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出了這孤島我未必過得像在這裏這般快活寧靜,但畢竟心願未了,縱然我在這裏躲上一世,心裏也是糾糾結結忐忐忑忑無法自安的。心中這般想著,我便改變了原來那種懶散散的養病態度,登即搖了那床頭的銅鈴來喚人過來。


    黑衣人雖然生性冷漠孑然,但心思倒是很細,這銅鈴是他臨走之前專門給我懸掛在床頭的,以便我有什麽需要便可以搖鈴叫人過來照顧,因為一直對那人心生戒意,我統共也沒搖過幾回這鈴鐺。這便是死要麵子活受罪了,巴巴的天天吃著人家特意從外麵送回來的糧食,占著人家的床鋪房子,還死要麵子的不領人情,也不知道自個這是跟誰叫什麽勁,害的背脊上的傷遲遲不見轉好。


    我一邊自省一邊晃著那清脆的銅鈴鐺,也許是我少有晃那鈴鐺的緣故,這一晃之下便聽到院子裏“咚咚鏘鏘”的響起腳步聲來,接著門便被人很大力的踹開,假如那門再脆弱一點點,估計就險些脫離門楞子飛進來了。


    我吃驚的看著擠在門框上的幾個人,剛才閑適甚至有些無聊的感覺頓時不翼而飛,尷尬的看著漁嬸子,豆豆媽媽,豆豆爸爸,還有被擠得臉色絳紅的漁伯,有些愧疚,有些好笑,忙擺手道,“呃,大……大家都在啊,我隻是想……想喊下漁嬸子而已……不用緊張,不用緊張哈……”


    幾個成年大人擠在那弱不禁風的小門框裏憨厚的笑了笑,點頭回著我道,“我們正說著話,聽見這鈴鐺響了……”


    “嘿,是的,聽見這鈴鐺響了。”旁邊的人忙附和道。


    我笑著點點頭,“嗯,沒事,我隻是想讓漁嬸來扶我起來動一動,老是這麽躺著不活動也不大利於病好,是不是?”


    “是是是。”


    “是是是。”


    幾個人又咧開嘴笑得沒心沒肺的。


    “哎呀!倒底還讓不讓人過了啊!爹娘啊,漁嬸漁伯,你們都走開啦,你們要把阿哥家的門框子擠散架了啊?小豆豆也進不去嘛。”正說著門外傳來響亮清脆的懊惱聲音。


    被小豆豆這麽一說,幾個人反應過來後又爭先恐後的往後退,因為擠得太緊了,所以大家夥一齊往後退的時候,門框又被重重扯了一下,頓時細沙泥土便沙沙的從縫隙裏往下落。


    我一臉尷尬,又偏偏怕自己一說出來,搞得他們更尷尬,沒準一著急幾個人便帶著那門框子一起抽了出去,那場麵就很……


    呃……


    幸好豆媽機靈,身子又小,她先橫了豆爸一眼,而後自己趁著大家尷尬發愣的時候先把自己的身子抽出去,這才給豆爸漁嬸他們留出空隙來解放了門框,解放了自個,更解放了被壓在最底下,臉快要紅成醬汁色的漁伯。


    漁嬸子是個痛快的人,扯出自己的怕子邊拍著身上的泥沙,邊樂嗬嗬的若無其事向我走來,“靈姑娘要怎麽活動活動啊?”


    說話間幾個大人已經退了出去,小豆豆迫不及待的跑進來,笑嘻嘻的道,“漁嬸忘記了拉?阿哥做的那把椅子,您想想啊,小豆豆要玩的時候您還不給豆豆玩的那把椅子。”


    漁嬸一拍腦袋,“哎呀,是哎。”說著忙喜不自禁的點著手裏的帕子,隻笑得見牙不見眼,“靈姑娘等著,我給你搬去,你先自己挪動挪動幾下,呆會兒省得突然一動,那傷口受不了。”


    我點頭應著。門外的漁伯卻悶哼了一聲,好似拉住了漁嬸,“那東西能是你搬動的?我去弄來吧,我見過小子弄這東西,他說推推就成了。你在這裏陪著姑娘,幫她活動活動,仔細看看那傷口,冬天天冷,若是沒有結痂結得不結實,是不能動的。”


    漁嬸笑著應聲,“行啦,知道了,就你這死鬼最是多事。”


    “哼。”漁伯不屑的哼了一聲,卻隱隱帶著些得意與歡快。


    我在屋裏聽著不由的咧開嘴笑了,這樣溫馨幸福的場麵我已經有很久都沒見到過了吧,其實這裏也不錯,如果將來有機會,我一定還要在來這裏,雖然這兒沒有宸宮那樣的富貴華麗,沒有建築宏偉的大房子,沒有金銀玉食的舒適,甚至都沒有一床像樣的錦被,但是這裏有宸宮沒有的,那便是溫馨的日子與真實的情感。


    在現代的時候,一切像錢看齊,追求的都是錢途無量,但真的當我處處都有那些金錢權利地位時,才發現無論何時何地,錢太多了,安心便少了,權太多了,安全就少了。權利都要有,但真實和溫馨更也是要有。誰能知道自己明天會怎樣,也許明天我的傷口就突然惡化,我將無藥可治,無醫可就,即便將全天下的錢權都給我,我要那些東西又有何用呢?不如開開心心的,安安心心的過完每一天,不虛度年華,不讓自己因為做了“米蟲”而真正的將懶惰腐蝕到了人性的底裏,人啊,最難得的還是安心幸福。


    我幽幽歎了口氣,但也快意許多,不管那個人會不會理解我的這種感受,但我總有一天要問他,願不願意好好愛我?願不願意同我安心幸福的過著平凡日子?如果他願意,那麽我將是多麽幸福的啊?如果他不願意……


    我心裏黯了一下,扭頭卻看見了那隻掛在床頭的銅鈴,不由淡然一笑,嘿,這樣也不錯的……


    “姑娘是想我們家阿哥那小子了吧?嘿嘿,看著那銅鈴發呆,八成是的。”漁嬸關了門瞥見我正笑得猥瑣,不由的笑著來羞我。


    我臉一紅,趴著好方便漁嬸來看我背上的傷,趁機也掩了臉上的不自在。


    漁嬸哪裏在意我的冷顏逃脫,巴巴追上來問,“是也不是?”


    瞅著她這麽大年紀還像小豆豆那樣喜歡打聽八卦事情,我不由的給她逗笑了,心裏也放鬆下來,我道,“漁嬸,你說一個金鈴鐺一個銅鈴鐺,給你你要哪一個?”


    “銅鈴鐺。”漁嬸想也不想便回答上來。


    我一驚,愕然回頭,看著她一臉平平的樣子,開口奇道,“為何要銅鈴鐺不要金鈴鐺啊?”


    聽我問這話,漁嬸反倒奇怪的看我一眼,“你當天下真的有那麽便宜的事情啊?這鈴鐺可都是要拿自個的東西去換的,金鈴鐺比那銅鈴鐺多精貴啊,那東西不僅重還紮手,沒的到頭來還賠了夫人又折兵,你啥也得不到。銅鈴鐺就不一樣了,多少可以拿回來當當錢啊,熔鑄些啥器皿啊,擱手裏也放心,不怕誰來搶啊偷啊的,拿著也安心高興。”


    我想了想也是這麽回事,於是便重新乖乖的趴了回去,歪著頭盯著那晃來晃去的銅鈴,心裏空白白的。


    漁嬸子開了話匣子便很少能止得住的,除非要立即吃飯了,才能拿食物來塞住她的嘴巴,“其實啊,要那金鈴鐺實在沒有用,咱又不是那麽缺錢,就算拿到這島上也沒什麽用處,當器皿使喚吧,又太重,不如那銅鈴實惠。再說掛著個“金”字也挺紮眼的。你要是不缺錢缺到像缺血的地步,就不要鋌而走險。不過話又說回來,銀子還不是人賺的麽,想賺怎麽不能賺著?經商誰不會啊?再說了,從前朝廷重農抑商,最怕商賈富豪,但真的有想要掙錢的,誰會把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裏,我多開幾個名頭就是了,沒必要非得把銀子都放一個倉庫裏來招惹人的紅眼睛。所以啊,天上掉下來的便宜能不接就不接,還是自己踏踏實實的吃魚幹的日子來的踏實。”


    我支起手指去掏耳朵,邊掏邊白著眼睛笑著橫漁嬸,“瞧瞧,瞧瞧,看我捅了多大的簍子,我可就一句話啊,怎麽惹得嬸子像那絕了堤的江水似地,真是沒完了啊,沒完了啊,虧得漁伯心疼你,不舍的給你辯駁,不然啊,嘖嘖,估計漁伯他嘴皮子都能磨出繭子來了。”


    “喏,靈丫頭這話這倒是說到小老兒的心坎裏去了。嘿嘿。”恰好我剛說完話,漁伯就推著個帶著木輪子的椅子過來。


    漁嬸子白了他一眼,卻又笑著道,“哼,老不死的,回去咱們再好好計較。不過……”漁嬸的話鋒忽黯了一黯,“你還是把那椅子推回去吧,依我看,這傷還是先不動的好,等真的好結實了再看看吧,這幾日天氣也不是太好,別再弄破了就十分不好了。”


    漁伯“喏”了一聲答應了,便推著那帶輪的木椅出去了。


    我蹙起眉頭,回頭看著漁嬸一臉鄭重的顏色,心裏也知道那傷口肯定恢複的不咋地,也不知道我那時落水時候被什麽樣的尖銳石頭給劃到了,傷口極深不說,這大冬天的恢複起來更是麻煩。


    心裏正歎著氣,卻忽見小豆豆從外麵興衝衝的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就先高興的蹦跳歡喜著哎呀哎喲的直笑。


    “你這小丫頭,笑個什麽勁兒啊?看把你樂的,是不是你老爹又撈出來個啥寶貝東西了?”漁嬸包紮好我的傷口,便笑著去整理小豆豆弄亂的衣襟。


    小豆豆咯咯又笑了,舍了漁嬸子向我跑來,“哎呀呀,姐姐你道是誰來了?阿哥哥回來了耶!”(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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