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敏嚇得哪敢說話,


    眼巴巴地望著身旁三百六十度的每一名精英士兵,看他們的裝備:


    正如名字“紅頭盔部隊”一樣,葡萄紅的鋼盔戴在頭上,在驕陽下泛出血紅的高光,一副護目鏡架在高挺的鼻梁上,厚實的軍裝和輕靈的矮筒靴,防止了士兵們遭受凜冬侵襲;


    肩挎一排排子彈,手持步槍機槍,像極了隨時整裝待發、履行“正義”的血色好漢。


    打頭陣的、與阿敏大眼瞪小眼的,正是紅頭盔隊長:四十有四、能夠瞬間狙擊極速飛龍的哈裏蒙·波爾特上校,官稱及軍中代號“穿雲彈”。


    “怎麽?”哈裏蒙雄渾且略帶卷舌的語音,證明著自己是個不折不扣、地地道道的首都郊區人;這聲音與他滿臉的絡腮胡很配,至少沒有那麽重的違和感,


    “讓我看看這個小姑娘,”說著,他便伸出了自己戴著黑色棉手套的右手,抬起了阿敏的下巴,


    阿敏到此刻仍然驚魂未定,一向潔身自好的她居然允許了自己的臉,就這樣被一名中年兵痞隨意觸摸,


    “哦~”哈裏蒙不滿地皺著鼻子,抬頭看向天空,故意放慢說道,“西-騰-人?好一個西騰小姑娘,這麽年輕啊,可惜了,”


    一聲不滿一秒的口哨,手邊的下士立即領會了意思——


    可能這就是金獅突擊隊所向披靡的資本:無論軍德如何,至少長官與下屬的配合默契了得。


    “是,長官!”


    “起來!”兩名強壯的下士揪起嚇癱了的阿敏,一邊架著一條胳膊,“跟我們走一趟吧!”


    “啪嚓!”一聲,


    “嗯?”阿敏包裏的傳感儀像是故意在為主人拖延時間一般,從腰間滑落到地上,滾到了哈裏蒙的皮靴上,“這是個什麽鳥東西?”


    “等等!”哈裏蒙彎下腰,將這玩意揉在手中,“可以啊,這大冷天給軍爺當把玩不錯啊,嘿嘿嘿!”一邊邪惡地笑著,一邊用滾燙的暖寶寶擦著阿敏光滑的臉蛋,


    “且慢!”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一邊,那個氣喘籲籲、狼狽不堪的卓爾汗,“軍爺稍等!”


    沒想到他竟然一手拖著沉重的鐵球,一手仍然不敢鬆懈地壓著受傷的眼睛,使出吃奶的力氣跟了過來,


    “額...閣下是?”哈裏蒙有意眯著一隻眼睛,稍微側著四十五度腦袋,回憶著軍營中時常播放的錄像,“莫非閣下是,我國法院前院長哥林頓的大公子?”


    “是是是,誒喲,”本來就不太靈活的卓爾汗,加之傷痛,使得自己累得跟個人類忠誠的朋友一樣,“您先讓我喘口氣!”


    哈裏蒙一行軍人瞪著卓爾汗,不知道說點啥好,


    這時,稍微緩過神來的阿敏一眼便瞅見了被自己打傷的卓爾汗,大叫道:“原來你是個臭流氓!!!”


    場地鴉雀無聲——


    每名士兵呆滯的眼神在阿敏和卓爾汗之間反複躍遷,卻不知道應當落在誰身上更妙,


    “你還好意思?!”卓爾汗就差把自己的鐵球拽到阿敏臉上去,不過理智和虛偽的素質在警醒著他不要這麽幹,於是他集所有怒氣於食指之上,指著阿敏的鼻子大罵道,“你私自闖入上界也就罷了,還捅傷我本來就不好用的眼睛,你還想不想滾回下界去了?真是個有皮沒籽兒的傻甜瓜!”那口水就像湍流不息的河流一樣,四處湧動著,


    “你才是甜瓜!你他媽全家都是甜瓜~~!!!”


    這可好,法不責眾,看來不止她的同學罵她甜瓜,所有與她有過臉緣的人都這麽異口同聲地說她,可見問題出現在......咳咳,


    “那個什麽,”哈裏蒙堵著鼻子故意咳嗽了兩聲,“我打斷一下唄,”


    卓爾汗搖搖頭,“讓您見笑了,長官,”


    “無所謂的,”


    “我認為,身為司法大長官之子,我必須要起表率作用!”


    “請講,”


    “黃皮人鄭敏,冒犯拉波人,故意傷害罪加之違反民族條例罪,應當死刑!!”


    “唔!”哈裏蒙瞟向一旁的阿敏,摘了鋼盔撓撓頭皮、又很快地戴了上去,“這個嘛——嘶,我們軍界好像無權輕易判罪啊!”


    “你當然無權判罪!!”此時,艾克降落到了哈裏蒙肩膀上,張大鳥嘴罵道,“睜大你成天被墨鏡遮住的眼睛,看看我腳下的是什麽?”


    “艾克小姐?”哈裏蒙不解且疑惑地看著她指示的地方,那就是鳥爪之下的軍銜肩徽和肩章,“額,呃呃,我明白了啊,軍政司法,不可互相混同啊!”


    哈裏蒙趕忙擠眉弄眼地看著卓爾汗,意思在說:別再讓我在國家先哲麵前為難了。


    “嘿!”卓爾汗兩隻眼睛壓不住火,自成一大一小,“你敢!”


    “有什麽不敢!還有你,”


    艾克又伸出羽翼指著卓爾汗的眉弓,“別以為你是個法官的兒子就大不了了!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何況還是個前法官的公子,你哪來的底氣?發了黴的柿子還想混進筐裏,呸!害人之心倒是不淺!”


    這一通徹頭徹尾的痛罵,給卓爾汗噎的不輕,那滿頭的大汗,寖著眼睛的血水,本來歇斯底裏的他,此時又火上澆油。不過,這倒是讓阿敏樂的合不攏嘴:“哈哈!胖子,讓你說我!嚕略略!”


    “我啊啊啊啊啊啊!”卓爾汗憤怒地大踏步飛上前,一把將艾克從哈裏蒙肩上薅了下來,用自己的無情鐵手死死抓著艾克的脖子,“讓你罵!讓你辱罵法官之子,前法官怎麽了?前法官不是法官?”


    “大膽!”哈裏蒙朝天連射五發步槍子彈,


    那聲音震耳欲聾,沒有防備的卓爾汗和阿敏都下意識地堵住了自己的耳朵;艾克也借機用自己的鋒喙,狠狠啄住卓爾汗的虎口,“啊!”


    一瞬間,艾克便從卓爾汗的手中掙脫!


    “好你個卓爾汗!”


    隻見怒火衝天的艾克小姐,從藍裏透紅的雙眼中射出兩道石化之力,灰光漫射,岩石四起,刹那間,厚厚的花崗岩將卓爾汗包裹起來——石化之力在沒有強大外力的作用下,或是施法者的咒語,困在其中的被施法者無法自行掙脫開來!他應當慶幸自己沒有被本體石化,這種石化便直接宣告了生命的凝固。


    ...


    哈裏蒙一行軍人低著頭,甚至不敢用餘光掃向處於怒火中的艾克小姐。


    “知道這姑娘應該由誰押送到市裏了嗎?”艾克凶狠地瞪著哈裏蒙上校,


    “當然,知道!”兩頭為難的哈裏蒙既要接受坨坨的嚴厲懲戒,又要不得不保住自己的肌膚,進而隻能先行放水——


    其實主要還是為了放水,畢竟哈裏蒙自己吸引艾克的仇恨,這使兩邊的列兵有充足的準備時間將艾克槍殺,再借機將殺害古代先賢的罪名加到闖入上界的阿敏頭上,一舉兩得,還能保證自己全身而退...所以,金獅突擊隊顯然也跟最高法院不太對付。


    “退下吧!”艾克小姐輕鬆揮一揮羽翼,紅頭盔一行三十多名特種大兵,排著整齊的三隊,快步跑回鎮中。


    “等等!長官,”阿敏大聲呼喊著哈裏蒙上校,“這東西暖和嗎?”他忘記歸還了這個不重要的暖寶寶,不過對於阿敏來講可是個好寶貝,畢竟她還不知道這東西是師父騙她的呢!


    “不好意思,小姐。”哈裏蒙一路小跑,在艾克的眼皮下,雙手將暖寶寶遞給了阿敏。


    “舒服了!”阿敏摸著它,可算是回升了即將跌入零點的體溫。


    “你沒事吧?”艾克飛上前,用自己的羽翼輕柔地摸著阿敏的紫發,“這幫雜碎,就知道欺壓你們!”


    阿敏微笑著說道:“您長得好可愛啊!嘻嘻!”


    “額...”艾克小姐忘記了這是來自地底的孩子,肯定是連圖書上都沒有見過自己了,“我是鸚鵡,名字叫艾克,不過無所謂了,你叫我姐姐就行了!”


    “艾克..”阿敏猶豫地看著艾克,把聲音壓到了最低,“哎,又是白人的名字,又是什麽鸚鵡不鸚鵡的,估計不是什麽純正的好人啊!”


    艾克聽到這,又生氣又可憐她,畢竟自己的好意沒有被理解,同時身為國家先哲,又為阿敏這樣的孩子感到悲哀,“相信我,這個把你從困難中解救出來的姐姐。嗯...按歲數,你應該叫我祖奶奶的,不過我不想讓你這麽叫我!”


    想到艾克誅心的每一個字確實有道理,阿敏也不忍再多想了,“嗯,”她把信任的肩膀扭給了艾克,“像停到上校肩膀上一樣站到我肩上吧!”


    “這就對了!現在,你盡可能不要答話!按我說的做!好嗎?點頭告訴我!”


    阿敏愣了一下,然後緩慢地點了一下頭。


    “架著我進入鎮子!”


    “什麽?!”


    “噓!!你忘啦?你瘋啦?別忘了旁邊有個心術不正的老樹精!”原來,在民族問題上,二者保持著完全相反的態度,“哎沒時間解釋了,到地方再說!你不想被他用魔藤纏住就趕緊進入鎮子,讓他認為我是在押著你赴刑!”


    這麽一想,阿敏的大腦就不由自主地完全聽從艾克了。


    望著嘀嘀咕咕的一人一鳥,坨坨的表情無法淡定下來,“這艾克也太奇怪了?跟一個黃皮婊子聊什麽呢?”他忍不住自己叨叨兩句,


    接著又看到了姿勢猙獰的卓爾汗石殼...


    “這個廢物,”說罷,坨坨運用距離石像最近的一根樹枝,瞬時伸縮出來,極速蔓延到他的身旁——


    那豐靡的樹葉滾動起來,將樹梢盡頭繞成鐵錐的形狀,


    “窟叉”一聲巨響,卓爾汗石像上從中間裂出一道縫隙,


    再敲一下——縫隙直接劈到腳部。


    “啊!”卓爾汗喘著粗氣、翻著白眼,可能由於缺氧的緣故,直接跪倒在了堅硬的石地磚上,


    “哇呀呀呀呀!”即使如此潦倒不堪,他還是露著眼白、咬牙切齒,“艾克,鄭敏,兩個串通一氣的石頭和冰塊,看老子怎麽治你們!”


    那沙包大的鐵拳,蘊含著此時此刻所有的惱羞成怒,衝擊到小路之上,砸出個偌大的圓坑——


    他或許真的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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