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仁被林夜宇帶到了欽天監的後殿,在欽天監的後殿中,他見到了一台設計布局更為精密的渾天儀。


    渾天儀的下邊站著一個人,這個人穿的法袍很特別,上麵繪製的全是星軌圖。


    再看此人年歲,已經不再年輕,須發皆白,身形也有幾分佝僂。這個人身上的靈力波動時隱時現,以徐仁的眼力也看不出境界的深淺,但直覺告訴徐仁,此人是肯定是一個修士,而且境界很高。


    “參見監正大人。”林夜宇恭恭敬敬對著那正在仰望天空的老者施禮。


    徐仁也急忙躬身施禮,對於看不透修為境界的這位欽天監的監正,徐仁還是不敢等閑視之的。


    那監正緩緩收回望向天空的目光,轉身麵向徐仁和林夜宇。


    在欽天監監正轉過身的一瞬間,徐仁就愣住了,這位欽天監的監正雖然須發皆白,可是臉上的連一點皺紋都沒有,是為鶴發童顏的奇人。不過,這並不是最讓徐仁驚奇的地方,最讓他覺得震驚的是這個鶴發童顏的監正大人居然是個雙目失明的老者。


    這位欽天監的監正大人雖然將目光轉向了徐仁,可是一雙眼睛裏根本看不到瞳仁,是位目盲的修士。


    “很意外吧,沒想到我這個欽天監的監正居然是個老瞎子吧?”這位目盲的欽天監監正似乎早就想到徐仁見到他之後會是這般表情了。


    徐仁隻能點頭,並且扭頭看了一眼林夜宇,這家夥之前可是一點口風都沒透露,以至於讓他在這裏失態,還真不太地道。


    “不要怪林夜宇,在欽天監裏,大家都已經習慣了我這般模樣,也沒人把我當成瞎子,我雖然目盲,但是心不盲,而且因為我目盲,即使是在白天,也能看到漫天星鬥,這是星海對我的恩賜。”目盲的欽天監監正雖然身形有些佝僂,可是一說到滿天星鬥,立刻變得神采奕奕。


    徐仁抬頭望向天空,在這青天白日之下,滿天星鬥都隱而不顯,但唯獨幾個星鬥卻依然高掛在天空。


    “大人果然是奇異之人。”徐仁在聽了欽天監監正的話之後也對其欽佩不已。


    “我剛才聽林靈台郎說徐公子看出我在外麵繪製的星軌圖少了幾顆星辰,不知道能不能具體說一說是少了幾顆,又都是什麽樣的星辰。”欽天監的監正也沒跟徐仁多客套,很快就直入正題。


    “稟報監正大人,起初我以為是七顆星辰,四顆為鬥身,三顆為鬥尾,但後來卻發現還有一顆星辰,所以應該是七顆較為明亮的主星加上一顆相對暗淡卻更漂亮的伴星。”對於欽天監監正的詢問,徐仁絲毫沒有隱瞞,其實他也想讓這位欽天監監正幫他解惑,看看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什麽星辰。


    “哈哈,果然不是我老眼昏花,還是八顆星辰,隻是我很好奇,徐公子見到這八顆星辰之後可有察覺到什麽異樣?”欽天監的監正問道。


    徐仁思量了一會後道:“異樣倒是也沒什麽,隻不過當年被人算計,吃了不小的苦頭,好在後來苦盡甘來,一切都好了。另外我還發現那八顆星辰其實不是不動的,每天都在轉變方向,當那鬥尾指向東方的時候,正好是春天;鬥尾指向南方的時候正是夏天;鬥尾向西的時候是秋天;鬥尾向北的時候是冬季。我還發現他們的轉動總是圍著一顆最亮的星辰,這顆星辰好像一直都有。”徐仁道。


    “一直都有?那隻是你看到的情況而已,在百年前,那顆星辰也不存在,隻是最近百年才有了記錄,這也不怪你,畢竟你還年輕,對百多年前的星辰不了解也是正常的。”聽完徐仁的話之後,那位欽天監的監正大人睜開眼睛,用滿是白眼球的雙眼看了一眼徐仁說道。


    徐仁沒有反駁,不光是因為對方欽天監監正的身份,還有他也確實對天上星辰不怎麽了解。


    “徐公子,你很不一般呐,能看到那麽多星辰,是你的福氣也是造化。”欽天監的監正用白眼球盯了徐仁許久,才微微歎了口氣道。


    徐仁被欽天監的監正盯得很不自在,更不知道這位監正之言是從何說起的。


    “徐公子,你不用疑惑,你可知道老夫這雙眼睛是怎麽變成這樣的嗎?”欽天監的監正似乎也看出了徐仁心中的疑惑,於是問道。


    徐仁沒想到欽天監的監正大人會問自己這樣的問題,不過以他的聰明,很快就想到了關鍵,於是便試探著問道:“難道監正大人的雙目是因為天上那幾顆星辰而失明的?”


    這個問題問出之後,徐仁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他覺得天上星辰的每一次變動都會對神州天下有影響,可是能導致一個人失明這件事就有點不可思議,讓人難以想像了。


    “在接管了欽天監之後,我發現了一本古老的典籍,上麵記錄著九顆星辰,可是我在渾天儀之下看了好幾年,也僅僅找到了你說過的最亮的那顆星辰。我自然是不死心的,於是就像著了魔一樣,每天都在這渾天儀下尋找失落的幾顆星辰。終於讓我找到了其中的三顆,但是三顆星辰卻根本連不成你所言說的形狀。我不死心,繼續尋找,可是當我如願找到第四顆星辰的時候,我的雙目卻不能視物了。”欽天監的監正說到這裏,便停頓了下來,似乎是在思量接下來的話該怎麽說。


    徐仁就在那靜靜地聽著,此刻對眼前這位監正大人雙目失明的原因也算了解了,應該是沒日沒夜地盯著天空,導致雙眼過度疲勞,從而引起的失明。


    略作停頓以後,欽天監的監正又繼續說道:“雙目不能視物,對我的打擊很大,我以為今後都無法觀看星辰了,沒想到我這一失明,反而是因禍得福,雖然我不能再看到人間繁華,卻找到了另外的幾顆星辰,但也就隻有七顆,並沒有你說的伴星,不過根據幾次觀星的結果推測,應該是存在一顆伴星的,而且我覺得那顆伴星,在整個星辰排列中的作用非常大。這些年我也一直在尋找,但終是無果,如今你說能見到那顆伴星,而且你至今雙目完好,所以我說你不一般。”


    欽天監的監正說到這裏又將目光投向了徐仁。


    徐仁每次見到這位欽天監監正看自己的時候,都覺得非常的怪異,他甚至都懷疑眼前這位監正是不是真的雙目失明了。一個雙目失明的人怎麽還能看到星辰,不合理。而這位監正還說過自己除了星辰之外不能視物,可實際上對方每次轉頭的時候,那雙沒有瞳仁的眼睛卻始終像是在盯著他看。


    “不必覺得奇怪,我的眼睛的確除了星辰之外什麽都看不到,可是我卻能通過你的靈力波動和聲音判斷出你在哪裏,在做什麽動作。”目盲的欽天監監正似乎是看透了徐仁的心思,臉上帶著笑容為他解惑。


    徐仁無奈地點了點頭,以這位欽天監監正的本事,恐怕這雙眼睛有與沒有,能視物或者不能視物都已經沒什麽差別了,反正周圍的一切他都能感知得到。


    “既然你能看到那顆伴星,就幫我看看它的模樣,還有它與其他星辰之間星軌的關係,作為回報,我可以將我畢生所學的觀星測鬥之學傳給你。”欽天監監正是一個有偏執的人,居然為了一顆伴星,甘願將自己的此生所學都傳給徐仁。


    “監正在觀星測鬥方麵的學問一定已經超出了常人能夠解釋的範疇,我雖然能看到那幾顆星辰,可是在觀星測鬥方麵的造詣卻並不高,隻怕會辜負了監正的期望,不過我卻可以將那幾顆星辰的運轉關係如實告訴監正大人。”徐仁對學習欽天監監正觀星測鬥的學問並沒有什麽信心,但是有關那幾顆星辰的運轉規矩,徐仁還是一五一十地講給了這位目盲的欽天監監正聽。


    欽天監監正聽得很認真,時不時還會詢問徐仁一些忽略沒有講明白的細節。徐仁對這為監正大人是著實佩服,眼不能視,還無法看到隱晦的伴星,卻能夠憑借強大的推演能力判斷出伴星的運轉軌跡,雖然正確率隻有七成,可也是難得一見的奇人奇事了。


    約麽一個時辰,徐仁終於將欽天監監正所有的問題都解答完畢了,他也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與這位監正大人討論星辰的星軌圖,簡直比跟凝竅境巔峰高手打生打死還要累。


    “真沒想到我顧七星有生之年還能將殘缺的星軌圖補全,真是不虛此生,不虛此生呀!”欽天監監正是真的對觀星測鬥一學著迷頗深,在聽完徐仁的描述之後,他竟然自報名號發出了感慨。


    徐仁到此刻才知道原來欽天監這位監正大人名叫顧七星。不過他覺得一個顧七星並不是這位監正大人的真名,應該是以天空中常人不能見到的七鬥星為自己改的名諱。不過這些對徐仁並不重要,今日他與欽天監監正的交談也讓他解開了不少心中的疑惑,這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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