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櫃看我們這派頭,一雙眼睛早就骨碌碌的打量了好幾遍,誠惶誠恐的侍候了這麽老半天了,唯恐哪裏出了點毛病。看到他這個驚惶的樣子,我不由的有些好笑,也有些憂慮。


    這古代的商隊我也見過,通常的都是十幾個人在一起,有的也帶女伴,但多數情況下不會出現隻有一個女伴。然而半路遇到的變化我們還沒來得及把這些瑣碎的細節想通透。


    亦初本來是屬於沒事找事的給這掌櫃的一通捉弄,可是他這麽一說,亦初和淩雲風都奇怪的抬起頭。


    “樓上的一位公子?”亦初哼了一聲,“我們這些大男人晚上冷些就冷些,隻是掌櫃的你也看到了,希望你還是想些法子吧,多少錢我們出便是。”


    掌櫃的咧開嘴巴無奈的笑,“客官那您等一等吧,我再去後院瞧瞧去好了。”


    亦初漠然的點了點頭,那掌櫃的鬆了口氣,趕忙向櫃台斜對的角門走去,順帶著把那個叫翠花的丫頭也拉了出去,邊走邊嘀咕著,“行了行了,你少鬧騰了,你送些點心上去,看看能不能讓那公子讓一點兒火炭出來。真是的,這年頭要什麽缺什麽啊。”


    那翠花不惱反而有些開心,回過頭感激的瞟了我們一眼,捂嘴笑著閃到角門裏去了。


    和我同桌的一個叫夜的護衛笑著嘿了一聲,嘀咕道,“那小姑娘八成是看上樓上那位公子了,不知道上麵住著的是什麽樣的人物。”


    亦初冷冷橫了他一眼,“小心些說話,恐怕那人沒那麽簡單。”


    夜護衛忙閉了嘴吧,恭謹地低下頭去不再多說話。


    一行人匆匆吃了頓飯,便要了幾間簡單的客房住下,火炭最後還是沒有要來,大家夥隻是佯裝不悅的抱怨了幾句就沒有再多作糾纏。在那小鎮上勉強的停留了一日,采辦了一些路上用的小東西,我們繼續上路。


    “雲風,我們耽擱了一日,那大軍要趕過我們先走了吧?”我有些擔心的道。


    淩雲風回道,“興許吧,可是隻有這樣我們才好拜托那些盯梢,脫去嫌疑,不然這一路上難能安穩了。”


    我點點頭,“你說我們被盯上了,你怎麽知道的啊?難道你以為昨晚上那掌櫃和叫翠花的姑娘是的?”


    “這不好說,但是我和亦護衛的感覺一樣,那樓上的公子不簡單。”


    “有什麽不簡單的,總不能因為人家不借給咱們取暖的火炭就說人家是不簡單的人物吧?”這也太那啥了。


    淩雲風笑了,“不簡單的人物有兩種,一種是盯上我們的暗衛,一種是故意想讓我們盯上的路人。暗衛倒是有些不大可能了,他們在背後扮作其他倒挺安全的,若是這麽明裏來去的,反倒有些過頭了。”


    一種是故意想讓我們盯上的路人?我不解的道,“奇怪,宸軒的車馬按說早就走遠了的,現在連親征的大軍都走在了我們前麵了,難道真的是宸軒要來與我們聯係嗎?”


    淩雲風沒有回答。


    我說:“既然如此他們為何昨日一大早上就走了?而且還沒有留下任何可參可推的痕跡。”


    “這個我也不大清楚。我想應該不會等太久的。”淩雲風說。


    我從車廂裏的儲物箱裏取出一身男裝,這剩下的一路上還不知道要遇到多少麻煩的事情,男兒打扮更方便一些,於是早上便要淩雲風給我置辦了這一身男兒裝扮。剛剛換好,便感覺到馬車微微滯重了一下。


    我扯扯頭發有些奇怪,正要探出頭去,卻聽淩雲風笑道,“你在車廂裏鼓弄什麽呢?這麽久都不見吭聲。”


    我撇撇嘴,“沒什麽,咱們到哪裏了?要不要繞小道快些追上去。”


    淩雲風道:“繞什麽小路,我們不是已經在走小路了麽?你追上去也沒有用啊,他被人看住,也不能見到你,咱們隻能遠遠的這麽跟著,若是給人發現了蹤跡,恐怕沒等你見到他,我們就會被砍成一坨肉泥了。”


    我一怔,覺得這幾日奔波勞累忽然都變成一堆飄渺不定的泡沫,“啊!那要什麽時候才能見麵啊?”我沮喪至極,那他現在的處境一定很危險了吧?不過縱然如此,我也要想法子跟上去,雖然我不能同他見麵,但亦初和淩雲風都有一身好的功夫,到時候多少也能幫襯一下他。


    這麽一安慰,我心裏舒服許多,借著車廂裏昏暗的燈光,我拍了拍身上的這一身男裝,挺合身,感覺也很好。現在總能坐到淩雲風身邊了,天天讓我一個人悶在這車廂裏,我都快要長出蘑菇來了。


    我笑嘻嘻地道,“雲風你駕車累不累啊?”


    淩雲風道,“怎麽?”


    我搓搓臉,沒怎麽,說著弓起身子掀起車簾便要往車外鑽去。不知道是用力過猛還是我頭抬得太高,在向外衝的最後一刻,“咚”的一聲,額頭撞到了不明物體上了。


    我齜牙咧嘴的捂著頭“哎喲”呼痛,眼前黑茫茫一片,“要死啊,痛死了,我先前出去的時候怎麽沒發現這車門變得這麽低了啊!”


    淩雲風咳了咳好似在強忍笑意。


    我沒好氣的想要一腳踹過去,誰知腳是踹出去了,卻被車簾縫隙處探出來的手給輕輕握住。


    我一驚,也忘記頭上的痛了,瞪著眼睛往車簾處瞅。


    “嗯,跟以前一樣還是不乖。”一個溫柔如風的聲音,帶著三分笑意和寵溺淡淡的道。


    我一怔,忽然全身僵住。


    “可不是嗎?跟從前一樣笨,你算是知道我這一路上吃的苦頭了吧?待打了勝仗回來,你可怎麽賞我?”是淩雲風那玩世不恭的口氣。


    “你還要什麽?不都是東臨朝第一殿下了嗎?”他帶著戲謔而磁性的語氣笑開,“連宸王都是你妹夫,這冠冕是不是有些太重了?”


    “嘿嘿,不重不重!我樂得這樣呢。”淩雲風笑開。


    我的心已經皺縮到幾點,全身都被那隻禁錮住我腳丫的手給死死的綁住,動彈不得。


    車簾被他輕巧的掀開,修長的眉眼蠱惑地蕩著笑意,冠玉的麵孔一如從前那般清洌,好似我們有的這一路風塵疲倦,到他那裏便無一絲繚亂。


    宸軒淡淡的笑了笑,看著我,“笨丫頭,脾氣見長了許多哦?”


    我眨著眼睛,猶自覺得在夢中,“你……”


    宸軒笑笑,“你什麽?離開我這麽久,不認識我了嗎?”


    我搖著頭,忽然覺得身心都難得的暢快和舒坦,也許是幸福來得太快,將我要說的話全部都哽咽在喉頭裏,隻能努力的笑,努力的笑。


    宸軒無奈的歎口氣,笑笑,放下我的腳,卻用力將我帶入了懷中。我的心頓時撲棱棱地加速飛跳起來,一股熱辣辣的氣流直串到臉上。


    呃,這個……


    實在是……太突然了!


    “你的傷好些了嗎?”他抱著我,下巴抵著我的眉心,暖暖的口氣喝到我的眉尖,除了加速我的心跳之外,讓我感到難以明說的安心。


    我點點頭,“都好了。”


    他淡淡“嗯”了一聲,隻是緊緊抱著我,什麽話都沒說。


    我心裏有些堵,連淩雲風他們見到我時候都焦急的問我,為什麽會受傷,去了哪裏,見到什麽人之類的問題,他卻一個字都不問,他不知道我差一點點就和那個黑衣人成親了嗎?他不知道我差一點就要當別人的新娘了嗎?


    好吧,就算你都知道,該問的也要問問吧,做做形式也好嘛!


    我嘟起了嘴,愉悅的心情忽然變得很沉重。勾起手指頭,用力的在他心窩上戳了兩戳。


    宸軒淡淡的一笑,低下頭在我額前輕輕一吻,“好吧,你要想說什麽就說吧。”


    我咬著唇,抬眼瞪他,“你都知道什麽?虧我還這麽相信你,你竟然這麽算計我,太缺德了吧?我差點就死了你知道不?”


    他忽然抱緊了我,語氣十分不快,“不許你提那個字!你會好好的,一直都好好的。”


    我瞅著他變了的臉色,心底漾出一絲甜蜜,不由地咧開嘴笑了,“是嗎?你怎麽知道我會一直好好的啦?”


    “嗯,我知道。”宸軒好似想起了一件令他愉快的事情,不由的鬆了口氣,暖暖的手忽的拂上的臉龐,曖昧地掰過我的臉,要我正視他。


    心跳忽然漏了一個節拍,這個動作實在……可是他接下來說的話,卻又讓我再也反抗不得。不是不想反抗,是太吃驚,忘記了反抗。


    “你為什麽要那麽堅決的拒絕嫁給我?”


    我被雷住,不由的瞪大了眼睛看他,我離他很近,隻有不到半尺的距離,近的可以看到他細密的毛孔,和微微有些青澀的下巴。鬆散而幹淨的碎發輕掃著他英挺秀美的眉峰,清雅出塵,卻又帶著濃重的歡快和急切。


    他重複道,“你為什麽要那麽堅決的拒絕嫁給‘他’?那樣的生活不是你想要的嗎?”


    我張了張嘴巴,閉上,又開口,“你是他?!怎麽會?你是東臨朝的王上……”


    “如果不先做好一個百姓,哪裏能做好一個王上?不是你說的嗎?傻瓜!”他微笑著和從前一樣,抬起溫潤的手指去劃我的鼻尖,“你真是一個笨丫頭。”


    我又惱又鬱悶,推開他,不悅道,“我怎麽知道你會裝得那麽像,我怎麽會想到一個世外桃源裏竟然能藏著東臨朝的宸王,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我……我更不知道那個黑衣人竟是你!你那會兒不是還被修親王軟禁著了嗎?”(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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