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入閣禮的圓滿結束,族會開始。


    族會會把此次入閣禮表現優秀的後輩們列為家族的培養對象,並由族內的各個長老挑選弟子,學成之後便會送往天行者進行曆練。


    無論家族中的旁係還是直係,進天行者曆練,是長孫家的一條鐵律。


    從這點看,長孫家在麗山城如此強盛不是沒有道理的。


    但每年族會的重頭戲是繼承人的確定。


    長孫問天在立族之初便提出,長孫家的繼承人絕不會是孬種,在族會上任何人都可以向繼承人發起挑戰,若輸了便廢立另選。


    當然這裏挑戰的人也絕對是同輩中人,長輩向晚輩出手這種事是萬萬做不出的。


    同時還會邀請,全城有實力的家族、商行參會,為的便是征詢他們的意見。


    正是在上一年的族會,族中的長老提出要廢除自己繼承人的身份,之後長孫憤然離家出走。


    想到這裏長孫苦笑著搖搖頭,一年的時間啊……還真是快,也不知今年的族會會有什麽等著自己,想來反對自己繼承的聲音將會比去年更猛烈更強硬吧。


    “少爺,少爺,到族會廳了。”初黎見長孫在族會廳門前出神,出聲喚道。


    長孫轉頭看著初黎一臉緊張,欲言又止的樣子,明白初黎是在擔心自己。


    “傻丫頭,想說什麽就說吧。”


    初黎猶豫半天開口說道:“無論怎麽樣少爺都是初黎的少爺,如果那幫惡人還想怎麽樣的話,我們就帶著老爺離開麗山城,少爺不說了麽,隻要家人在,哪裏都是家。”


    聽罷初黎的話,長孫心裏一暖,前世自己沒有家人,從未感到過家人的溫暖,如今在這片陌生的殘缺大陸,長孫想要守住這份溫暖,擔起這份責任。


    看著初黎一臉認真而又堅決的表情,長孫微微一笑,伸手將初黎的劉海揉亂。


    “初黎說的對,初黎也永遠是我的初黎,等這次完了少爺就帶著初黎和爺爺離開這裏,好麽。”


    初黎被長孫的話和親昵的舉止,羞得麵紅耳赤,低聲“嗯”了一聲。


    長孫笑著轉過身去,眼神中的溫柔也變成了堅定,身後便是要保護的人,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退縮。


    長孫堅定的向族會廳走去,手扶上族會廳的實木大門,用力將門推開,走進族會廳。


    此時族會廳人已經到的差不多,正對門的主座是長孫問天的位置,此時還未到場。


    議事桌一邊坐的是族中的長老和天行者中的骨幹力量,而南宮傲便坐在首位。另一邊坐的是城內各大家族商行。


    見長孫走進來,在座的人都一副嘲笑的表情,想來是已經準備好待會在族會上看長孫如何出醜了,倒是南宮傲,仿佛沒有發現長孫進來似的,穩坐不語。


    長孫環視一周並未理睬那些戲虐嘲諷的目光,隻是向紅袖閣的司琴姑娘點頭示意,便坐到了位置上。


    長孫的位置與長孫問天正對,在長長的議事桌的這一頭,倒像是被審判的邢台。


    寬敞的族會廳此時坐滿了人,長孫進來不久後,長孫問天也走進了族會廳,坐到了首位,族會正式開始。


    長孫問天見人都已到場,開口道:“感謝各位賞臉來參加本族的族會。時間過得真快啊,這就又是一年過去了,咱們這些老骨頭,終究還是跑不過時間,馬上就要被淘汰咯。”


    長孫問天看著在場的同輩中人說道,在場的年老者也都聞聲笑了起來。場間的氣氛略有緩和。


    眾人笑過後長孫問天繼續道:“好了,既然跑不過時間那咱們就珍惜時間,我也不再囉嗦,咱們就進入今天的正題。近幾年城內的防衛都由我天行者擔負,壓力實在不小,這些小輩也累壞了,今年我決定將這防衛的任務拿出來,由有能力者擔負,大家看如何?”


    長孫問天此言一出,頓時震驚了在場的人。


    城內的防衛這可是個肥差,並非像長孫問天說的那樣是個辛苦活。


    畢竟誰擔負了城內的護衛,就意味著城內大大小小家族商戶都要向他上交稅費,說白了就是保護費,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最主要的是這城內護衛就相當於牢牢掌控了麗山城,這對於各大家族商行無疑是最大的誘惑。


    長孫問天這出其不意的一手不僅驚住了城內其他的家族勢力,更是把自家的長老和天行者的各骨幹當場震驚。


    越家不算是麗山城內的四大家族,但也算是勢力不錯的大家,此時越家的家主越馳反應倒是最快。


    趁著在場的人們還沒有反應過來時,越馳站起來說道:“長孫家主這些年為了城內的穩定不辭辛勞,我越家作為城內的一份子難以為長孫家主分憂實在愧疚。不過今日長孫家主既已提出此事,我越家雖實力不濟,卻願為家主分憂,同時也願為麗山城的安定獻一份力。”


    在座的其它家族勢力見讓越家搶了先機,紛紛搶著表決心。


    坐在長孫問天右手邊首座的柳家家主柳玉開口道:“越馳家主不虧為越馳,這反應也是越來越快。但越家主開口前難道不掂量掂量自家的份量麽。”


    底下眾人紛紛附和,這越家第一個開口反倒成了眾矢之的,究其原因還是實力不夠。


    這時底下算是亂開了鍋,這樣一塊肥肉誰都不願輕易鬆口。


    反觀長孫家這邊所有人都像是吞了蒼蠅一般,顯然長孫問天這一手事先沒有跟任何人商量。


    但迫於長孫問天威嚴,長孫家無一人敢說話。


    要說最不開心的當屬南宮傲,此時臉色陰沉的似要滴水。


    長孫也沒有想到爺爺會來這麽一手,但細想之下便明白爺爺的用意。


    一番爭執下,這城內的護衛最後還是落到了勢力最大的柳家手上。


    眼見事情便要落成,終於有人忍不住了。


    “家主,在下有異議,這城內護衛我們天行者還能幹,不可交於他人啊。”


    開口的是天行者中的骨幹,名為蒙執,是南宮傲的副將,算是南宮傲忠實的追隨者。


    沒想到這最後沒忍住的不是南宮傲,倒是他手底下的副將。


    長孫問天聽罷並未急著說話,而柳家家主柳玉臉色卻是立馬變了,眼神陰沉的盯著蒙執,正欲開口說話,南宮傲搶先怒斥道:“蒙執退下,這裏有你說話的份麽。”


    說罷起身向長孫問天抱拳行禮道:“屬下管教不嚴,請家主責罰。”


    長孫問天見南宮傲如此表現,擺擺手說道:“小傲,言重了,既然將事情拿到桌麵上來說自然便是討論的,蒙執代表天行者說句話也是正常。我先前未與你商量便是怕你會像蒙執一般反應強烈。我知道你帶領天行者防衛這麽多年勞苦功高,這城內也屬你摸得最清楚,是該歇歇了,總不能一直讓你幹那苦活累活吧。”


    “家主言重了,為家主分憂本就是我等份內之事。”南宮傲依舊雙手抱拳低頭說道,陰沉的臉色沒人看到。


    “長孫家主腦子是不是病壞了,這麽一塊肥肉自己拱手讓給別人。天行者交了城內護衛的差事,這不相當於自斷雙臂麽。”紅袖閣鈺棋站在司琴身後,附身在司琴耳邊低聲說道。


    “長孫家主不僅腦子沒壞,而且這一招走的極妙極狠。”司琴回答道。


    鈺棋見司琴如此說更是搞不明白了。


    司琴見鈺棋還在迷糊著,笑著問道:“如今這天行者有幾分是長孫問天的,又有幾分掌握在南宮傲手中呢。”


    鈺棋回答道:“若在幾年前,天行者應該是絕對掌握在長孫家手中,但自從長孫問天的兒子去世後,如今這天行者有兩分掌握在長孫問天手裏便算是不錯了。”


    司琴聽完點點頭道:“那既已不是自己的雙臂,又何來的自斷雙臂。”


    “這城內的護衛是個美差不假,南宮傲帶領著天行者護衛麗山城也是使天行者越做越大。若再過幾年下去,怕是這族會也不用開了,麗山城第一大家族的名字便不是長孫了。”


    “而且今日的重頭戲是下一任繼承人,人人都知南宮傲想廢了長孫這個繼承人,在場的十有八九也都是支持南宮傲的,如今長孫問天將這麽大一個好處丟出去就是想激起在場人的矛盾,而最主要是便是撕開南宮傲和他的這些盟友之間的裂痕。”


    鈺棋聽完後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接著問道:“但我見剛才南宮傲沒有什麽不滿的表現啊,隻是他的副將表現的比較激動。”


    司琴接著解釋到:“南宮傲的反應不可謂不快,長孫問天拋出這麽一個好處便是想南宮傲站出來反對,或者有人替南宮傲站出來說話。”


    “這蒙執便是腦子轉不過來,隨了長孫問天的意。雖然後麵南宮傲站出來極力的表現出沒有怨言的樣子。”


    “但薑還是老的辣,長孫問天這最後一句話便是有意一定要將這頂帽子扣到南宮傲的頭上,你不戴也得戴。”


    “而這最後一句中還說,這城內你摸得最清楚,你沒看當時柳玉看南宮傲的眼神立馬變得戒備了麽。這短短的幾句話看起來輕描淡寫,沒有什麽力度,但其實就是一根刺,深深地紮在柳玉和南宮傲的心上,日後可沒那麽容易拔出來,而且這根刺柳玉想拒絕都拒絕不了。”


    “這就是所謂的攻心為上。”


    鈺棋聽完後思索良久,越想越心驚。


    司琴與鈺棋的對話沒有被其他人聽到,但在場的都是老狐狸,也都看的明白,但卻不得不陷入長孫問天的計中。


    這便是人心,人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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