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時,梁羽發現自己正處在一片白茫茫的混沌當中,能看見的距離不足三尺,而這有限的距離與那混沌相交處,還有一個由金色符文圍成的光圈,在地上頗有節律地閃動著。


    “我應該還沒醒透吧…”梁羽自嘲似的拍了拍腦袋。


    話音剛落,一陣孩童嬉笑的聲音,隱約地從身後傳來,他轉身一看,果然是有一個瘦小的黑影,剛剛從混沌中蹦跳著來到了光圈之外。


    “出來陪我玩啊!”那隻有四五歲孩子高的漆黑影子一邊說著,一邊活潑地圍著光圈跳來跳去,卻始終沒有邁進光圈裏半步,。


    “你是誰?”他一邊略顯慌張地問那詭異的黑影,一邊努力回憶著在此之前的事:


    自己本來是陪朋友去滇西著名的玉石集散地遊玩,當時花了一千元買了塊賭石碰碰運氣。賭石切開,裏麵隻有一塊一指寬、寸許長的翡翠色,繼續切時,那翡翠卻隻有兩枚硬幣的厚度,而且這最後一切,還把那小得可憐的翡翠刮掉了一小塊——十足的廢料!


    晚上回到旅店,他不甘心地擺弄著帶回來的廢料,結果一不小心,被那鋒利的翡翠切口劃破了手,一道血線隨即濺射而出,竟將那小片翡翠染成了紫色。簡單處理了傷口之後,他便憤恨地把那廢料扔在一旁,氣呼呼地睡了…


    “你不是說用殞仙儀可破他封印?如今半個時辰已過,為何毫無進展?”突然間,一個從這混沌之外傳來的聲音,把梁羽從回憶中拉了回來,隻是那聲音聽著並不清楚,像是被什麽東西隔住了一般。


    “這…”跟著傳來的另一個聲音也同樣模糊不清,“想必是過了這許多年,禁錮其中的妖仙法力已然耗盡,殞仙儀此時已缺供養…而這書生身體本就非凡…除非…”


    先前的聲音道:“怎樣?莫非此刻還有比冥童大人降世更要緊之事?或者你鄭連壽有意違抗教主法令?”


    鄭連壽歎道:“除非強行破碎妖仙之真元,借助那破碎之力衝破禁製,但此乃玉石俱焚之法,殞仙儀或因此炸毀。此乃渡厄大士遺世之物,如今僅為召喚其護法就給毀了…未免…”


    鄭連壽的話沒說完,梁羽身邊蹦跳著的黑影突然高舉雙臂,發出稚嫩卻又震人心魄的吼聲:“老小子!今日若不如我意,他日即使尊主降臨,我也不會輕饒了你!”


    混沌外的兩人似乎聽到了吼聲,好一會沒有再說一句話,而與此同時,在那混沌之中,梁羽盯著光圈外那個摩拳擦掌的黑影,心裏更加恐懼了。


    “我這應該是在做夢吧?”梁羽暗自揣測著,而當他又要說話時,這個混沌空間突然一陣震蕩,而他腳下的光圈也隨之快速閃爍起來,再看光圈外的黑影,則在他麵前停止了蹦跳,並發出略顯得意的笑聲。


    哢!哢!哢!


    伴隨著一陣碎裂之聲,圍繞著梁羽的光圈開始出現裂紋,一道道粗細不等的光線從裂紋中散射而出!


    光圈外的黑影被那些光線穿透,發出一聲聲忍痛的低吟,但它毫無退意,一個猛衝,竟直接突進到了光圈之內,隨後,那原本漆黑的影子中,竟突然顯出一張青紫色的臉來,幾乎要與梁羽的臉貼在一起!


    那是一張五官極度扭曲的男童臉龐,猙獰的表情充斥著無邊的戾氣!兩顆赤紅的眼仁,仿佛要從那魚鰾似的鞏膜中衝出來一般,連同眉間豎著的單眼,一起瞪著梁羽!


    “你給我死!”男童一聲怒吼,嚇得梁羽幾乎窒息,而正在此時,他腳下光圈突然炸得粉碎,並化作了無數升騰著的金色光屑!


    男童的矮小身影在金色光屑中不住抖動著,它的雙手牢牢抓著梁羽,而它的肩上居然又長出兩隻胳膊,又直奔梁羽脖子抓了過去!


    千鈞一發之際,破空聲從側方驟起,一道青光從白茫茫的混沌之中激射而來,直接就洞穿了那早已千瘡百孔的黑影!


    “哇!!”


    淒厲的慘叫聲震得梁羽一陣恍惚,而那男童黑影則已化作一團黑風,帶著不甘的咒罵聲飛遠了!


    沒等梁羽從這接連的恐懼中回過神來,他突然覺得身子像是被什麽東西拽著向下急墜,跟著便又是一陣天旋地轉!


    再度睜眼時,梁羽發現自己正赤著上身,躺在一張黃布上,黃布下麵是一堆殘破木料。雖然周圍一片淩亂,但他也看得出,這裏應該是舉辦佛門或者道門法會之類的道場。


    在他身邊,許多穿著奇怪袍子的人東倒西歪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而散落在稍遠地方的人,則正要互相攙扶著站起來。


    無數燭火在這封閉的道場四周不斷跳動著,把所有人圍在了當中,而在燭光的映照下,梁羽還看見許多從棚頂向下垂著的黃色幡布,幡布上畫著一道道扭曲的文字圖案。聯想著自己曾經看過的影視作品,那些文字圖案使他腦海中閃過一個詞——“符文?”


    梁羽忍著一身的酸痛,剛要起身問問其他人發生了什麽事,卻發現自己對麵幾米遠的地方,一個白衣男子正扶著一個七竅流血的中年人,兩人眼睛瞪得溜圓,正死死地盯著他!


    “冥童大人…走了?”白衣男子的目光稍稍移向了中年人,“莫非這書生早已知曉自身玄機?!”


    中年人沒有接話,由白衣男子攙著,吃力地在原地閉目打坐,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從他額頭上滲了出來。


    白衣男子安置好了中年人,忽然一抖手,竟憑空抓出一把鐵扇,眯起眼睛對梁羽說道:“大事未成,法寶盡毀,總不能再讓你這活寶貝跑了!”


    梁羽雖然完全不知對方在說什麽,但顯然自己的處境已經十分堪憂,他稍稍抻著脖子試探問了一聲:“啊?”


    白衣男子也沒理他,張開鐵扇便要朝著梁羽衝過來,隻是他剛一邁步,便聽見道場的大鐵門咣鐺一聲被推開了!門外一個三十歲上下的青衣道人大聲道:“師兄,果然是報應不爽啊!”


    正在地上打坐的中年男子緩緩睜開雙眼,一見來人,他不由得臉色一沉,低聲對那白衣男子道:“端木先生,此處有我,請先生將這活寶貝帶到宗主麵前,為在下贖罪!”


    身穿一襲白袍的端木先生看了中年人一眼道:“我不認得那道人,想必他那聲師兄是在叫你,怎麽?危難之際,你要回東仙宗去了?以你此刻境地,恐怕不是那道人的對手啊!”


    鄭連壽一邊擦著從七竅流出的血汙,一邊笑道:“換做以前,我此刻的確孱弱,但我既已習得渡厄教妙術,這點小傷不足為懼!待我殺了此人,以證忠心!”


    兩人說話的功夫,之前那些散落在道場四周的人已經朝著青衣道人撲了過去,隻是後者對那些人毫不在意,或打、或踹、或扔,輕描淡寫的幾下,便使他們一路翻滾著栽到了角落裏。


    端木先生見狀,深知來者不善,既然鄭連壽主動請纓,他也不再多說,抓住梁羽胳膊轉身就要走。


    雖然此時還有些敵我不明,但想起端木剛才的言行,梁羽斷定自己絕不能被他帶走,於是他將胳膊向後猛抽,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這看似儒雅的端木先生手勁大的出奇,他這一下不但沒能掙脫,反而卻被端木拖倒在了地上!


    梁羽還在掙紮,而他眼睛的餘光則正看見那青衣道人從身後甩出一柄赤金色的寶劍,這一劍來得著實突然,端木情急之下也不得不立刻鬆手向旁急閃,而梁羽則又被摔在地上,吃了一嘴灰土!


    端木先生不肯戀戰,伸手又要去抓梁羽,而後者正不知所措時,眼前一個桔紅色的光團一閃而過,隻聽端木先生大叫一聲,右手鐵扇已然脫手,而他整個人則向前一栽,差點撲倒在地上。


    “今日雖是來清理門戶,可也不能看著你們害人不管!”青衣道人一邊說著,一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了過去,單手猛一向前將牆上寶劍帶出,跟著順勢向前一記橫斬!


    “當!”


    本該如行雲流水般的劍路,在這一聲震響之後戛然而止,青衣道人意外地向另一邊看去,隻見剛剛還在地上打坐的鄭連壽,正氣喘籲籲地用一把寬刃大劍,支撐著自己搖搖欲墜的身軀…


    “師兄,如此重創之下,還有這等氣勢,著實難得!”青衣男子盯著鄭連壽說道,“隻是你既有此毅力卻背叛師門,投了邪道…”


    “咳!咳!”鄭連壽連咳兩聲,又嘔出一大口血來,喘息著說道:“鄭某資質平庸,轉投渡厄教不過是給自己修行尋條捷徑,有何不可?我今日被這小子暗害,若非渡厄教神功護體,恐怕此時已成廢人!又何來對你出手的底氣…”


    端木先生一看那青衣道人,定不會讓自己帶著梁羽輕易脫逃,趁著鄭連壽與之交談之際,右手有些吃力地拾起鐵扇,一邊緊盯著梁羽,一邊走到青衣道人另一邊,與鄭連壽成了夾擊之勢。


    一場惡戰在所難免,梁羽見雙方劍拔弩張,暫時沒人理他,於是躡手躡腳地朝著前方一個寬大的香案跑去,想要暫避一時,不料端木先生猛一抬手,一道細不易見的銀針立刻朝他射了過去,而青衣道人也在同一時刻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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