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周九幽發出瘮人的嘶吼,他在方寸之地來回踱步,焦躁和狂暴讓他的麵孔都有些扭曲。


    灰瓦等探子都離他遠遠的,生怕被波及。


    “我要殺了他們!殺了他們啊!”


    “這群王八羔子!雜碎!不得好死!”


    ……


    眾人看向灰瓦,希望灰瓦去勸勸周九幽,但周九幽此時雙眼通紅,灰瓦哪敢去觸黴頭?


    周九幽之所以如此暴怒,是因為十八城探子隊伍再次減員不少,而這次減員並非又被什麽委辦給抓走,而是這些探子自願的。


    ……


    “扶餘樓招工!報酬優厚,並管三餐住宿,現在報名,被錄取者直接送明性丹三顆!”


    周九幽一行當時路過一座雕梁畫棟的酒樓時,聽到這座名叫扶餘樓略帶庸俗的招聘宣傳,周九幽嗤之以鼻,找個店小二還要送明性丹,真不知這酒樓怎麽想的。


    不過也是,這酒樓隻能拿出明性丹這種小眾丹藥吸引人,這種丹藥是專門針對火族煉製的丹藥,火族因功法傳承原因,大多性格暴躁,而明性丹能讓他們明心見性,幫助他們突破。


    不過這種丹藥市麵上很少見,畢竟人族的煉丹師平時可不會去煉這種對人族沒用很少的明性丹。


    就在周九幽領著眾人準備走過這個酒樓時,一名火族探子忽然出列,對著扶餘樓的招聘負責人喊道,“你們對應聘者有什麽要求?”


    那扶餘樓的招聘者是個胖乎乎的中年人,很是富態,在聽到火族探子聲音的那一瞬,他驀然回首,然後眼中光明大作,臉上堆滿笑容,“你是火族?”


    這火族探子心中殺機一起,眸中眼神一暗,“不招火族嗎?”


    其實對於這種情況他早就有心理準備,火族很不受人族待見,很少有人族勢力會豢養火族,因為火族大多暴躁易怒,不易控製。而扶餘樓是酒樓,要招的定然是八麵玲瓏之輩,怎麽可能會要火族?


    但那明性丹實在是太過吸引人,他已經困守當前境界十數年,一直不得突破,而明性丹就是突破機緣,若是有三顆明性丹,不,就算隻有一顆,他也有信心突破境界。


    這些年他不是沒有想法去獲取明性丹,但他一個探子,又是火族,那些知名能煉製明性丹的人族煉丹師根本不理會他,他受盡冷眼,若不是他效忠的勢力還算有些威望,那些煉丹師的追隨者早就把他碎屍萬段。


    他也嚐試過向效忠勢力請求,但得到的隻是嘲笑和辱罵,他在勢力中不過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犬馬,誰肯真正看他?


    所以這些年他多少有些死心,但今日明性丹三字再次闖入他的眼瞼,一時震得他恍惚不已,而後內心劇烈掙紮,最終咬牙出列,出口詢問。


    他不是不知道這樣做會得罪周九幽,甚至會被周九幽事後擊斃。


    但他要試試。


    現在看來,果然不行嗎?


    就在這火族一臉灰敗,準備歸隊去迎接即將到來的狂風暴雨時,那胖胖的扶餘樓中年人口中的熱情都要溢出來,“這是說哪裏話?明性丹不就是給你們火族準備的嗎?”


    “啊?”火族探子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啊什麽啊?!快進來!”胖胖的扶餘樓中年人一把抓住火族探子的臂膀,“你被錄取了!現在就辦入職手續!”


    被抓住肩膀的火族探子多年養成的謹慎習慣,下意識就要反擊絕殺,但轉瞬就反應過來,臉上一下子暈開色彩,開口都不利索道,“那三顆明性丹?”


    天見可憐,他隻是問問,但不料那扶餘樓中年人直接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瓶,塞給火族探子,“拿著!”


    火族探子接過玉瓶,整個人都有些混沌,這真的是自己這些年寧願付出一切也要獲取的明性丹嗎?


    他渾噩地打開玉瓶,屬於明性丹的獨特氣息衝擊著他的腦海。


    但這氣息並未讓他的腦海更加清醒,他整個人反而陷入更大的渾噩混沌之中。


    “我給你說,來了扶餘樓咱們就是一家人,隻要你好好幹,勝任廚師一職,那月度獎金、季度分紅、年度大紅包我全都給你以明性丹結算!”就在火族探子整個人懵掉的時候,扶餘樓中年人喋喋不休。


    似乎是某個字眼驚醒了火族探子,這火族探子麵色複雜說出他拿到明性丹後的第一句話,“廚師?我沒做過啊。”


    說這話的時候他竟有些忐忑,還有那麽一絲絲的後悔?


    後悔之前沒有好好地鑽研廚藝?


    但他的手是用來殺人的啊!他學過很多殺人技,唯獨沒有做飯功!


    “沒做過不要緊,我們有入崗培訓!你是火族,在控製火候方麵天生比其他種族有優勢,隻要肯用心,三天小工,三天幫廚,再三天就是主廚!我給你講,隻要能幹到主廚,我直接給你包十顆明性丹的大紅包!”扶餘樓中年人對著火族探子滿眼期待。“怎麽樣?幹還是不幹?”


    火族探子頓時覺得自己喉嚨幹燥,幾次張嘴都說不出話來。


    他看向周九幽方向,隻見周九幽一臉陰沉都能滴出水來,而其他探子則是麵色複雜,有憤怒、有驚奇、有冷笑,也有羨慕……


    “回來!”見著火族探子望來,周九幽壓抑著渾身殺機,咬著牙道。


    而這一句放在平常足以驚破火族膽子的話語,此時卻直接催破他的內心防線,他對著扶餘樓中年人重重點頭,“幹!”


    扶餘樓中年人大喜。現在火族的廚師可不好招,他打出招聘這麽多天,還是第一次有火族前來應聘。隨著和安城大發展,居民生活水平不斷提高,酒樓也如雨後春筍冒出,對火族廚師的爭搶特別激烈。


    “走,走,隨我進去,我帶你參觀一下工作環境,有什麽不滿意的盡管提,隻要合理,我立馬整改!”扶餘樓中年人熱情似火。


    但就在這時,周九幽的聲音加大,“回來!”


    火族探子的身子一頓。


    而扶餘樓中年人的身子也是一頓,他用征詢地語氣道,“兄弟,他們是?”


    火族探子臉上陰晴不定,但最後心一狠心道,“認識,不熟。”


    “真不熟?”扶餘樓中年人確認道。


    “真不熟!”火族探子這次說話語氣斬釘截鐵。


    “那就好辦了。”扶餘樓中年人忽然舒了一口氣,然後他對著周九幽一行道,“諸位若是無事的話就不要堵我扶餘樓的門了,慢走,不送。”


    這是要逐客。


    眾多探子看向周九幽,那眼中是擔心?


    被眾人擔心的目光注視,周九幽心中有氣,一群混賬家夥,這是有多怕我爆發?前麵的教訓你們吸取了難道我沒有吸取嗎?


    幹!


    “走可以,但是我要帶他走。”周九幽用自認為很客氣的語氣道。


    但聽到扶餘樓中年人耳中就是雷霆風暴。


    這扶餘樓中年人再次向火族探子,“兄弟,你跟他不熟,不會跟他走對吧?”


    火族探子既然已經做出選擇,哪有什麽猶疑?重重點頭,“不錯。”


    聽到火族探子的話,扶餘樓中年人對著他微微一笑,繼而扶餘樓中年人渾身忽然爆發出駭然的能量波動,煞氣肆意,“敢來我扶餘樓找事?真以為我和田貴改吃素了不成?”


    這扶餘樓中年人忽然爆發的氣勢讓眾人一驚,這原本不顯山不露水的胖子竟然是個高手?


    和安城哪來的這麽多高手?


    “不想死的話,就給我滾!”扶餘樓中年人也就是和田貴霸氣側漏道。


    他身上的威壓越發嚴重,直壓的一些探子連氣都喘不過來氣,不自覺後退。


    周九幽籠在袖中的雙手握拳,像是在極力忍耐著什麽。


    “大人,息怒!”


    “大人,莫要與他一般見識!”


    ……


    一眾探子感知到周九幽的狀態不對,紛紛傳音勸說道。但這種勸說就好如火上澆油,讓周九幽更加憤怒,更加難以忍耐。


    眼見周九幽越來越接近爆發,眾多探子無奈,看向灰瓦。


    灰瓦一歎,對著周九幽道,“大人,我來。”


    周九幽本以為灰瓦是要勸說自己,但沒想到灰瓦這般說,他在欣慰灰瓦願為自己效勞之餘,又有些嗤笑,以灰瓦的實力怎麽可能是在中年胖子的對手?


    於是他道,“不必,我隻能解決他。”


    灰瓦搖頭,“大人,我想試試。”


    見灰瓦堅持,周九幽頓時覺得灰瓦有些不知好歹,有心讓灰瓦吃點苦頭,就應下道,“那就去吧。”


    得令後,灰瓦一步越出,來到和田貴跟前。


    若說和田貴身上的氣勢是汪洋湖海,那灰瓦就是一條小溪,隨時都能被吞噬。眾多探子都為灰瓦捏了一把汗。


    但灰瓦卻鎮定自若,對著和田貴張口就道,“咋?你還敢打人不成?你要是敢動我一下,我就訛到你傾家蕩產,讓你這扶餘樓剛開業就倒閉。”


    那語氣要多硬就有多硬,驚得一群十八城探子目瞪口呆,這一路上灰瓦都表現的小心翼翼,甚至有些慫,但現在竟展現出霸道一麵,還是對著一名修為遠超於他的人族武者,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遇小事則怯,逢大事則勇?


    被灰瓦看著,和田貴眼神一眯,心道,遇到對手了!


    別看他之前氣勢滔滔,說的要如何如何,但他還真不敢隨意對周九幽一行人動手,和安城的律法可不是開玩笑的,最關鍵還有一群想要做好人好事想瘋了的居民。


    於是他散去氣勢,淡然對灰瓦道,“誰說我要打人了?我可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莫要憑空汙人清白。”


    “嗬,難道你剛才威勢滔天隻是想換個說話語氣嗎?”灰瓦冷笑道。


    和田貴欣然頷首,“知我者,你也。”


    “不要臉。”灰瓦忍不住罵道。


    和田貴老神在在,“老弟,你罵我肯定是因為不了解我,因為了解我的人都想打我。”


    說著,他往火族探子那站了站,對著灰瓦道,“我兄弟說和你們不熟,他不想走你們還能硬綁著不成?現在和安新律可是講究人身自由!你們要是再這般糾纏不放的話,別怪我直接告到治安委!”


    和田貴的話擲地有聲。


    但灰瓦卻沒有被嚇到,“給我講和安律法?我可是記了上百頁筆記的人。其他不說,我要跟火展私聊幾句,你且讓開。”


    和田貴這時才知道火族探子的名字叫火展。


    同時,他有些危機感,若是這好不容易應聘而來的火展被這該死的矮人忽悠走,那自己豈不是要以頭搶地?


    但他又不好真的阻止火展。


    就在他為難的時候,站在他身旁的火展此時頗有一種大無畏或者破罐子破摔的狀態,他對著灰瓦道,“我沒有什麽好與你說。”


    和田貴聽得是心花怒放,直接又拿出一瓶明性丹,一把塞進火展的手中,“好兄弟!”


    說著他又瞪向灰瓦,那臉色就變得烏雲密布,“我火展兄弟說的還不夠清楚嗎?若是你還要糾纏的話,我就告你尋釁滋事!”


    “火展,你真的想好嗎?”灰瓦沒有理會和田貴,而是直接對著火展道。


    火展還未開口,和田貴就插話道,“火展兄弟,我不知道你和他們之間有什麽關聯,但你放心,進了我扶餘樓,那就是我和田貴的兄弟!不用懼怕他們,我和田貴也是有跟腳的!”他以手指天。


    火展深深看了灰瓦一眼,又掃視了周九幽一眼周九幽一行,便扭身進入扶餘樓。


    周九幽一行有探子下意識要阻攔,但和田貴雙手抱在胸前,往那一站,冷意飛揚,“我倒要看看誰敢闖我扶餘樓!”


    見和田貴一夫當關有萬夫莫開之勢,那些探子腳步為之一頓,竟不敢向前,於是他們習慣性地看向周九幽。


    而周九幽看著大有一言不合就血濺五步絕不讓步的和田貴,竟也不敢輕易再施雷霆之怒,而是看向灰瓦。


    灰瓦長歎一聲,”走吧,事已不可為。”


    周九幽盯著灰瓦不說話。


    灰瓦頓足,傳音道,”大人,若是再不走,恐怕會引來治安委!不值當為了火展一人把大家都置入險境,尤其是大人您,身份尊貴,切不可犯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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