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羽心中又是一緊,暗暗罵自己說話太不謹慎了!這話不是自找苦吃麽?於是他趕緊解釋道:“晚輩僥幸取勝,何況術業有專攻,若論起劍法,晚輩比伊良師兄實在是差之萬裏!”


    李至楓點點頭說:“這話說得在理!總算是有自知之明!”


    梁羽賠笑道:“實話實說而已…”


    李至楓來到梁羽麵前說:“我這老頭有點強,凡事都願意弄個清楚明白,既然你說贏的僥幸,那豈不是讓伊良輸的不甘心?要不你倆再比一次?”


    “啊?”梁羽驚訝地看著李至楓,又偷瞄了一眼沒事人一樣的伊良,不知道該說什麽。


    李至楓笑道:“不白比這一次,你要是贏了,我送你點東西,你要是輸了,我也不會聲張。如何?”


    梁羽撓撓頭說:“能不能…能不能不比啊…上次我雖然贏了,可卻被師兄打成重傷…”


    李至楓臉上掠過一絲不悅,無所謂地道:“不比的話,你就走吧,我這都是苦修之人,講的就是個真,孰高孰低定要分個明白。你問問他李道元,是不是這個道理?”


    正說話間,伊良終於走了過來,他對梁羽道:“師祖乃是得道劍仙,若得他指點,你何愁劍法不精?如此良機莫要錯過,你我都不用飛劍,單比劍法,如何?”


    梁羽一看這架勢,再退下去恐怕自己師父的臉麵都被丟盡了,於是道:“既然如此,梁羽願意一試…”


    梁羽和伊良來到剛才那如擂台般寬敞的場地,李至楓則仍佝僂著身子坐在原地喝茶,他看了龍嬌一眼道:“你這小姑娘好生奇怪…身上莫不是帶了法器?我如何竟對你看不通透呢…”


    龍嬌見識過了李至楓的古怪,心裏不免緊張,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而李至楓也不再問,看看遠處的梁羽,他幽幽地道:“李道元這小子…竟然撿了如此寶貝的徒弟!宿慧、靈根…”


    梁羽和伊良此時已將各自寶劍握在手中,省去閑言碎語,各自一個縱身衝上,片刻間便已拚了五六個回合!


    兩人一個是上門求教,不得已應戰,一個是為了挽回顏麵,咄咄逼人!東仙宗幾套劍法兩人拚了個不分伯仲,接著梁羽便用上了胡小筱從前傳授給他的狐影劍!


    狐影劍雖為狐族仙靈的基礎劍法,但其中奧妙與世間劍法大相徑庭,出劍刁鑽,身法飄忽,一時間竟然連伊良都有些不適應!


    然而狐影劍終究也隻是初級劍法,在高手眼中不過是一時新鮮,幾個回合之後,便不及正統的東仙宗高級劍法。


    幾次交鋒無果時,伊良突然劍路突變,在兩隻寶劍的一次糾纏中,炎龍劍突然前刺,擺脫了雪麟,跟著伊良手上一震,那炎龍劍的劍尖竟射出一道狹長的劍氣,正中梁羽手腕,僅此一下,雪麟劍便直接從梁羽手中脫落了!


    伊良挽了個劍花,將炎龍收了起來,臉上不禁露出了得意之色,而李至楓則遠遠地道:“看來你在宗門演武上贏得的確僥幸啊!”


    這話雖然聽著尷尬,但梁羽此時已經適應了李至楓這個怪老頭,也不做多想,誠懇地施禮道:“還望師叔祖和師兄教我!”


    李至楓這時才好像來了興致,先前佝僂的身子也挺拔了起來,走上前去滿意地道:“看你如此虛心好學,便留在洞中跟我修行吧!那個小姑娘資質也不錯,有興趣也一起學吧!”


    “我?”龍嬌指了指自己,支吾道,“師叔祖…我本來隻是陪他來的…我一會還要回坤玉峰呢!”


    李至楓熱情道:“不打緊,不打緊,如今坤玉峰首座是文道敏那丫頭吧?知道你跟我學劍術,她還得感謝我呢!”


    龍嬌吐吐舌頭,也不敢在李至楓興致正濃的時候潑冷水,於是她隻好勉為其難地答應著。


    梁羽聽罷,也是喜憂參半!喜的是原本打算跟伊良學劍,沒想到如今這個李至楓卻自告奮勇了,並且還強製龍嬌陪著一起,但悲的則是這個李至楓莫非要把他們長期留在這楓嵐洞中?


    麵對如此脾氣古怪之人,梁羽一時也和龍嬌一樣,不敢問要學多久,也不敢說個不字,隻好先硬著頭皮答應下來了。


    時光一晃便是半年,有李至楓這位劍仙的指點和伊良的陪練,梁羽的劍法已經幾乎追平了伊良,隻是他無法把雪麟當做飛劍來用,畢竟飛劍之法並非一朝一夕之功,於是他每次看到伊良祭出飛劍,羨慕之餘,自然而然地又想起了九陽玉篆!


    當初在擂台上,九陽玉篆可是能夠直接把伊良的飛劍打飛啊!如此寶貝放著不用,還另尋他法,豈不是舍近求遠了?


    隨著對飛劍的渴望,梁羽要離開祖山的心思也愈發強烈,隻是忌憚於李至楓的古怪脾氣,他幾次想要提出離開,卻都忍住了,直到有一天,楓嵐洞外偶然傳來一個讓他期待已久的聲音:


    “文道敏參見師叔!”


    其實龍嬌也早在這裏呆膩了,這會突然聽到師父的聲音,她比梁羽還要興奮,隻是兩人在那個怪老頭麵前,也隻能裝作若無其事。


    李至楓似乎早已看穿了兩個徒孫的心思,顯然有些不悅地哼了一聲,然後用他那獨特的嗓子大聲道:“如今也是宗門長老、一堂之主,既然來了就進來吧!”


    文道敏在外麵應了一聲,不多時便款款而來。


    隻見文道敏稍稍上了年紀,但卻風韻猶存,梁羽聽龍嬌說過,其實她師父已經年近六旬,但坤道弟子都有保養姿容的妙術,所以衰老得速度要比世間女子慢了許多。


    在李至楓麵前,文道敏完全收斂了長老該有的威儀,像個初入門的小輩弟子一般,畢恭畢敬地給師叔見禮問候,而李至楓卻直接問道:“你今日來此,可是要領這兩個小孩回去的?”


    如此毫不客氣的問話令文道敏頓時語塞,她尷尬地賠了些笑容之後,才答道:“如今邊關再次告急,塞外蠻巫邪術妖法實在讓守關兵將難以應付,所以要掌門加派人手過去…”


    李至楓輕蔑地笑道:“化外之人,好好在山中修行便是,非要攪到俗世中去…豈不誤了修行?都這樣,如何證道?”


    文道敏又施禮道:“師叔教訓得是。不過古語雲: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山河破敗,百姓流離失所,恐怕也便無人再去三清麵前焚香,無人拜我道家門庭了…”


    李至楓聽到這,居然把眼睛一閉、一言不發,文道敏微微一笑,繼續道:“師叔,真若如此,人家定會說我中原玄門無人,而若是其他宗門憤憤不平地都去了,獨缺東仙宗…”


    李至楓一聽到這,忽然吹胡子瞪眼道:“那不是被人看扁了?!那可不成!不但要去,還要派些高手去!不是選了個十大高手嗎?都派出去!讓他們見識見識咱家後繼有人!”


    這話逗得其他人都忍不住發笑,而李至楓則白了眾人一眼,轉身對梁羽道:“你小子學了這半年,正好去給我長長臉麵!”


    梁羽心中大喜,一抱拳道:“孫兒必不負您老人家所望!”他說完,又看了伊良一眼道:“師叔祖,可否請伊良師兄同去?”


    伊良聞言先是一愣,隨即似又有些為難,李至楓看在眼裏,說道:“這小子承諾陪我守在這洞中十年,如今還差一年…”


    伊良躬身拜道:“師祖放心,伊良仍陪在師祖身邊,不會走的…”


    梁羽看著伊良這種高手居然還要留在這深山中,守著這麽一個怪老頭,不免覺得可惜,可那是人家自己的選擇,他實在無權多說,自己如今如蒙大赦地被放走了,已經是萬幸了!


    梁羽和文道敏並不熟悉,而從楓嵐洞出來這一路上,文道敏先是對梁羽一番讚許,然後便告訴梁羽,三個月前沈陽等地相繼陷落,沿海居民不少都逃去了魯東,李道元則在京城直接被派去安撫難民了。


    作為坤玉峰首座,梁羽和龍嬌的事,文道敏豈能不知,隻是一路上她對此事隻字未提,梁羽因此反倒覺得龍嬌這位師父睿智老練。


    三人在仙蹤林便分開了,龍嬌隨師父返回坤玉峰,而梁羽則按文道敏交代的,回紫陽宮找掌門複命去了。


    紫陽宮內,除了伊良之外,十大高手中的其餘九人已經悉數就位。


    何道鈞麵色有些凝重地道:“如今沈陽、遼陽盡陷,朝廷複起熊廷弼駐海山關,經略遼東軍務,而中原白蓮教和苗疆叛民則在趁亂起事,各處皆有會神通的巫師神漢和民間散修助陣,因此朝中有請各家玄門正宗前往助陣。”


    眾人聞言,齊聲道:“吾等全憑掌門調用。”


    何道鈞點點頭道:“如此我便不多贅言,爾等聽令:梁羽、秦若明昔日在遼東多有建樹,如今便還派你二人前去遼東,先往海山關見過熊經略,聽其調用便可。”


    “宋若威、許若方、周若禮去苗疆。苗疆窮山惡水,尤其那十萬大山更是凶險,且當地巫蠱猖獗,朝廷屢屢征討,飽受其害,你三人萬事小心。許若方更當善用醫術才是!”


    “嚴若正、沈若勤、楊若剛,李若影去中原協助平定白蓮教之亂,刑堂二人此行尚需留意辛若平行蹤,有傳言那逆徒如今已投奔渡厄教,你二人若遇見了,把他帶回來!生死無論!”


    眾人各自領命之後,便各自回去準備了,第二天一早,太清宮外,虹橋之下,掌門率眾餞行,之後九人上馬,兵發三路而去。


    梁羽和秦若明對於遼東之行可謂輕車熟路,這次途經魯東泰山,再沒遇見陰兵借道的詭事,而他們也仍然選擇了上次那個小鎮暫歇。


    看著鎮上百姓臉上不再如當初那般晦暗,二人深感欣慰,而梁羽如今又觸景生情,不免想起了胡小筱,已有將近一年沒見到這個可愛機靈的小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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