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上比分,2:51,柳浩波和朱文輝大比分領先。


    台麵上還剩下5顆紅球,最多還有67分,單從分數上看,淩誌和時芮涵依然還有翻盤的可能性。


    隻是,想要翻盤依然十分困難。


    一方麵,剩下的5顆紅球中,有2顆貼近庫邊,十分難打,即便打進,也難以叫位。


    另一方麵,黃球貼在了上半台左側庫邊,這顯然是淩誌先前給自己挖的坑。


    淩誌自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走到時芮涵身邊,跟她簡單交流了幾句:


    “黃球我挖的坑,不好意思哈。先前沒有多想,就是覺得他們太準了,打死一顆彩球說不定也能限製一下他們的走位。\"


    時芮涵瞄了一眼黃球,嘴角微微勾起:


    “放心吧師兄,這種球對我來說不難的,家常便飯而已。”


    看她這麽自信,淩誌多少也放心了一些。


    仔細算一算的話,如果接下來能順利連接下去,那麽打到黃球的時候,剛好會輪到時芮涵。


    不過想太多也沒用,先把眼下的5顆紅球處理幹淨再說吧。


    上一杆柳浩波失誤以後,白球停留在了下半台,有3顆紅球比較容易進攻。


    時芮涵沒有浪費這來之不易的好機會,與淩誌配合,順利收下了3套紅黑組合,比分來到了26:51。


    此時下半台左右邊庫各有一顆紅球,淩誌將白球停在了右側那顆紅球的正上方,在這個位置可以擊打紅球的右側底袋。


    然而這個時候,時芮涵卻猶豫了起來。


    正常情況下她應該選擇低杆將白球拉過中線,留出一個擊打藍球向下的角度,這也是職業選手遇到類似球型時的常規做法。


    但此時她不是一個人在戰鬥,萬一她力量沒控製好呢?無論她力大力小,接下來上場的淩誌叫位的難度都會增加。


    可要是不用低杆,選擇輕推白球叫黑球的話,白球肯定會貼在庫邊,這還是等於把難題留給了淩誌。


    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把難題留給隊友,似乎顯得有些不負責任了。


    時芮涵一向是敢做敢當的,她不會把難題留給別人,她會主動承擔起責任。


    而正當她準備用低杆把白球拉到中袋附近的時候,隻見淩誌上前一步,對著她輕聲說道:


    “這杆球直接推過來吧,這樣紅球進球成功率高一些。”


    時芮涵有些疑惑:


    “那不行吧師兄,我推一杆是很簡單,但是接下來白球貼庫,你黑球不就難打了麽?\"


    而這一次,輪到淩誌勾起了嘴角:


    “小看我了吧,這種球屬於基本功,在基本功上麵我還是很有信心的。相信我一次,好嗎?”


    看著淩誌的樣子,時芮涵覺得陌生而又熟悉。


    陌生,是因為好久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了。


    她在同齡人當中屬於是天賦型選手,當然,同樣也是最勤奮的那一批孩子。


    從來都是別人相信她,沒有人對她說過可以依靠別人。


    除了大師兄朱文輝!


    在時芮涵剛進俱樂部的時候,朱文輝經常帶著她練球,每逢難度球,朱文輝總是會說讓她相信他,而大多數時候,朱文輝都能夠創造奇跡。


    雖然現在大師兄也在同一張球桌上跟她打球,但是卻令她感到很陌生。相反,淩誌的話語讓她找到了熟悉的感覺。


    她不再猶豫,決定相信淩誌一次!


    她趴下身來,瞄準紅球,將白球輕輕一推,紅球順利滑進右側底袋。


    接下來輪到淩誌。時芮涵看著他趴下身來,每一次運杆都伴隨著她心髒的跳動,她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而在淩誌眼中,此刻除了進球點別無他物。


    他的小臂仿佛與球杆融為一體,他感覺每一次運杆都在自己預定的線路上!


    終於,他出杆了!


    黑球應聲落袋,白球也被推到了左側邊庫那顆紅球的正上方,雷鳴般的掌聲隨之響起。


    34:51!


    淩誌對時芮涵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將邊庫的紅球推進就好。


    時芮涵會意,拿出架杆,照著上一杆的樣子將紅球穩穩推進,給白球留出了一個黑球向上的角度。


    也就是說,這一杆球,淩誌需要發一點力,使得白球撞右邊邊庫之後來到上半台的左邊邊庫,這樣才能順利叫到黃球。


    淩誌沒有絲毫猶豫,有了剛剛那一杆的經驗,這一杆球他瞄向了黑球同樣的進球點,穩穩發力,將黑球空心打進!


    然而這一次,因為是長途跋涉叫位,所以淩誌的力量控製並不能做到十分精準,最終使得白球停留在了距離上半台左側庫邊有兩顆球的位置,進攻黃球有一定難度。


    淩誌對著時芮涵尷尬一笑:


    “我這位置沒叫好,不好意思哈。”


    “嘁,師兄你還說讓我相信你,你都不信任我好吧!這種球對我來說,手拿把攥啊!”


    時芮涵自信地拿起架杆,準備低杆將黃球拉回來,給淩誌叫到綠球。


    看著時芮涵流利的動作,淩誌也不由得想起幾天前邀請她來給孩子們做示範時的場景。


    當時的她也如現在一般自信,即便是麵對庫邊球,也絲毫不虛,敢於發力叫位。


    可當時隻是在示範,現在是在比賽,麵臨的壓力是不一樣的,她真的能做到心如止水嗎?


    帶著這樣的顧慮,淩誌退到了一邊,現在,隻能把一切都交給她了。


    淩誌本以為她多少會有些猶豫,但沒想到時芮涵隻運了兩次杆之後,就堅定地將白球擊打了出去!


    黃球順著左側庫邊往頂袋滑去,磕了兩下袋角後,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滑進了左側頂袋。


    雷鳴般的掌聲經久不息,裁判抬起雙手往下壓了壓,示意大家保持安靜,比賽還沒有結束。


    可是剩下的球除了粉球以外都在點位,基本上已經沒什麽懸念了。


    淩誌和時芮涵在這種時候自然不會犯什麽低級錯誤,也不會用什麽高難度的杆法,接下來穩紮穩打,將台麵清掉,比分最終定格在了68:51!


    贏了!真的贏了!


    現場的大家盡情地鼓掌慶祝,宇博文和小胖子都激動地跳了起來!


    教練們雖然表麵上沒有那麽激動,但也麵帶微笑,紛紛表示欣賞到了一場精彩的比賽。


    而輸掉比賽的當事人和他們帶來的小學員就沒那麽輕鬆了。


    朱文輝陰沉著一張臉,雖然心情糟糕到了極點,但還是站起身來到湯開誠的麵前:


    “今天就算是我輸了,你別得意,改天我還會再贏回來!”


    說完,就作勢要離開這裏。


    “等等!”湯開誠冷冷地說道,“我是怎麽教你的?比賽結束,雙方選手握手,然後跟裁判握手,你握了嗎?”


    “草!”


    朱文輝低聲罵了一句,本不想照湯開誠說的做,可是看到一旁師娘的臉色,還是強忍下來,回過身,先是跟時芮涵握了握手,眼神變得柔和了很多:


    “你進步不小,現在的你,應該有足夠的實力去鷹國打職業了吧。”


    時芮涵本想說些什麽,可是話到嘴邊,卻又如鯁在喉。


    因為她想問的實在是太多了,結果到最後反而一個問題都問不出來。


    朱文輝沒有過多停留,馬上就走到了淩誌麵前:


    “你很不錯。”


    淩誌能感受到朱文輝並不情願,但他並不在意,肯把麵子功夫做足對朱文輝來講已經很難得了。


    不過就在二人雙手觸碰的那一刹那,淩誌突然感覺自己被電了一下!他抬起頭,發現朱文輝也是一臉錯愕,顯然也沒有預料到這種情況。


    好在朱文輝反應很快,上前輕握了一下淩誌的手後便轉身去跟裁判握手。


    走完了最後的禮數,朱文輝便準備離開這裏。


    “小朱啊,你先等等。”這個時候,徐越彬終於是站了出來,留住了朱文輝,“這場比賽很精彩,雖然你和小柳輸了,但說實話,你們4個的表現,都超出了我的預期。”


    “咱們廣府學院成立在即,師資力量還遠遠不夠,怎麽樣?有興趣來廣府學院做導師麽?”


    湯開誠一聽就急了:


    “徐指導,就這小子,怎麽能有資格來學院做導師呢?他管好自己就不錯了!”


    徐越彬笑著擺擺手:


    “沒你說的那麽嚴重。”


    接著,徐越彬又麵向了在場的家長們:


    “各位應該也都看到了,小朱和小柳的實力是有的,雖然有些事情他們做的不太妥當,但本質上還是希望能帶出台球好苗子的。”


    “與其大家私下裏再帶孩子去找他練球,不如都到廣府學院來嘛,畢竟學院能給到孩子們最全麵的訓練環境。”


    “你覺得呢,小朱?”


    朱文輝沉默了半晌,最後深深地向徐越彬鞠了一躬:


    “謝謝您,徐指導,我會考慮的。”


    直起身後,朱文輝頭也不回地推開了俱樂部的大門,離開了這裏。


    張笙和柳浩波自然也沒臉繼續待在這兒,帶著他們的小學員向徐越彬告別。


    徐越彬建議讓這部分小學員也參加今天的考核。


    對於這個建議,張笙倒是無所謂,可是這些孩子畢竟站在了培訓班的對立麵輸了比賽,也沒臉繼續留在這裏,所以紛紛搖頭,跟著張笙離開了俱樂部。


    這場風波算是告一段落,時芮涵和淩誌成了平息風波的英雄。


    小學員們紛紛圍繞在他們二人身邊,回顧著剛剛那場精彩的球局。


    但很快,大家就在教練的指引下繼續開始了實操考試,唯有淩誌還站在原地思索著什麽。


    這場風波的前因後果已經很清楚了,一些細節大致上也都有了答案。


    比如宋哲男知道自己擅長防守,應該就是朱文輝告訴宋哲男的,因為朱文輝跟自己在去年的市民杯上打過一場比賽,所以他很清楚自己的擊球風格。


    也正是因為察覺到了這一點,所以淩誌才會圍繞著朱文輝展開一係列的調查。


    正月十四號傍晚,他很小心地挑選了一個人多的時刻,尾隨著一眾準備去到追夢台球俱樂部的大學生們進了門,並且挑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來,假裝在觀戰。


    不久,他看到柳浩波和張笙帶著一隊小學員進了俱樂部練球,此時他的心裏就已經有了答案。


    然而即便清楚了事情的脈絡,他也沒有證據將這件事揭發出來,僅僅憑借柳浩波和張笙出現在朱文輝球房裏這件事,並不能說明什麽。


    於是,淩誌找到了劉姨,也就是朱文輝的師娘,將自己的猜測告訴了劉姨。


    本以為她會嘲笑自己想太多,沒想到聽了淩誌的話,她深深地歎了口氣,說自己早就想過可能會有這麽一天,隨即表示會配合他在實操考試那天維持現場的秩序。


    至於韓臨,淩誌並不知道他為什麽會跟張笙摻和在一起,隻不過韓臨並沒有發揮他預先應該發揮的作用,他在這起事件中能得到什麽呢?他究竟知道多少真相呢?


    還有,柳浩波似乎跟桓誌軍有些過往的糾葛,他們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麽?


    不過這些似乎也都不重要了。


    而正在淩誌思考著這些問題的時候,一道聲音打斷了他:


    “不愧是承軒帶出來的學生啊。淩誌,今天這場比賽打得很精彩,有興趣走上職業道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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