬤嬤歎了口氣,放下手裏的木篦,“幫不了,都怪那丫頭擇主不慎,誰也怨不得,就隨她去吧。”聽似惱意十足的話,但百轉間卻也帶著深深的憂慮牽掛。


    “嬤嬤,到底是什麽事情,哪個丫頭?什麽擇主不慎啊?”


    花嬤嬤道:“是同寶雅在一起的那個頑劣不堪的寶桐丫頭,實不相瞞,老奴確實沒有什麽可以掛念的親人。隻是那寶桐丫頭是一個舊人托付給我,要我好好照顧的。哪知道現在絳雲殿因為瑩心的事情鬧得很不愉快,絳雲殿那主兒最近暴躁的厲害,偷偷仗斃了三四個宮女了,今天一大早上便聽說她犯了事,被關進了柴房,還不知道什麽樣的下場呐。”


    我心驚地緊了緊,“柳菲絮竟然因為這點小事情杖殺了三四個宮女?好狠的心腸!”


    花嬤嬤漠然道,“這都是見怪不怪的了,娘娘心過於善良了。善良在這後宮裏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我笑笑,不置可否。


    簡單的談話就這麽一帶而過。


    用過早茶時,亦初來了一趟,交代了一下亦幻在外麵追蹤那扮作小紅的女人行跡。


    我驚奇的道,“這世上還真的有縮骨功啊?那麽小的一個人兒真的能說扮就扮的嗎?”


    亦初一如既往的冰冷和恭謹,“這種功夫屬下也隻見過一兩次,據說欲要修行此功夫,修行者必須要經曆生死的掙紮和遺忘在世所有的過去才行。”


    我哈哈一笑,“縮骨功幹記憶什麽事?”生死的掙紮,遺忘過去,貌似蠻符合我這具身體條件的。


    亦初道,“屬下不知。亦幻一路追逐發現那個女人同娘娘似乎有些相像,雖然未曾正麵交過手,亦幻的直覺向來都是極其敏銳的。”


    汗,剛說了像,亦初便符合了我一句,我真懷疑他是不是用特異功能將我心裏暗道那句話給剽竊了去,“你通知亦幻讓他盡量查下去,不過切忌保護好自己的安全。”


    亦初恭謹的頷首,應聲退下。


    和我相像的女子?我不以為意地嗤笑了一聲,這大千世界相像的人多了去了,前世電視上播放的模仿秀,那模仿周*倫的選手差點搞得連粉絲們都辨不出真假了。


    這件事情便被我懶懶拋下,換了行裝,隨著來請我的吳公公,便向明瑟殿行去。


    也許因為想起了穿越那碼子事情,我心裏有些惆悵,到底還能不能回去了?雲山和那薩滿巫婆的事情早已隨著時間的漸遠,而變得有些不大現實了。幫助宸軒打理江山,對付權臣幾乎成為我生活的唯一一條可以依傍,且能夠保著我暫安全的在這裏生活下去。


    以後的事情也不能放下來不做,伴君如伴虎,天知道危險什麽時候會降臨。隻是我身邊的人,能真心依靠的,究竟不太多。


    “娘娘,看哩,快要到內務府哩,前幾日見到陳宮娥,她還同茹兒說想念你哩。”香茹隔著車簾,敲敲車廂笑嘻嘻的道。


    我拂簾看去,內務府一如既往的巍然立在不遠處,紅漆的宮門大開著,愈發襯的內務府門旁兩側的花草萎敗可憐。我心裏不由的有些感念,“陳宮娥現在還好嗎?宮裏這麽多事情,忙壞她了吧?小環那丫頭管事能上手了嗎?”


    香茹應道,“快了,陳宮娥說那小姑娘入宮前父親就是一商人,心思靈活的狠呐。原先還吵著見您,現在您是宸後了,她也不敢嚷嚷了。”


    我笑笑,“無妨,哪天你帶她們一起來見見也好。好好鼓勵她學習,早些上手,可以早一些分擔陳宮娥肩上的重擔。”也可以早一些幫我去做更重要的事情。


    我淡淡一笑,放下了垂簾,剛剛困擾在心裏的陰霾瞬間煙消雲散。(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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