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羽不悅道:“我與秦師兄在遼東收複失地、斬殺韃子,他們不封賞也便罷了,如今當官的受罰,跟我們有何關係?”


    李道元歎道:“朝中派係林立,互相打壓,又有大太監魏忠賢左右朝綱…你們二人必然是受了牽連,甚至是成了替罪羊!”


    宋若舟問道:“師叔您久在朝中行走,難道他們不看在您的麵上?”


    李道元搖搖頭道:“自從上次遞上奏章,說東仙宗不再參與邊關抗敵,你師叔我便立刻被邊緣化了。畢竟玄門中人隻是朝廷的工具,算不得什麽肱股之臣,不用你了,還有什麽麵子可言?”


    梁羽有些緊張道:“那今日之事…我和秦師兄是必須得跟他們走了?”


    李道元冷哼一聲道:“哼…他們說拿人就拿人?自從皇太極反攻鎮江、皮島,毛文龍遁逃高句麗,梁羽和秦若明便杳無音信了,沒見過他二人回來!”


    宋若舟微笑道:“原來如此,我也沒見過他們倆,想來是跟著毛將軍一同遠走了吧…”


    李道元點點頭道:“你想的對!”


    宋若舟和宋若全在虹橋下相視一笑,宋若舟道:“是不是沒回來?”


    “好像逃去高句麗了吧?”宋若全笑道。


    宋氏兄弟很快來到外庭太清宮山門處,兩人對那群官兵道:“回稟各位大人,此時梁羽和秦若明均不在山中,自從皇太極反攻鎮江、皮島,毛文龍遁逃高句麗,二人便杳無音信了…”


    “喲!真是不巧!”轎子裏走出一個白麵皮的太監,“那我這聖旨該給誰啊?”


    “不妨就給老道吧!”宋氏兄弟身後,身穿白袍的何道鈞一邊高聲說著,一邊緩步走來,在他身後跟著的,還有東仙宗十大長老!


    那太監一臉不滿道:“正主不在,我給你作甚?聖旨豈能亂傳?你這老道又是誰?”


    何道鈞這次沒有像以往那般恭敬有加,甚至連稽首禮都沒有,他半睜著眼睛,沉聲道:“我便是東仙宗掌門何道鈞,你是哪位?”


    太監道:“我乃司禮監塗文輔,您這交不出人來,還一下子來了這麽多不相幹的人,難不成是想與官兵為敵?”


    何道鈞冷笑道:“我等不過山中隱士,何來膽氣敢於朝廷作對。我身後諸人乃是山中各處管事,不過來做個證人罷了!你不必擔心!”


    李道元上前一步道:“秦若明和梁羽不在山中,你把聖旨留下,等他二人回來,便立刻去京城也便是了。”


    “喲!恕咱家眼拙,您不就是李老神仙嗎?”塗文輔不陰不陽地笑道,“最近半年怎麽沒見您入宮講道啊?”


    李道元冷笑道:“當今天子喜好斧鋸鑿髹漆之事,故而我也去的少了。塗公公若是有心,還請讓秉筆王太監幫忙將此事周旋一番?”


    “嗬嗬嗬…”塗文輔掩麵笑道,“您說的那都過去的事了,如今司禮監秉筆太監乃是魏忠賢魏公公!您若有心思,可以去與他老人家聊聊!”


    李道元淡然道:“那就不必了。總之今日你是見不到那兩人了,你可以在這等,也可以這就回去便可據實回稟。”


    塗文輔稍稍側了頭問道:“既然李老神仙如此說,咱們是上山看看去啊,還是這就回京啊?”


    轎子側後方,那個身穿橙黃道袍之人道:“何掌門和李長老乃玄門名士,我以為所言定是實情。所謂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秦、梁二人或許也是別無選擇,才沒回到宗門吧…”


    “你敢給他們作保嗎?”塗文輔斜著眼睛看看那道人,言語中透著尖刻。


    那道人看著與梁羽年紀相仿,被塗文輔如此一問,也有些不知如何應答,倒是執禮長老蕭道亭從何道鈞身後走了出來。


    他笑嗬嗬地走到塗文輔跟前,突然揚了一下手中拂塵,將塗文輔連同其身邊眾人都嚇了一跳,“你幹嘛?!”塗文輔驚魂未定地問道。


    蕭道亭衝塗文輔眨眨眼睛道:“塗公公,您轎子裏那是何物啊?”


    “轎子裏?”塗文輔疑惑地回頭看看,那轎簾似乎剛被微風輕輕拂過,卻並無異樣,他莫名其妙地扭過頭道,“你這老道在說什麽?我剛從轎中出來,裏麵空無一物啊!”


    蕭道亭擺擺手道:“您不妨再看看,我剛才看有什麽東西,一晃進了轎子!”


    塗文輔身邊的護衛聽後,連忙就要掀轎簾查看,不料蕭道亭阻止道:“哎!你別伸手,還是請塗公公親自查驗才合適!”說完,他又對塗文輔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塗文輔立刻心領神會,然後笑嗬嗬地將半身鑽進轎中,隨後上下打量著蕭道亭道:“您啊!是個辦事的人!不過我還得跟您這確認一下,那兩人真不在嗎?”


    蕭道亭表情平淡,搖搖頭道:“真不在!”


    “那好!”塗文輔看看他,又看看何道鈞等人,“諸位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我這次就信了諸位!今日你們接了聖旨,改天要是他們回來了,就趕緊把他們送上京城吧,皇上有話要問呢!”


    “塗公公…這…”一旁的武官詫異道。


    “這什麽這?”塗文輔白了武官一眼,“你若就此衝進山門,最後還查不出個所以然,豈不是既擾了這一幫老神仙清修,也丟了皇上和魏公公的臉麵嗎?”


    那武官被塗文輔的冷言冷語說得一時語塞,也隻好作罷。塗文輔進了轎子,邊上的小太監喊了聲“起轎”,這連官帶兵的便轉身朝著山下走去。


    何道鈞趁他們剛要走,忽然招呼了一聲道:“那小道友可是龍虎宗的?敢問高姓大名?”


    那一身橙黃之人回身施禮道:“晚輩龍虎宗趙修誌,今日奉命隨行,久仰何掌門和一眾東仙宗前輩,晚輩來日一定當麵賠諸位一個討擾之罪!”


    何道鈞微笑道:“何罪之有…今日之事,何某記下了,煩請你代我向你家張天師問候一聲吧!”


    趙修誌又一施禮道:“晚輩定當轉達。今日身不由己,晚輩就不久留了!”


    何道鈞點點頭道:“去吧…保重!”


    東仙宗秘境,祖山深處,何道鈞和李道元一同在一處洞府中,找到了秦若明和梁羽。“師父,他們走了?”秦若明問道。


    何道鈞點點頭道:“走了,走了。多虧來的是個貪財的宦官…”


    李道元微笑看著兩個晚輩道:“你兄弟倆暫且在這祖山中安心修行一陣,待外麵風聲不那麽緊,我再給你們想辦法,放心吧,一切都會過去。”


    一晃三個月悄然而過,梁羽和秦若明在這期間,拜訪了包括李至楓和伊良在內的多位在祖山隱世不出的苦修,得到苦修們的指點,使兩人修為又有了長足的進步。


    這天兩人正在與伊良切磋劍術,忽聽門外傳來李道元的聲音:“李道元求見至楓師叔!”


    李至楓正欣賞著在三個晚輩的精妙劍法,一聽李道元聲音,他不耐煩道:“這小李子年輕時就時常掃我興致,今天又來!你們不必理他,繼續演練!梁羽,你剛才那一劍應該這樣才對!”


    李道元在門口等了足足半個時辰之後,楓嵐洞的大石門才緩緩打開,李至楓沉著臉道:“怎麽每次我興致正濃時,你小子就來搗亂呢!唉,說起來你也年紀一大把了…我也不好說你太多!”


    “實在是因為事關這兩個孩子前途命運,道元不敢耽擱…”李道元賠笑道。


    這時梁羽和秦若明、伊良也來到了東門口,梁羽滿懷期待地問道:“師父!您來找我們,莫非我和師兄的事情有了轉機?”


    李道元微笑不語,轉而對李至楓道:“師叔,道元知道師叔意猶未盡,但對著兩個孩子來說,實在是‘機不可失’啊,還請師叔行個方便。”


    “喲!這話說的好像你師叔是個蠻橫無理之人!”李至楓白了李道元一眼道,“去吧去吧,我這還有伊良陪我!要是你這小子有空,也來陪你師叔耍耍,別總在外麵晃蕩,耽誤修行!”


    李道元笑道:“師叔說的是。道元久在山外,的確誤了許多修行,來日定當多陪陪師叔!”


    出了祖山,李道元帶著梁羽和秦若明來到仙蹤林邊,滿懷期待地道:“魯東白蓮教徐鴻儒與王好賢,另立了聞香教,率紅巾軍攻破巨野、鄆城,魯東巡撫王彥要將其剿滅,手中卻無兵可用,你二人若助他得勝,便是戴罪立功。”


    秦若明聽了這話,欲言又止,梁羽猶豫了一下道:“師父…我二人何罪之有?何來戴罪立功一說…”


    李道元長歎一聲,拍拍他肩膀道:“眾人皆知你二人是受了牽連,可那王化貞為依附魏忠賢,連東林君子都背叛了,何況你們?魏忠賢如今袒護王化貞,則更要找些替死鬼,為其洗脫罪名了!”


    梁羽從前就聽說過,這個被奉為九千歲的大太監最為陰毒,如今自己居然不明不白地站在了他的對立麵,心中鬱悶不已,而秦若明則道:“師叔的意思,我們若幫忙剿滅紅巾軍,便有了自證清白的資本。”


    “正是!”李道元無奈道,“你二人本來就與廣寧之敗無甚關係,如今若在魯東立功,自然又成了有功之人,想必那魏忠賢也不會揪著你們不放。”


    李道元說的已經很明白,所以梁羽和秦若明也不再糾結於是不是‘戴罪’立功,齊聲道:“我二人定不負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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