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彥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支吾半天道:“我…我不知道…”


    梁羽微笑道:“您不必緊張。我知道您是忠君愛國的好官,您也知道既我不是什麽宵小之徒,也不是貪官的爪牙,我今日實在有求於您,如果您肯相助,我就把信給您,而且我可以對天發誓,信中內容,我目前還不曾看過!”


    趙彥偷瞄了他一眼道:“你不是受了魏忠賢的賞識,一年前他把你找進京城…”


    梁羽輕蔑一笑:“他的確找過我,但我不過是為了救人,不得已而應邀。我知道趙大人與那閹人勢不兩立,倘若我與他是一夥的,我這會拿了信何不找他邀功?”


    趙彥一想也對,於是點點頭:“我自然是信得過閣下!既然如此,閣下不妨說說來找本官何事?本官必然竭盡所能!”


    趙彥聽梁羽把此行目的說完之後,麵露難色道:“如今本官為躲避魏忠賢眼線,除了上朝,足不出戶,概不見人。但閣下所說之事,倒也有耳聞,而且本官知道,那日在朝堂上,魏忠賢說了許多東仙宗的壞話。”


    “當時百官也頗為不解,按說玄門中人與魏忠賢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他為何突然找起了東仙宗的麻煩?今日閣下既然找來,雖然本官身為兵部尚書,無權過問此事,但是…”


    他說到這忽然挑眉看看梁羽,等後者追問了一句,他才繼續道:“本官如此閉門不出,其實是在籌劃一件大事,而事成的話,閣下的事便也隨之解決了…”


    梁羽歎了一下道:“如果我沒猜錯,這信應該與您口中的大事,有著莫大關聯吧?”


    梁羽盯著趙彥的眼睛,語氣變得深沉起來:“這信交給誰?你的人死了,不妨我跑一趟?如果此事可解我宗門之危,你我當合作共贏,我也必然赴湯蹈火。”


    趙彥依舊有些猶豫,梁羽眯起眼睛道:“趙大人信不過我?”


    趙彥搖搖頭道道:“事關重大,此事不可有半點閃失…所以我隻想派個心腹之人…”


    梁羽不屑地笑道:“嗬嗬,可你的心腹之人剛出門就被人殺死了!這閃失還小嗎?當年看你平紅巾軍之亂,又為貴陽之圍獻策,也是一智勇兼備的果敢之人,不想如今卻也畏首畏尾。”


    趙彥聞言,目光嚴峻,仿佛一下子下了決心,他忽然對著梁羽躬身拜道:“閣下大義,請受本官一拜!實不相瞞,這信封內乃是一份名單,皆是忠君愛國之士!”


    趙彥平身道:“如今魏忠賢禍亂朝綱,我等有意聯名彈劾他!這名單便是一封給聖上看的聯名訴狀!閣下若肯成全,便送到左副都禦史楊漣手中,若是想升官發財,便可送給魏忠賢!”


    趙彥說完,便把信封拆開,抖落開信紙,梁羽一看,上麵果然痛陳魏忠賢二十四大罪,而落款處,則有七十餘人的簽名畫押!


    梁羽看得熱血沸騰,無論是在現代,還是之前的見麵聞名,他都知道魏忠賢是個徹頭徹尾的佞臣,如今既然有可以扳倒他的機會,自然可以出一口惡氣!


    雖然從他剛來明朝時,就無意改變曆史,但此一時彼一時,他和秦若明,乃至整個東仙宗都吃了這閹人太多的苦!


    更何況如果成功彈劾了魏忠賢,給東仙宗平反的事,的確就水到渠成了!


    想到此處,梁羽抱拳道:“趙大人放心,我今日拚死也要把這名單送道楊大人手中。”


    趙彥執著他的手,滿眼盡是感激之情,隨後目送他離開書房,又一躍飛出了院牆。看著夜色下那矯健的身姿,老尚書不禁慨歎:“有此俠義,實乃大明之幸也!”


    梁羽按照趙彥的指點,一路躥房越脊,很快便來到了楊府門前,隻是當他正要翻牆而入時,忽然聽見院中一片慌亂。


    考慮到楊府周圍或許也被盯了梢,所以梁羽最終還是選了一個偏僻處,縱身翻進了院子。


    他躲在內宅的暗處張望了一下,隻見楊府內到處都是燈燭火把,把院子裏照得如同白晝,而下人們神色慌張,顯然是在找尋什麽。


    梁羽很快從那些人群中,找出了一個像是管家的中年人,而等那人再院中張羅了一陣之後,恰好就往梁羽藏身的地方走了過來。


    “喂!”梁羽從暗處一把就將那人抓住,“別緊張,別亂喊,我是來送信的。”


    那中年人看著就十分穩重,即使毫無防備地被梁羽抓住,也很清醒地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他雖然很緊張,但起碼話音不顫,思維不亂:“你是何人?”


    梁羽見他如此沉穩,也就沒再施壓,而是語氣和緩地道:“我來找楊漣楊大人,有要事相告。你在楊府做何差事?”


    中年人看梁羽臉上雖然橫著一道狹長的淺疤,卻也不似惡人,於是淡定答道:“我是楊大人府上的管家,不知少俠找楊大人何事?”


    梁羽覺得事關重大,即使對方自稱管家,卻也不好盡信於他,於是隻說道:“我隻有見了楊大人才會說,請你帶我去。”


    管家朝著院子裏行色匆匆的下人們一指,無奈道:“老爺晚飯後就去了書房,結果府上將要就寢時,夫人去找他,才發現大人竟沒在書房裏…少俠如不相信,我可以帶你去見夫人。”


    梁羽一時也有些沒了主意:“那就先見一下夫人,我再問問吧。”


    管家把梁羽領到了楊夫人麵前,梁羽說明來意之後,楊夫人稍顯緊張的麵色也緩解了下來。


    “想必張管家也說了,我家老爺在書房兩個時辰沒出來,我去找他時,才發現書房空無一人。”楊夫人難掩憂色,“問了一圈下人,也沒人知道老爺去了哪,這不是全府上下都找了一個多時辰了…”


    堂堂左副都禦史深更半夜竟然憑空消失於自己府邸,這不能不讓人感到詭異,於是梁羽問楊夫人道:“楊大人今日可有何異常舉動或者見過什麽人?”


    楊夫人搖頭說沒有,但管家忽然提醒道:“老爺素喜丹青,但今日老爺從朝上回府時,手拿一卷古畫,卻滿臉不悅,他把畫扔到書房,便出來了,直到晚飯後才又進了書房。”


    “古畫?”梁羽微一沉吟,“不知在下可否去府上書房一觀?”


    楊夫人歎氣道:“唉!找了許久也沒找到老爺,少俠要是能幫忙,自然哪都可以去!”


    梁羽在張管家的引領下,進了書房,這書房極寬敞,靠牆放了幾個書架,書架裏除了了大量書籍,還有一些精致的文玩,牆上掛著許多名人的丹青墨寶,室內還有幾個大瓷瓶,裏麵也插著一卷好的畫卷。


    梁羽無心多看這些無謂之事,進書房之後,一眼便看見了靠書房內側的書案上,正半展著一副裝裱古樸的畫卷。


    一旁的張管家指著那畫卷道:“那便是老爺回來時帶著的畫,少俠您看這書房裏也沒有個藏人的地方,整個府中人來人往,卻誰也沒看見老爺出來,人怎麽就沒了呢……”


    梁羽走近書案,隻覺得有些莫名的涼意,但仔細辨識,卻又說不出原因,他看看那古畫,上麵畫的是一座深山,初看之下,隻覺得那怪石嶙峋的山景略顯陰森,僅此而已。


    “張大哥”梁羽叫了管家一聲,“看來書房確實沒什麽線索…不如我就此別過,過兩日再來,我猜,或許楊大人沒和家人打招呼,便獨自出去了,也未可知。”


    張管家說自己也是如此猜測,那既然在書房也沒什麽收獲,兩人便一同回稟了楊夫人,梁羽又以同樣言辭告知了楊夫人,然後便出了楊府。


    梁羽被張管家送出門後,轉身又折回剛才翻牆的地方,輕輕一躍,又回到了院中,這次他隻在暗處等待著,那夥下人們此時已經比剛才顯得倦怠許多。


    楊府再大,搜了一個多時辰,一無所獲,任誰也都覺得是在做無用之功了,於是楊夫人雖然一臉愁容,卻也不得不讓眾人散了,等到天明再說了。


    院外四更天的鑼聲響起,院子裏也終於恢複了一片安靜,各房各屋的燈也都熄了,梁羽這才悄悄從暗處走了出來,重新摸回了書房。


    書房的門沒鎖,梁羽進去之後,便直接來到了書案旁,借著窗外微弱的月光,也憑著修士遠超常人的夜視能力,梁羽坐在椅子上,重新審視起了那幅古畫來。


    此時光線陰暗,畫中的深山看起來卻反而更加立體…那墨色勾勒渲染的深山,與此時書房中的黑暗,仿佛融合在了一起…


    梁羽從上至下看了一個完全之後,仍隻覺得心中壓抑,而當他再看第二遍時,忽然發覺那畫卷散出的淡淡墨香紙味,似乎正被一股幽幽的山間氣息替代…


    細看之下,那畫中的山間流水,似乎正在涓涓流淌,樹影叢叢,似乎也在微微搖曳…梁羽以為眼花了,連忙揉揉眼睛再看,果然那山水和樹影依舊靜止。


    看來是夜深了,自己也實在有些困了…


    他打了個哈欠,揉揉雙眼,而當他再睜眼睛,起身便要離去時,突然感到臉上一陣夜風輕拂,耳畔響起了潺潺水聲,抬頭隻見皓月當空,腳下踩著一片覆蓋著落葉的土地…


    自己竟在不知不覺時,已經站在了一片深山老林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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