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傲此刻的話就像是一盆水澆滅了長孫所有的希望。


    長孫問天此刻也感到追悔莫及,多年的心血就要在自己眼前被他人奪走,自己唯一的親人也將死在自己眼前。


    對於長孫問天來說,死亡反而像是一種解脫。


    但長孫還年輕,他還有無限的希望,長孫問天不想讓他成為這場險惡爭鬥的陪葬者。


    南宮傲此刻就像是一隻捉到老鼠的貓,獵物死前的掙紮讓他感到享受,長孫此刻慌張的樣子就像是一隻瑟瑟發抖躲在洞裏的老鼠,想要挺身而出卻又無計可施;長孫問天就像是貓爪下裝死的老鼠,等待機會想要從貓爪下逃走,卻殊不知這樣才能使貓更興奮。


    “南宮傲,你能有今天的成就,不得不說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從前那個要靠我施舍才有機會往上爬的可憐人,如今竟能走出今天這步,不錯。但你終究還是那個可憐人,到了此刻,依然連站在我麵前的勇氣都沒有,你依然是那個隻敢站在遠處仰望我的人。”


    長孫問天顫顫巍巍的扶著牆努力的站起來,但他的語氣卻異常的平穩與威嚴。


    南宮傲臉色陰晴不定,長孫問天的話讓他感到惱怒,就像是最親近的朋友戳中了心事一般,感到在對方麵前無處可藏,羞愧與憤怒的情緒就要爆發。


    忽然南宮傲又恢複了平靜,笑著說道:“老狐狸,你這粗鄙的激將法在我麵前不管用,我已經勝券在握,我隻需在這等著你毒發,然後再上去給你一刀,一切就結束了。你想騙我到你身前,你以為我不懂狗急跳牆的道理麽。”


    長孫問天此刻已站立起來,但全身無力使他隻能後背抵到牆上,才能不讓自己摔倒。


    南宮傲臉色越來越難看,此刻眼前顫顫巍巍的長孫問天卻仿佛化作了一道天塹,在南宮傲心裏越來越高大,越來越難以逾越。


    南宮傲從跟隨長孫問天的那天起便將長孫問天作為目標來崇拜、來追趕,但無論南宮傲如何努力的追趕都隻能望其項背,甚至長孫問天從未回頭看過自己一眼,因為他從未將自己視為過對手。


    南宮傲生活在長孫問天的身影裏,直到今天自己終於能夠站在他麵前,向他發起挑戰,才發現他的目光依然不在自己身上,自己從未得到過重視。


    羞辱從心底生出,憤怒在羞辱中爆發。


    憤怒將南宮傲的自信與理智燃成灰燼。


    南宮傲難以抑製的顫抖,然而即使如此長孫問天似乎依然沒有在意自己。


    終於南宮傲再也控製不住自己,體內的真氣如同朝陽照亮大陸一般,瞬間充斥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隻見南宮傲右腳猛然發力,還未來得及眨眼便衝到長孫問天的身前,右手如同雄鷹撲兔一般一把牢牢的掐住長孫問天的脖子,凶猛的勢頭硬是將長孫問天撞入石牆內。


    “長孫問天,從我追隨你那刻開始,我就無時無刻的不想超過你,為此我付出常人數倍的努力,但你卻連作為對手的尊嚴都不給我。現在你後悔了吧,此刻你就像是一條死狗一般在我的股掌之中,隻要我稍稍用力就能要了你的命。哈哈哈,是你的自負,目中無人害了你自己。你現在求我啊,求我饒你一命啊,哈哈哈哈…”


    南宮傲此刻狀若瘋顛,長孫問天像是斷了氣一般沒了動靜,血順著南宮傲的手臂滴到地上,那是長孫問天的血。


    “咳…不是我的自負,是你的自卑摧毀了你。”石牆裏傳出長孫問天吃力的聲音。


    “我從未把你當成對手,因為你曾是我培養出來的孩子,是你的自卑把你變成了我的敵人。”長孫問天接著說道。


    “你…你曾把我當成是你的孩子…”南宮傲心中忽然出現了一絲顫抖。


    就在南宮傲心煩意亂的一刻,長孫問天忽然抬起原本無力的右手,瞬間抓住南宮傲扼住自己脖子的手臂。


    “既然已經是我的敵人我就不會再有任何的留情。”長孫問天體內原本死寂的真氣忽然運轉起來。


    “這…這是,移形換影?!”


    長孫問天死寂的真氣忽然快速的運轉起來讓南宮傲慌了神,而此刻長孫問天使出的“移形換影”更是讓南宮傲驚疑不定。


    “移形換影”南宮傲十分熟悉,這是長孫問天成名的身法,長孫問天征戰之初便是靠著這套神出鬼沒的身法取敵人將帥首級於千軍萬馬之中。


    南宮傲還因此而求著長孫問天教學,但學習數日而不得其法,最終還是放棄了。


    此刻讓南宮傲感到害怕的是長孫問天使出這招卻並非是身法,而是將他的肝髒與自己調換,此等變招是南宮傲想所未想。


    南宮傲竭盡全力想要掙脫,卻發現自己怎麽也逃不出長孫問天手掌的控製。


    “你眼力倒是不差,還能認出來,雖是你年輕於我,但在這裏你落後於我。”長孫問天右手抓著南宮傲,從石牆中走出,左手指指自己的大腦,示意南宮傲的想法迂腐,無法超前於自己。


    “你…你將你的肝髒跟我的交換,你這是自殺…你,你的肝髒有毒…”南宮傲驚恐於長孫問天的話,更是驚恐於長孫問天的能力。


    從開始長孫問天就在將他的毒逼於肝髒之內,之後用盡言語之利,逼自己出手,尋找機會控製自己,給施展法術製造條件。


    “哇…”長孫問天一口血吐出,長孫問天此刻搏命的方式雖然控製住了南宮傲,但自己受的傷卻更重。


    體內大部分毒雖然都被逼到了肝髒,再用移形換影轉移到了南宮傲體內,但長孫問天也因此而傷到了根本。


    長孫問天咳出一口黑血後,氣息忽然飆升,仿佛一頭打盹的獅子忽然清醒,南宮傲越來越驚恐,此刻的長孫問天就像是沒有中毒受傷一般,磅礴的氣勢擊潰其心中所有的自信。


    長孫問天一把將已經嚇傻的南宮傲甩到一邊,然後調動起體內活絡的真氣,對著眾人長嘯一聲。


    “吼…”眾人麵前仿佛出現一頭張口擇人欲噬的獅子,恐怖的氣勢頓時壓倒眾人,即使是訓練有素的天行者親衛也亂了陣腳,實力弱者甚至跌坐在地。


    長孫問天一聲長嘯之後,環視眾人,然後徑直向長孫走去,穩健的步伐沒有一絲剛才羸弱的影子。


    長孫也被突然轉變的局勢搞得措手不及。


    看著向自己走來的爺爺,長孫也怔住了,直到長孫問天抓住自己,然後突然運氣衝出大廳。


    大廳內的眾人被長孫問天的氣勢所震懾,看著長孫問天帶著長孫奪門而出,竟無一人製止。


    直到南宮傲怪叫一聲才將眾人驚醒。


    “給我抓住他們!!”南宮傲此刻雖然穩定了氣息,吃了解藥,但已全無剛才的氣勢。


    “給我追,他們跑不遠,長孫問天身負重傷,否則他不會這麽輕易離開。”


    南宮傲冷靜下來之後想清楚了事情的前後,長孫問天剛才肯定受了傷,但依舊擺出強勢的氣勢,就是為了怔住大家好逃脫。


    而因為長孫問天長期的統治,在場的眾人都被一時嚇住,不敢有所動作。


    長孫隻覺眼前一閃,自己便被爺爺帶到了後山,隻是還未落地,長孫問天的氣勢便頹然一降,兩人一起跌到林間。


    長孫本就中了毒,此刻頓時被摔得不省人事,過了不知多久,長孫才恢複了意識。


    隻見眼前初黎梨花帶雨,焦急的喊著自己的名字。


    “初黎,你怎麽在這……爺爺呢!”長孫因為中毒還有一點虛弱,想起自己中毒被爺爺救了出來,立馬掙紮著要起來。


    “少爺,你先別動,老爺就在旁邊,晚上你們在慶功,但初黎忽然看到有好多親衛衝到大廳,便感覺有些不安。然後就跑到少爺的房間等少爺回來,但少爺遲遲不歸。初黎剛要出門去大廳找少爺,便看到有人向後山逃去,我就追了過來,沒想到竟然是老爺跟少爺。少爺這到底怎麽回事啊!?”初黎哭泣著說道,眼前受傷的兩人嚇壞了她。


    長孫拖著虛弱的身體,爬到爺爺身邊,費力的說道:“南宮傲欲奪家主之位,對我們下了毒,又帶領親衛包圍大廳,想要趕盡殺絕。這裏不安全,咱們趕緊走。”


    長孫寥寥幾句把初黎嚇得不輕,看到長孫掙紮著想要背起爺爺,才反應過來,趕緊幫著長孫攙起長孫問天。


    “少爺,我們往哪走啊?”初黎有些害怕的說道。


    長孫攙著爺爺向前走,沉默不語,過了良久開口道:“初黎,你走吧,我跟爺爺已經不再是繼承人跟家主了,你也不再是長孫家的丫鬟了,你現在自由了。”


    初黎本來顫抖的聲音,忽然不再顫抖,“你這是要甩掉我麽?”


    “你跟著我們會有……是……”


    南宮傲此刻追殺長孫二人,初黎帶著他們兩肯定難以逃脫南宮傲的追殺。


    長孫本想說跟著他們會有危險,但長孫知道這樣初黎肯定不會拋下他們不管,最後隻得狠心的說是。


    “少爺,初黎無論什麽時候都沒有拋下少爺過,請少爺也不要丟下初黎好麽……”說著初黎竟顫抖著抽泣起來。


    看著初黎梨花帶雨的模樣,長孫心立馬融化,最後隻得作罷。


    “唉,你這個傻丫頭,為什麽一定要跟我們送死……你答應我,待會有危險一定要躲在我身後。”


    長孫的話讓初黎立馬高興起來,愉快的答應了長孫。


    “你們兩個小家夥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在這談情說愛。”長孫問天忽然開口,讓兩個人頓時不好意思了起來。


    “爺爺,你醒了,你怎麽樣?”長孫還是臉皮比較厚,臉紅了一下便過去了,此刻看爺爺醒了過來,焦急的問道。


    “我傷的比較重。你們兩個不用扶我了,我還可以走,咱們得趕快逃,他們很快就追來了。”長孫問天推開兩人,示意自己可以走。


    “爺爺,咱們往哪走?”長孫看著眼前的麗山,沒有一條路,身後的麗山城也危機四伏,看樣子是回不去了。


    “離開麗山城。”長孫問天說道。


    以他們三人如今的實力跟狀態,那是九死一生的路,但現在掉頭回去必定難逃南宮傲的追殺。


    “爺爺,麗山險惡咱們此去必定凶險,要不,咱們回城內另作打算,城內必定還有家族支持我們。”長孫猶豫的說道。


    長孫問天搖搖頭說道,“城內現在肯定已經是鐵板一塊,否則以南宮傲謹小慎微的性格,不會做出如此衝動之舉。”


    長孫問天說完後又猶豫了片刻,從頸上取下一條項鏈。


    說是項鏈其實就是一條黑繩穿上了一個吊墜,吊墜像是一根指骨一般,看起來如同玉石一般,摸起來卻又非玉非石。長孫小時候爬在爺爺懷裏


    玩過這條項鏈,後來看到爺爺經常拿它來掏耳朵,長孫便再也不玩它了。


    “爺爺,你把這個‘掏耳勺’給我幹嘛?”長孫習慣叫它“掏耳勺”。


    長孫問天聽到“掏耳勺”這個稱呼,一陣頭大,說道:“孫兒,記住,一定要保護好它,這是我族的傳家寶,其中的秘密我也未能完全勘破,總之一定要保護好它。”


    長孫正要追問,長孫問天已不願再說,長孫隻得作罷,問道:“爺爺,你還好麽,咱們走吧。”


    長孫話音剛落,林間忽然想起一個聲音。


    “想走?你們一個都跑不了。”華夫人的身影忽然從林間走出來,身後還跟著一隊親衛,擋住了長孫三人的去路。


    “華夫人,我們已經決定要離開麗山城,麗山城也將陷入你們兄妹二人手中,你為何還要趕盡殺絕。”長孫一把將初黎和爺爺護在身後。


    “斬草需除根,並且殺你們兩人,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麽困難的事。”華夫人隨意的說道。


    長孫聽得出來,華夫人是想告訴他,長孫現在想要跟她們商量的資格都沒有了。


    長孫感到很絕望,卻不能這麽放棄,自己已經輕易放棄過一次,如今身後都是自己想要保護的人,自己無論如何也要保護他們。


    長孫身後南宮傲帶著人氣勢洶洶的趕過來。但看架勢,南宮傲傷的不輕,加上中毒,此刻氣息虛弱。


    華夫人瞥了一眼南宮傲,看到他狼狽的樣子,譏笑道:“真是沒用,下了毒還能把自己搞得這麽狼狽,要不是我出手還真讓他們跑了。”


    南宮傲本就情緒不穩,華夫人此刻的嘲笑更是讓南宮傲失控。


    “少廢話,我的事你不要插手,他們的命是我的,你滾一邊去。”


    華夫人看到南宮傲情緒失控,不再上前繼續招惹他,輕笑一聲,閃到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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