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傍晚。


    東京第一美少年那簡約而充滿男媽媽味氣息的臥室中。


    “千原,你……你倒是快進來啊,進裏麵來!”


    “知道了知道了,你別催啊……這種事情怎麽能催呢。不管怎麽也得好好斟酌一下,畢竟是攸關人命的事,必須要慎重的思考一下才行。”強迫症先患者仍然在猶豫。


    “你倒是進來啊!明明已經沒有時間了……”


    “嗚——”


    嘶——


    佐倉同學有些刺耳的尖叫聲貫穿著某位美少年稚嫩的耳膜。


    所以他很有先見之明地把頭戴式耳機摘下來。


    不過看他微微蹙起的眉頭,顯然還是被影響到了。


    而電腦上逐漸變得黑白的畫麵和被擊倒在地的虛擬操控角色都代表著一件事,遊戲結束。


    佐倉同學操控的角色被其他人一槍爆頭,連掩護物都還沒有找到就gameover了。


    而且對麵還順藤摸瓜找到了可愛的千原先生。


    在美少年一頓善良的掃射下,敵方居然毫發無損的完成了雙殺。


    真是完美的遊戲體驗。


    至此,菜雞二人組又雙叒叕撲街了。


    嘛……


    得益於佐倉同學那數值常態為e,偶爾為d的幸運值。


    每次都會被人家精準捕捉,連帶著還要往隊友方向爬,把無辜的千原先生也一同拉下水。


    要是說千原先生運氣差,他是不信的,至少信長鬆田和他打牌,這倆就沒贏過,每次都是滿臉的白紙條。


    這麽一想,肯定還是因為這隻佐倉,遊戲輸了就賴別人,真的是太過分了啊!


    道歉,大和田常務,必須要土下座道歉!


    “千原,你這混蛋!所以說為什麽不趕緊進去躲好啊!這下好了吧,死了啦,都是你害的!”


    “這都已經是今天第幾次了?!”


    明明麵對著千原先生願意陪她玩的這份好意,她倒好,現在反而抱怨責怪起來。


    像這般肆意踐踏別人的心意和尊嚴的壞女人,一定沒有好報。


    “第十五次吧。”千原先生瞥了一眼手機的時間,一旁的便簽上再補上第三個「正」字的最後一橫。


    “你記得好清楚……”


    沒辦法,這一疊黃色小便簽都快用完,又得買新的了。


    又要耗費千原先生所剩不多的存款了嗎?


    佐倉同學都是你害的。


    “咕……所以說你是在怪我麽?”佐倉鈴音抱怨後忽的精神一振,雙手離開鍵盤,托住下巴,神情也突然躍躍欲試起來。


    打遊戲她不行,吵架他不行。


    “櫻小姐,我隻是發現你作為隊友的能力也是有極限的。”


    少年頗為無奈地聽著佐倉鈴音那饒有興致準備鬥嘴的語氣,不置可否地聳聳肩。


    剛才還專心致誌操控著角色的他此刻像泄了氣的氣球那樣直接靠在座椅上。


    拿起一旁的果珍輕咽一口,頗具誘惑力的聲音順著麥克風傳到對麵,要不是佐倉鈴音已經習慣,說不定性取向會一下子直起來。


    旋即他又打了個同時象征慵懶和疲憊的哈欠,同樣充滿魅力,聽得佐倉鈴音直恨對麵為什麽不是女孩子。


    “我玩了這麽多把fps,還從來沒有遇到過帶不進前十的隊友,櫻小姐你應該榮幸你是第一位。”


    簡單來說,和這位小小姐雙排打遊戲在某種意義上還不如自己單機。


    你想想,帶著一個時不時尬槍吸引仇恨值的豬隊友在地圖裏跑,想要做到最基本的潛行都困難。


    但是她遇到了伏擊還要請求支援,不去支援就要苦苦哀求或者撒潑撒嬌。


    哦,撒嬌大概是不可能的,佐倉同學沒有那種東西的。


    就隻剩「潑」了。


    可問題是千原先生也沒用啊!


    善良的槍和善良的槍手是無法傷害別人的。


    隻能靠ex級的天運隨機個大腿,大家一起嘎嘎亂殺。


    所以說,綜上所述。


    “依千某拙見,櫻小姐你幹脆別玩遊戲了吧?”


    “多多少少考慮一下給你大腿抱結果被你這家夥連褲子都扒了下來的千原先生的感受吧?”


    他惡人先告狀般繼續補充,“原本我以為你隻是不擅長moba遊戲,沒想到你連第三人稱射擊遊戲都玩不來。”


    “要不咱們換卡牌遊戲吧?最近有款叫碧藍幻想的頁遊挺有意思的,光是掛在後台鑒賞高雅的音樂已經很能凸現本人高雅的氣質了……”


    不過玩這種抽卡遊戲,你首先得保證自己不是非酋。


    以這位小小姐的幸運值來看,在目前這個還沒出保底機製的時代,說不定能提前炎上cy,讓手遊頁遊界之敵、非酋之友的天井機製提前降誕。


    還有中國玩家至死都沒多少人體驗過的無敵超得!


    氪一個十連的錢,任挑任選一個普池ssr+一張可以屯下來的十連券。


    放隔壁,普池的孔明肯定就人手一個,陳宮的炮彈數量直接拉滿。


    這麽一想,千原先生豈不是又能推動遊戲時代再往前邁幾步了?


    “別,我不想上線聽到你的聲音!”少女果斷拒絕。


    “那艦娘也行。”千原撓撓頭,“雖然不是很想承認,但那個島風確實蠻像我老婆的,暫時礙於人設是小學生的情況下,我隻能把目標轉移到另一位同款聲優的長門身上。”


    希望歲月在紙片小學生身上多少起點作用,不要隻攻擊三次元生物啊。


    “感覺這種替身文學的說法好惡心……”


    可惜某人的原則是隻對成熟的大姐姐係傳達屆不到的愛,所以麥克風那頭的佐倉同學雖然心有不滿,卻還是沒有順著自己的性子將其發泄出來。


    聽著耳機另一端佐倉鈴音那「我不可能是非酋」的呢喃聲,千原先生心滿意足地沒有再繼續補刀。


    當初抽東山小姐配音的金剛時也死活出不來,明明是大家都是戰艦公式,怎麽從他手裏出來的隻有長門?


    要不是借信長的手把船刷出來了,千原先生恐怕就得抱憾終生。


    “好了,遊戲時間差不多該結束了吧?澤村櫻梨梨同學,現在應該到了你吃晚飯的時間了吧?”


    打算退出遊戲界麵的千原先生伸了個懶腰,現在時不時和佐倉在線上一起組隊玩遊戲,已經成了他春假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項娛樂活動了。


    雖然兩人私底下很少約出來一起玩,休閑時間幾乎連碰麵都沒有,但是現在隻要一登錄遊戲,就能光速聯機開一盤。


    盡管每開一次遊戲,就要被虐一次。


    悲哀!


    其實千原也挺佩服對方那股屢戰屢敗,屢敗屢戰,接著繼續屢戰屢敗的不懈的勁。


    換作是他的話早就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和這玩意兒根本就相性不良,然後光速放棄,拉入黑名單,在推特狂婊一番,然後選擇適合自己的遊戲去了。


    例如抽卡類!


    這麽一想,從某個方麵上講,佐倉同學也算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抖m呢。


    “這才六點,那麽急著吃飯幹嘛……唔,別那麽消沉,再來一把,這盤必贏。”


    玩性大發的佐倉鈴音十分不甘地想要挽留已經沒有了戰鬥欲望的少年,就算三分鍾之前剛剛完成【被亂殺】成就也毫不在意。


    看樣子千原先生的猜測並沒有錯,這家夥就是那種嘴上說著好難受,可偏偏就是還想玩的菜雞玩家。


    “去進行你的本職工作啊,柏木櫻理老師。你的18級漫畫已經完工了嗎?線稿精修了嗎?潤色弄好了嗎?今年夏iket我還等著鑒賞大作呢!”


    “不是,柏木櫻理到底是誰啊!”


    佐倉鈴音不屑的哼哼兩聲,“我建議某人趕快清醒過來,不要再幻想什麽地球上會有美少女會去畫那種成人係作品了,很不切實際。”


    “你說的都對,但是根據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統計,世界上百分之七十的成人係漫畫作品的作者其實都是女性,其中再出幾個美少女jk也不是不可能。”千原對耳機那一頭傳來的怠惰聲音不置可否,依舊打算堅持自己的想法。


    在這短短的幾天內……


    不對,應該說是那天配音碰麵以來。


    佐倉小姐每天在遊戲上的在線時間,最多的時候會達到10個小時,也不知道她哪來的精力花費在這上麵。


    要知道,按道理來說應該會很忙才對。


    反正千原先生考完試以後就想著玩了。


    “……你是準備借玩遊戲的理由逃避什麽?”


    深思熟慮許久之後,千原先生還是以一副不以為意的態度問出了一直盤旋在自己腦海中的問題。


    “唔………”


    耳機那端少女的聲音也變得有些模糊不清,看樣子這個問題算是一針見血直戳要害了。


    千原坐在書桌前,把腳直接收起擱在坐墊上,以漫不經心的態度用左手托著腮,默默等待著佐倉小小姐的答複。


    “我……不知道該怎麽說?”


    佐倉鈴音噘了噘嘴,從喉嚨裏艱難地擠出了這麽一句別扭的話。


    千原抬了抬眉,光速從任務管理器關閉直播軟件。


    知心大哥哥還是要為小姑娘著想的。


    沉吟許久,她才幽幽的說道:


    “呐,千原。”


    “換個語氣詞,這個聲呐係統太膩刺螈了,俺受不了。”


    “……”佐倉鈴音無視了二次元現充的建議。


    她理了理一頭的三個月前才剪過的頭發,才發現居然又長到肩部了。


    然後又突然沒了聲響。


    過了一會兒,隱約聽見少女皮膚相互摩挲的聲響。


    按照經驗判斷,她這是在搓手。


    而且是十指交叉,非常男性化的搓手動作。


    千原稍稍抬眉,沒有去催著對麵開口,僅僅是拿起桌邊的橙汁果珍微微抿了一口,順帶著挪一下坐了好久有些發疼的屁股。


    而後,他就像一個朋友應該做的那樣,安靜地坐在位置上聆聽佐倉傾吐自己的心聲。


    “考完試以後,我、一直都待在家裏沒有出去,也沒有和其他人聯係,甚至和日高桑也沒說話了……”


    雖然不知道日高桑是誰?估計是哪裏交的朋友吧。


    另外,蠻想指正一下語言邏輯錯誤的,但在這種氛圍下還是不要多說了。


    “憂心考試結果?”


    “不是。”


    真是別扭的小姑娘,一停一頓的,真的不痛快。


    千原撇了撇嘴,稍微打起了一點精神。


    「也就是說,這家夥家裏蹲這麽多天,除了和聽聲音就覺得美麗大方的母親——誌伸小姐以外,隻有與鄙人聯係嗎?」


    “哦呼,這麽說來這下千原先生得肩負開導宅居迷茫少女,讓其重返社會的重任了嗎?”


    “誰要你這個家夥來開導啦,我才沒有淪落到需要你這種連二次元三次元都能混淆的家夥來開導心理問題的地步。”


    “誒,這樣啊。真可惜,原本以為我可以憑借鄙人豐富的人生經驗來給陷入糾結的迷茫少女指點迷津的,結果年少無知的小姑娘居然不願意接受我這種大哥哥的援助嗎?”


    “你這家夥,油腔滑調的性格什麽時候才能改改啊。”


    “會改的會改的,等和種田小姐準備結婚生子的時候就改。”


    “那是誰?”少女突然好奇的問。


    這個沒聽說過的名字底下連對麵這種性冷淡都會為之傾倒的女性是什麽模樣。


    “一位送了我一副素描畫的超美麗女性,想看嗎?畫技非常讚,聽說還考了個美術老師的證。”他語氣裏有難以壓抑的得意之色、狂妄之意。


    聽著對麵的聲音,佐倉鈴音隻能啞然道:“但我覺得你這種心理狀態完全就是腹黑女性的家夥隻能找到男朋友吧。”


    一如既往樸素的人生觀,佐倉同學還秉持著「女孩子和女孩子在一起,男孩子和男孩子在一起」的理念嗎?


    可惜千原先生這雙拳頭無法粉碎她的幻想。


    美少年把雙手抱在腦袋後麵,慵懶地蹬著桌子,不再把自己的視線投向電腦屏幕,而是將其對準了裝潢簡潔的雪白天花板。


    “言歸正傳,所以你剛才想說什麽來著?”少年咬著再次幹燥的上唇,塞了根棒棒糖進嘴裏。


    旋即他含糊不清的說:“佐倉同學,千原先生腦袋可是很不靈光的哦,你不點醒我的話,我恐怕不會明白你的弦外之音的哦。”


    前提聲明:


    千原當然不是什麽遲鈍的榆木腦袋,那是隻有日式輕小說男主才有的屬性。


    隻不過,可愛的男媽媽希望某位小同學快些開口罷了。


    什麽事情都藏在心裏,天天臉上說著沒事,到了晚上又要在被窩裏嗚嗚嗚的哭「為什麽你們沒發現」。


    別扭的小孩心理。


    況且,他又不是名為覺的日本妖怪,本來就聽不到心聲。


    讓小姑娘嚐試主動說出來總歸好點,大部分經曆過那段青春期的人應該都會希望有個能傾訴的人。


    “前提說好,我隻說給你一個人聽哦。”


    佐倉鈴音的聲音有些別扭的同時,也稍顯低沉,看樣子她也不打算繼續逃避這個話題了。


    同時恭喜千原先生成為解憂雜貨鋪式的特別存在。


    “鈴音……”


    少女剛想開口,門外就傳來母親誌伸那清靈的聲音,千原聽得分明,極是悅耳。


    佐倉少女輕歎了一聲:“唔,算了,吃飯了,下次再說。”


    剛開口又斷掉?


    怪不得大家最恨太監。


    千原瞥了眼手邊已經被吃完的零食包裝,幽幽地道:“你這樣的人一定找不到女朋友,找到了也得被牛。”


    “你人在哪裏?”佐倉鈴音突然熱情起來。


    還能聽到耳機那頭傳來關節爆裂的哢哢聲。


    這是碳基生物能夠發出來的聲音嗎?


    不妙!


    “你的心裏。”


    千原果斷使用任務管理器大法瞬切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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