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罩在黑暗中的怪人走到先生身後三米處後停下,開口說道:“好久不見。”


    先生像是沒有聽到怪人的話語,不為所動。


    而另一邊怪人卻又仿佛是得到了回應一般,自說自話道:“好一個天下誰人不識君,你還是沒有變,還是那麽愛出風頭。”


    先生像是這才聽到後麵有人說話一般,回複道:“你也沒變,還是那麽膽小,不僅躲在黑暗中不敢露麵,即使現在到了我麵前竟也不敢走上前來說話。”


    “先生的魚竿一米,魚線兩米,這‘三米領域’我可是早有耳聞,不敢領教。”怪人並不動怒。


    “那你以為我的‘三米領域’就隻有三米麽!”先生反而像是遇到了仇人一般,先動了怒。


    說罷,不見先生有動作,但在怪人眼裏周圍的景象卻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如同虛無之海一般的死寂之地,麵前的先生背影也漸漸高大起來。


    怪人像是被魚線捆住了一般,被漸漸收緊,就連罩衣都被拉扯變形。


    隻見魚線越收越緊,怪人馬上就會被絞殺致死,但下一刻罩衣中一個黑影閃出,竟是逃離了魚線的控製,同時被魚線捆住的罩衣也如同一條光滑泥鰍一般掙脫束縛,溜了出來。


    黑暗中罩衣在另一個方向立了起來,一道黑影重新閃入,怪人的聲音傳出:“你的三米領域當然不止三米,但隻要不進入你三米的絕對掌控領域,你便抓不住我。”


    正如怪人所言,在先生的三米領域中,尤其是先生的三米範圍之內,先生擁有絕對的掌控,在這裏他可破萬法,也可行萬法,他便是法則,他便是神。


    “你的‘外圍領域’更加讓人難以琢磨了。”


    先生像是恢複了理智一般,語氣再次變得雲淡風輕。


    ‘外圍領域’便是怪人方才施展的領域。


    他就像是在所有領域的外圍一般,你永遠不能將他收入到你的領域之內,即使近在眼前,你與他之間也隔著個無限,這便是‘外圍領域’。


    先生和怪人同時收起領域,周圍的景色恢複平常。


    怪人開口道:“即使再有長進也永遠是在外圍。”


    怪人同時指的還有自己。


    “你並非是在外圍,而是隱藏在幕後。”


    先生依舊雲淡風輕。


    怪人嗬嗬笑了一聲,切入正題地說道:“我沒有想到你等了這麽多年終於等到長孫,竟然舍得將他放走。”


    “他的舞台在外麵,誰也束縛不了他。”先生說道。


    “哈,你確實是一點沒變,還是這麽冠冕堂皇。不過也好,一個人下棋總是有些無趣的,你能入局才更有意思。”


    “長孫不是你手中的棋子,奉勸你在動手之前思量清楚。”先生話語中有一絲威脅的意味。


    “放心,你需要他,我也需要他,他即使是棋子也是我最重要的一顆,我不會這麽快將他廢棄的。況且不論是你安排鐵塔貼身保護,還是那一份顯得多此一舉的推薦信都表明了你對長孫的重視。現在還不是你我撕破臉的時候,我不會做出出格的事來打破我們之間微妙的平衡的。”怪人說完後便打算轉身離開。


    就在怪人即將離開時,先生忽然開口道:“在你動手前希望你想想你是誰,想想他是誰。”


    怪人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似的放肆大笑,“哈哈,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已經不記得我是誰,我隻記得我有我的使命。至於他是誰,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長孫!”


    怪人說完後便消失在黑暗中,石崖上再次恢複平靜,不知過了多久,才從先生口中傳出一聲歎息,隱隱可以聽到先生在說:“孩子這便是你的使命,要怪隻能怪你叫長孫。”


    另一邊,小鎮上怪人再次出現,從南邊走進小鎮,徑直向北邊走去。


    不同的是,這次怪人似是受了刺激一般,瘋瘋癲癲的自言自語道:“你寄出去的那封推薦信,還有讓長孫去夜臨城不都是為了讓長孫出現到我視線內麽,好啊,我就如你意,助他一臂之力。”


    “他是誰,他是誰?他是誰!當年他把我趕走我便已經和他形同陌路,我才是那個被拋棄的棄子!是你們拋下了我……但我還記得我自己是誰……”怪人漸漸歇斯底裏,又漸漸恢複平靜,最終消失在了小鎮的盡頭。


    ……


    試煉塔內,又是一道同樣的光芒閃過,長孫等人出現在試煉塔第三層。


    還未等到一眾新生適應新的環境,耳邊便傳來聲音,“我是武字院的夏商雲負責你們的第三層試煉,也是最後一層。規則很簡單,你們眼前的石階誰爬的最高誰就是最後的勝利者。”


    長孫順著聲音的來源看到在眼前的石階,並非什麽宏偉的天階,就是簡單的青石鋪成的山間小道,隻是略顯的寬敞些,約有五人寬。


    長孫順著石階向上看,石階的盡頭有一人盤膝而坐,僅是一眼,長孫腦海中就仿佛響起驚雷,夏商雲的身影就像是一座巨山壓向長孫,讓長孫喘不過氣來。


    新生中與長孫有一樣舉動的人都難以承受夏商雲的武道壓製,有的甚至還未登階便癱倒在地。


    長孫努力穩住心神,擺脫夏商雲的壓製,深深的吐出一口氣。


    看向周圍的夥伴,大部分人都與自己一樣,而沒有武力的唐孝義此刻已經癱坐在地,長孫趕忙上前扶起他。


    “你們去吧,不用管我,我在這裏再研究一下符文,堅持不住的時候我會放棄的。”唐孝義說道。


    長孫點點頭,周圍的呂瀟然等人也都艱難的擺脫了夏商雲的壓製。


    李淵開口道:“沒想到夏院長親自出馬,還一上來就給了個下馬威,我估計我爬不了幾階了。待會你們就隻管悶頭往前爬,別管我了。”


    長孫點點頭,這最後一關便是拚個人實力的時候。


    石階上已經陸續有人登上去,然而讓人想不到的是,有人剛登上第一個石階便堅持不住,仿佛受了攻擊一般飛了出去。


    長孫等人麵色嚴峻,這關比他們想得還要難,此刻仔細觀察石階才發現,每個石階上都有文字,而細讀之下每段文字都承載著一道武意,也正是這道武意將方才那人擊飛。


    “這是夏院長的修煉心得,每一階都是代表他一個階段的武道造詣,這有點難以接下啊。”李淵麵露苦色的說道。


    長孫率先向石階走去,有些躍躍欲試。


    當登上第一階石階時,上麵寫著:“唯有雙拳向前者,方為拳者。”


    長孫眼前似是凝出一實質的雙拳,雖看不清人影,但內心能夠清楚地感受到那一雙拳的力量,那是蘊含著舍我其誰氣勢的一雙拳,正如石階上記錄的一般,這一拳隻有向前,無視身前人身前物。


    長孫來不及思索,出手便使出方才在廣場上對元少二人用過的一指,這一指是長孫從李幽然刺殺時的那一劍中悟出,長孫將其稱為拔劍式。


    長孫選擇用同樣一往無前的劍意對上這舍我其誰的雙拳。


    沒有意外,長孫成功擊潰了夏商雲殘留在這第一階石階上的拳意,但長孫並沒有一絲得意。


    因為長孫可以感覺到,這一拳即使自己晉級術者境,應對起來依舊會很艱難,也就是說,它就像是一麵鏡子一般,你麵對的永遠是自己,你對這絲拳意領悟的越多,你所麵對的一拳也將越強大。


    長孫抹去額頭的汗水,抬頭看向夏商雲。


    這便是站在高處的強者麽,現在的自己和他就像是此刻的位置一般,一個在天,一個在地。但長孫並未氣餒,目光中反而透出更狂熱的意味。


    身邊的呂瀟然看向長孫,感受到長孫身上狂熱的氣勢,心中暗暗想道:“這家夥看樣子是要動真格的了。”


    石階上所有人不再有保留,在強大壓力和高額獎勵的刺激下紛紛拿出自己壓箱底的絕招。


    林月兒雙袖中不斷浮出皎潔的月華,幫助其對抗夏商雲的武道壓製。


    歐陽寧在這樣的高壓下依舊能夠保持鎮定,冷靜的分析每一句話中蘊含的武意,從中找尋破解的方法。


    還有新生撕破衣服,露出矯健身軀,猶如扛鼎一般頂著高壓一步一步向上爬。


    這其中最耀眼的當屬萬明朗,隻見他踏上第一個石階時便亮出真氣鎧甲,而後如同一顆耀眼的恒星一般,大步流星的向上走去,竟是硬抗各階的攻擊,試圖能夠快速登上石階,搶占先機。


    當眾人看到萬明朗簡單粗暴的登階方式,片刻間便想明白萬明朗的打算。


    顯而易見,萬明朗是打算登到高處,在一處石階上等眾人,到時隻要居高臨下的將登上的人打回去,他便是此次試煉的勝利者。


    眾人想明白後,也紛紛效仿,選擇最快的方式登上石階,隨之而來的便是有不少人承受不住武意被擊飛出去。


    長孫算是其中的異類,在眾人都想方設法快速登階時,長孫竟慢了下來,每登上一個石階都會停下來思索很久。


    一旁的呂瀟然也像是遊山玩水一般,搖著折扇,時不時的看看周圍的景色。


    呂瀟然慢悠悠的說道:“那個什麽明朗的估計會走在最前麵,到時你登上去他可能會借著武意向你發起攻擊,你很吃虧啊。”


    長孫抬頭看了看焦急向上爬的眾人,而後繼續研究石階上承載的武意。


    呂瀟然聳聳肩,自言自語道:“就知道你也不會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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