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球場上,連擊是一種很常見的現象,指的是白球與目標球相距過近的時候,由於球杆第一次碰到白球後延伸過長,使得球杆再次碰到白球,這就叫連擊。


    連擊毫無疑問是犯規行為。但在平時打台球的時候,連擊也就連擊了,畢竟大家以娛樂為主,也不會太在意細節。如果在比賽場上連擊,那要給對手放置自由球,當然,斯.諾克除外。


    然而,規則雖然擺在那裏,但是連擊的判定卻比較困難。


    因為選手擊球的速度很快,在擊打近距離的球時,出杆動作轉瞬即逝,所以裁判很難捕捉到連擊犯規。


    因此在職業比賽中,經常能看到選手會自己承認連擊,而不是由裁判發現,就是這個原因。


    但連擊與否並非隻能根據出杆動作來判斷,還可以根據出杆後白球的運行軌跡來判斷,比如剛剛常措擊出的那杆球。


    常措將白球擊打出去後,白球幾乎是緊跟著1號球前進,而且他並沒有用高杆,所以常措連擊的可能性很大。


    “喂,兄弟,你別拆我台啊,我沒連擊。這局局麵不錯,抓住機會,咱們又能再下一城啊。”


    常措見勢不妙,趕忙上前跟淩誌耳語道。


    事實上常措突圍小組賽後,心態也漸漸發生了一些轉變。


    原本他的同伴爽約,已經讓他對這屆比賽不再抱以希望,所以就破罐子破摔,隨便找了一個人跟自己搭檔,把比賽打完了事兒。


    但是淩誌的實力卻給了他一個驚喜。


    在剛剛結束的小組賽當中,雖然能明顯看出淩誌一開始有些不適應,但那都是淩誌沒有提前練球的結果。


    等到後來打出手感之後,淩誌已經能多次做到清台。這讓本來準備躺平的常措再度站了起來。


    於是,在突圍小組賽之後,常措曾跟淩誌開玩笑說,彭林打得都不如淩誌好,說兩人聯手,說不定有機會走得更遠一些。


    而當時淩誌隻是微微一笑,並沒有在意。他的目標不是冠軍,他的目標是……是……額…是什麽來著哎呀不管了,就當是讓自家女朋友拿到冠軍好了。


    好吧,說歸說,但是明顯放水還是不可能的。


    所以在32進16的比賽中遇到趙施言之後,淩誌也在不斷地尋找機會,看看怎麽能不著痕跡地放一放水。


    然而還沒等到他放水,常措就先來了一個犯規,這倒是出乎了淩誌的意料。


    本來常措犯規,趙施言和劉麗麗是可以提出異議的,畢竟現場比賽很多,隻設置了2個巡場裁判,裁判沒辦法一直盯著某一桌球。


    因此比賽過程當中犯規與否,還是要靠兩隊選手的紳士精神來維持。


    但是當常措犯規之後,趙施言沒什麽動靜不說,理論上應該頗有經驗的劉麗麗也是沉默不語,這就讓淩誌有些犯難了。


    那麽,問題來了。說還是不說


    不過眼見著常措就要上去打下一杆,淩誌當機立斷,還是揭穿了常措的連擊犯規。畢竟他跟常措又不熟,沒必要替他隱瞞。


    但是,常措沒打算承認自己犯規,再次讓淩誌陷入到兩難的境地。


    淩誌倒也能體會到他想和自己贏下比賽的心情,不過,以投機取巧的方式贏,是自己所不齒的。


    所以眼見說不動隊友,淩誌也不跟他廢話,轉眼對著趙施言和劉麗麗說道:


    “你們看見了嗎連擊。”


    “額,我不太懂什麽是連擊。”


    “他確實連擊了。”


    兩人先後說道。


    “什麽你可不要亂說,我明明是用了高杆!你看清楚了沒你就亂說”


    常措為了贏得比賽,現在也顧不得顏麵了。他轉而再次對著淩誌耳語道:


    “兄弟,你別為難我了成不咱們踏踏實實地拿下比賽,事後你想分多少獎金,都好商量!”


    看著常措充滿“誠意”的眼神,淩誌心中不禁在冷笑。這種獎金,自己拿了,又有什麽意義


    但是,要他明麵上跟常措撕破臉卻又有些極端,畢竟是常措邀請了自己作為搭檔來比賽,他也確實在小組賽出了不少的力,自己現在翻臉不認人,顯得有些不近人情。


    就在淩誌左右為難的時候,一道冷靜的聲音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他確實犯規了。”


    淩誌轉頭一看,竟然是任雨石站了出來!


    隻見任雨石不慌不忙地來到常措麵前,指著台麵說道:


    “白球的行進速度很不正常,明顯是二次擊球加快了白球的速度,這點你自己不清楚嗎”


    常措的目光頓時有些搖曳,但馬上他又回過神來,嗤笑著對著任雨石說道:


    “你又是誰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也配來糾我的錯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飛羽台球的簽約球手!飛羽台球你不會不知道吧,鵬城市首屈一指的訓...練…基……地。什……什麽”


    常措看著眼前任雨石手中的中式八球和美式九球裁判證,心中震撼不已。而證件上麵的頒發單位和稱號,更是讓他驚得說不出話來。


    華夏台球協會在籍裁判,任雨石!


    隻見任雨石不慌不忙地收起了自己的證件,笑著解釋道:


    “我打球不怎麽樣,不過當裁判還湊合,至少你犯沒犯規,我還是很清楚的。”


    “至於飛羽台球嘛,我倒是有兩年在那邊兒工作過,隻不過……現在都已經墮落到這種程度了麽”


    常措一時間愣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不過他很清楚,任何的反駁在職業裁判的眼中都是蒼白無力的。


    正當常措打算再一次破罐子破摔,隨便找點理由找回場子時,一名巡場裁判來到了這一桌旁邊。


    “怎麽不打了有什麽爭議……唉,任裁,您怎麽到這兒來了我都不知道您來了。”


    任雨石微微笑道:


    “就隨便來看看,畢竟好久沒看過業餘比賽了嘛,哈哈。”


    說完,任雨石話鋒一轉,向巡場傳達了常措剛剛犯規的事實。


    巡場見任裁都說有犯規,剛想直接做判罰,不過想了想,自己畢竟沒有親眼看到犯規事實,所以為了嚴謹起見,又向周圍的選手和目擊觀眾征集了意見後,便正式判罰常措這杆連擊犯規!


    之後,任雨石婉絕了巡場來讓他一起執裁比賽的邀請,又重新坐回了座位上,跟旁邊的李夢瑤親切交談了起來。


    經過了這麽一個小插曲,比賽再次正常展開。


    淩誌倒是沒受什麽影響,還是正常發揮。但是,常措的心態波動非常明顯,甚至在不斷地大力出奇跡,很快就跟淩誌連輸四局以2:6結束了這次九球雙人賽之旅。


    淩誌倒也沒有刻意放水,但是,在常措發揮失常的情況下,他就算發揮再好,也無力回天,畢竟還有著劉麗麗這一戰術大師在場。


    而他其實要想贏球的話,也可以嚐試跟在趙施言身後撿她的漏,但是,很可惜,他並不想這麽做。


    比賽結束之後,常措一言不發地收拾起了自己的球杆,也沒跟淩誌打招呼,就徑直離開了喜伯爵台球廳。


    淩誌在前台付完台費後,見常措已經不見了,趕忙跑出了球房,追上了常措。


    “常大哥,這次比賽,對不起了。”


    淩誌歉意地說道。


    盡管輸掉比賽,是兩個人共同的責任,不過淩誌還是禮貌性地先主動承擔起了責任,但他同時也留了個心眼,沒說自己到底是哪裏對不起常措。


    常措皺了皺眉頭,不情願地回應道:


    “你說你沒事兒添什麽亂沒見過有自己人坑自己人的。你不說,我不說,咱們不就贏了麽”


    常措有些心浮氣躁,好不容易以為自己撞狗屎運,遇到了一個民間高手,結果是個二愣子!真是看錯他了!


    “小了。”


    “什麽你說什麽小了”


    “格局小了!”


    淩誌一字一句地說道。


    “常大哥,我敬您是我的前輩,我不想對您說太多廢話。”


    “我隻想說一句:”


    “我永遠不會用這種方式贏得比賽!”


    說完,淩誌頭也不回地離去。


    若是2個月以前的他,或許在別人麵前還說不出這樣的話,但是這2個月來,他的生活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再也不是那個有著微微社恐的男生了,現在,至少他能把自己的心裏話,大膽地對著別人講出來,盡管有些心直口快。


    常措深深地看了眼淩誌,無奈地歎了口氣後,也轉過身離開。此時的他們分道揚鑣,也不知以後,會不會再次相遇。


    ……


    回到喜伯爵後,趙施言的下一場比賽還沒有開始,不過也快了,畢竟九球比賽比八球簡單,有的局麵打順了,30秒清台絕對不是吹牛。


    “淩誌,你跟那個姓常的說了些什麽”


    趙施言見淩誌回來,擔心地向他問道。


    “也沒什麽,就是跟他道個別。畢竟搭檔一場,雖然不算很愉快,但也算是寶貴的經曆。”


    “哦,你能這麽想,那我就放心了。不過說起來,淩誌我問你一個問題啊,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淩誌的心弦馬上緊繃了起來,但表麵上還是不動聲色道:


    “啊什麽你說什麽故意的”


    趙施言看著他稚嫩的裝扮,沒好氣地打了他一下,恨恨地說道: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我還不了解你你肯定是故意說常大哥犯規了!就是想方設法讓我們倆贏對不對”


    “啊呀,施言,你真誤會我了啊,就算我不說,任大哥不也察覺到了麽。所以犯規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跟我沒什麽關係啊。”


    “你還在狡辯!我都已經問過任大哥了,他說其實在裁判不在場的情況下,如果兩隊隊員對上一杆球都沒有異議,比賽就正常進行。”


    “而任大哥之所以來證明那杆球確實犯規,都是因為你在堅持,他才想來幫你解局的!”


    “啊這樣嘛竟然還有這種規則啊。”


    裝!接著裝!趙施言都快被淩誌氣笑了,她不知道大侄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傻,平時不是挺聰明的麽,怎麽一到這種時候就藏不住事兒。


    “你快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有讓我們的想法即便是一丁丁點,也算是有,不許對我撒謊哦。”


    “我……我……我確實……算是……有吧。”


    淩誌剛說完,腰間頓時感受到一陣劇痛!他委屈地看著趙施言,心想自己誠實也撈不著好處,那以後要不就不誠實了吧。


    不過趙施言似乎能看穿他在想什麽一般,瞬間轉怒為喜,握起淩誌的雙手,笑嘻嘻地對著他說道:


    “淩誌,剛剛我跟你逗著玩的,其實我知道,你做的是對的,我沒有怪你哦。”


    淩誌頓時心裏一暖,馬上回應道:


    “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不過馬上,趙施言的眼中再次充滿了狡黠,隻見她頑皮地說道:


    “那今晚為了補償你‘費盡心機’輸掉了比賽,你可要洗白白在床上等著我哦。”


    說罷,趙施言轉身去跟李夢瑤說起了悄悄話,留下了一臉呆滯的淩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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