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像遼東鷹王的鷹。”霍興安道,“莫不是勃術巴來了?難道,他逼著秦莊主到了這兒?”


    芊兒抬頭看了看那隻盤旋在山頭的鷹。


    霍興安道:“勃術巴一定沒想到我們已經找到了墓,而且也拿到了圖。”


    芊兒道:“等一會兒,天黑了後,我們趁黑再走。”


    霍興安點頭。


    芊兒繼續看手中的圖,她將手中紙上畫的圖和黃皮上的圖比對著。紙上的圖有些大,但是線條圖案和黃皮上的圖對照起來是銜接的,而青皮上的圖和黃皮上的圖就不太吻合。芊兒將發青的皮撕下來,扔了去,隻看紙上的圖。


    “你識得嗎?”霍興安問她。


    芊兒輕蹙眉頭道:“你看,這半應該是陸上,畫了幾座山,還有河,不過沒有地名。這半呢,應該是海裏,有很多島,其中有兩個島標了名字。”


    “那,有沒有人知道那兩個島在什麽地方呢?”


    “我娘說,日焰島和歸霞島都隻是教祖起的名字。”


    “那得到了這個圖,豈不是沒用?”


    “隻憑這個圖,是找不到的。”


    “我以為隻有你識得。”霍興安歎道,“江湖上爭來鬥去的,就是為了這圖,可是就算得到了全圖,又有什麽用呢?連你都不識得。難怪黑袍客對悅兒說,要燒掉這圖,這圖除了使武林大亂,看來還不如一張豬皮。”


    芊兒看著他,眨了眨眼睛:“豬皮?”


    霍興安也覺得自己的說法很可笑。他想起蘇槐庭得了青城派和洪道門的萬兩銀子,才答應帶他們去找耿蓮芝,心裏暗歎道,這圖卻怎麽值萬兩銀子了,江湖中人真是癡迷。“是……不如豬皮,跟天書一樣,隻有兩個島的名字,再沒有其它的名字,誰能看的懂呢?還不如豬皮,至少能炒個菜。”霍興安想到他和芊兒為了這圖遭遇諸多,覺得十分不值。


    芊兒臉上掠過一絲笑意:“豬皮能炒什麽菜呢?你倒是說說。”


    “這……”霍興安還真想不出豬皮能炒什麽菜,“就算不如豬皮,別的皮也不如,這皮上畫的圖有什麽用呢?”


    芊兒道:“光看這圖,當然是不知所向的。”她指著陸上半圖中的一個小圓圈給霍興安看,“如果,我能找到這個地方呢?”


    “啊,你知道這個地方?”


    “我娘死前,讓我記住一句話:北有豬,南有羊,東邊一個四不象。就是這個圓點的地方。”


    “北有豬,南有羊,東邊一個四不象?這是……字謎嗎?”


    “我娘隻讓我記住這句話,說讓我按這個去找。”


    霍興安默念著這句字謎一樣的話:“那個位置,卻在哪裏呢?”


    “我娘沒交代完就走了……”


    霍興安為之歎息。


    “不過,我問過三婆,雲婆說記得她醒來的時候在台州”


    “樵伯說過,他們到了陸上的時候,仍然昏迷著。”


    “我娘當年和她們分開的地方也是在那裏。那裏不是海邊,不過,在那一帶找應該沒錯。”


    “這麽說,這圖枯嶺三婆能看懂的了?”


    “她們如果得了全圖,有可能猜到那個位置。”


    “那,你要和她們一起去嗎?”


    “枯嶺三婆手裏已有半張圖,這次他們來袍客山莊,定是因為看到了四娘手中的空圖,又懷疑黑袍客當年的所為,才來這裏一探究竟的。她們既不和我商量此事,那麽……她們如果在這裏得到了黑袍客的圖,怕是也不會告知我,而是自行去找……”


    霍興安看著她道:“我明白了,枯嶺三婆一定懷有私心,那……還是不要讓她們知道罷。”


    芊兒微微點頭,又細看全圖。她指著圖對霍興安道:“你看,這個圓圈周圍正好三座山,說不定豬、羊、四不象就是山的樣子。”


    霍興安看她手中的圖,圓圈的周圍確實是三座山。“你說是,一定就是了。”


    芊兒的手指順著圖上的河道劃向右邊:“然後沿著這條河,繞過一座山,又繞過一座山,然後,這裏,有五棵樹。”


    “我看像柳樹。”


    “嗯,五柳……你看,柳樹旁畫了幾個小房子,那這個地方,也許就是五柳莊、五柳鎮、五柳村,或五柳寨什麽的……”


    “你怎麽猜到的?”


    “樹那麽多,我娘既然隻畫了五棵,那肯定是有道理。”


    霍興安點頭。


    芊兒的手指越過了房子:“再向東,就到海邊了,看來,過了五柳,就是下海的地方。”


    霍興安心裏有了數。“芊兒,我覺得很奇怪。”


    “你奇怪什麽?”


    “我知道,你娘一心想光複煉日神教,可是,她為什麽留下了這樣一張圖,連地名都沒有的圖呢,要讓人去猜?還給你留下了字謎一樣的話?”


    芊兒想了想道:“我娘從日焰島死裏逃生後,那時她心灰意冷,甚至隻想孤零零的打發餘生了事。她想光複煉日神教,也隻是寄望於後人罷了。她畫下了圖,可能擔心卑鄙之徒竊了去,所以把地名隱去了。”她搖了搖頭,“又或許當時,她畫了很詳細的圖,也有地名的,後來考慮再三,又改畫了這張也說不定。”


    “你娘很謹慎。”


    “她是被人欺騙過,才變得謹慎。她一生吃男人的虧,受男人的騙,才最後落得那樣……”芊兒哼了一聲,忽然氣憤起來,“為什麽男人都愛騙女人?!”她瞪他一眼。


    霍興安心道,怎麽又忽然對我生氣起來?


    “你倒是說啊!”


    霍興安心想,要我說什麽呢?“我,”他結巴道,“我哪裏知道……”


    “哼,你當然不知道了。”


    這時,坡下傳來了打殺聲。霍興安道:“看來是勃術巴和袍客山莊的人打了起來。”


    不一會兒,坡的另一邊傳來了腳步聲。霍興安探頭一看,隻見幾個人向祭拜的石壁處走來。


    隻聽有人說:“就在這裏了。”


    然後有一個聲音道:“這裏?”


    “是,我們都是在這裏祭拜。”


    原來,當霍興安被芊兒救走之後,勃術巴急欲追趕,便指使手下力攻秦少璞那蘭歡兩人,自己也連出狠招,秦那兩人漸漸力不能敵。秦少璞見情勢危急,不敢戀戰,拚命和那蘭歡衝出包圍,奪馬逃走。而勃術巴的手下抓了那兩個受傷的莊丁,逼著他們去往袍客山莊。


    那蘭歡怕勃術巴去掘黑袍客的墓,一路催著秦少璞急急的趕回袍客山莊。正好碰上孟通等祭拜而歸,秦少璞便帶著莊裏所有會功夫的人到墓穴所在的這座山的山下迎候勃術巴等。他們卻不知道霍興安和芊兒已經進入了墓洞。


    待勃術巴帶人趕到山下時,埋伏的莊丁紛紛射箭,勃術巴手下死了好幾個。但勃術巴人多,這邊交手,那邊仍然上了坡來。剛才說話的是遼東鷹王,他見所押的莊丁帶他來到一處莫名其妙的石壁,聲稱是墓,以為被戲弄,便重手一擊,那莊丁大叫一聲嘴中噴血。遼東鷹王喝問道:“入口在哪裏。”那個莊丁並不知道,隻是連連搖頭。遼東鷹王再下重手,那人仍然搖頭,遼東鷹王不耐煩,一腳將那人踢飛出去,直落山下。


    霍興安正咬牙遼東鷹王的狠毒,一個勃術巴的手下又押了一個剛剛被製住的莊丁上來。也是問了幾遍搖頭不知,遼東鷹王便又殺了那人。霍興安小聲對芊兒道:“看來袍客山莊的人都不知洞口在哪兒,看來真的隻有人麵妖花知道。”


    芊兒道:“我看,黑袍客的女兒女婿一定都知道那個洞口,那個墓裏隻有兩個洞口,一個大的,一個小的,那麽明顯,他的後人又如何不知道了。”


    霍興安點頭:“哦,人麵妖花一定是怕你殺她,才那麽說。”這時,打殺的聲音更近了。霍興安再一探頭,隻見兩個人影躍了上來,他們踏著樹枝腳步不停,但兩掌時有相交。兩個人拳來腳往,難舍難分的向這裏追繞過來,霍興安趕忙縮回腦袋。他心想,他們兩人難道是一直這樣打過來的嗎?


    那兩人正是勃術巴和秦少璞,他們在山下再次相遇。見勃術巴要帶人硬闖上山,秦少璞自然是出手攔阻。


    霍興安看了看芊兒:“他們都上來,會不會發現我們。”


    忽然,一陣勁風刮的草動,兩個人從他們藏身的巨石旁掠了過去,幾個花枝也被夾帶而至,花葉碎飛。隻見勃術巴麵色赤褐,眼神冷厲,秦少璞麵色發紫,神情凝重,他們腳步移動迅速,出掌卻變得緩慢。他們經過這處山岩,沒有注意到他們。霍興安小聲道:“芊兒,我們換一個地方吧。”


    正說著,隻聽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小黑袍兒,我看見你了……”這聲音由下麵上來,仿佛一下子到了近前,足見腳程之快,輕功之高。


    “星婆來了。”芊兒道。


    “小黑袍兒,今日燒紙錢把小鬼都引出來了嗎?這麽多小鬼纏著你要錢,嘻嘻,你在趕小鬼嗎?啊呀,你等等我嘛……”她追趕著纏鬥的勃秦二人。


    霍興安和芊兒都心想,星婆這是邪迷了心,還是故意鬧著玩呢?


    鬼手星婆追上兩人道:“小黑袍兒,我來幫你了。”她一掌向秦少璞拍去。


    “壞了。”霍興安見狀大驚。


    芊兒也大驚,心想,星婆怎麽幫助勃術巴?


    須知高手對決,勝負往往就在一瞬間。如論內力,勃術巴要更勝一籌,秦少璞和他過掌幾十招,感覺自己的內息已然有些混亂,卻發現勃術巴的內力毫無減弱,而且一股邪勁源源不斷,不禁暗驚,心想,當世除了師父,竟然還有如此詭異的高手。他不敢怠慢,發動起全身的功力相抵,而在對方熾熱如焰的掌力下,他感覺自己的內息正在慢慢的蒸騰耗散,深知這樣下去,自己早晚要耗盡內息。眼見勃術巴不能力克,而在山下和孟通一起抵敵的那蘭歡又不知怎樣,他正焦急的思忖退身之法,卻冷不防星婆拍來一掌。若是常人,他便可輕鬆躲過。但星婆輕功高超,迅疾的到了身旁,而這一掌穿心鬼手印又用上了全力,秦少璞頓時如遭天雷,五內仿佛一聲隱然巨響。


    當霍興安見星婆向秦少璞襲去時,情知不妙,正好勃術巴背對著他,他當機立斷的拔出劍,躍身向勃術巴刺去。芊兒待拉住他,他已快速的到了勃術巴身後。霍興安是想替秦少璞解圍,也想趁機刺中勃術巴,哪料勃術巴聽見背後的聲音,身子不轉隻是反手向後一點,便將霍興安的來襲之劍震到一邊,霍興安氣力本虛,這一股勁力頓時將他震的摔倒。


    秦少璞伏在地上,氣息奄奄。星婆對勃術巴嘻嘻笑道:“小黑袍兒,你一點沒變呢。”原來勃術巴穿著一身黑袍,身材氣度又與黑袍客隱隱有點相似,竟被神智瘋迷的星婆當作了黑袍客。勃術巴見她幫自己擊倒了秦少璞,也有些詫異。他轉過身來,看著滾到一邊的霍興安,舉起掌來。


    “還有這個小鬼,呀,也趕走嗎?”星婆道。


    “星婆,你怎麽幫這個惡人?”霍興安道。


    “嘻嘻,他就是惡人呀,他又壞又惡,摟著別人睡覺,不摟著我,”星婆對勃術巴道,“現在我把那個小賤人的魂兒趕走了,她不敢回來,哈哈哈,小黑袍兒,這下你可屬於我了,看你還往哪裏藏。”說罷便上去抱勃術巴。


    勃術巴見她瘋瘋癲癲,也不知什麽情況,見她來抱,連忙避開。


    “小黑袍兒,你別害羞呀,我們還像以前一樣恩愛,好不好呀?”


    霍興安見不能得手,慢慢爬起,向一邊挪去。勃術巴見狀,揮掌上前,霍興安就地滾開。勃術巴待要拍下,一根繩子掠來,他縮手,繩子又飛向他的頭部。勃術巴揮臂,繩子被震開。


    “快走。”芊兒對霍興安道。


    “小賤人,你怎麽又來了?”星婆看到芊兒,張牙舞爪起來。


    “我是芊兒,星婆,你醒一醒!”


    “芊兒?”星婆喃喃道,“名兒怎麽這麽熟悉?芊兒,呀,是小黑袍兒生的女娃子!”


    “我不是,你好好想想,”芊兒道,“我是你認識的芊兒。”


    星婆迷瞪的在原地轉了個圈:“小黑袍兒,她到底是誰啊?”


    芊兒將繩子揮向星婆,欲點住她的穴道,勃術巴似乎料到芊兒的意圖,暴喝一聲,將繩子震開,並向芊兒衝去。芊兒急忙躲開,繞到山岩的後麵。勃術巴對星婆道:“她是來搗亂的,幫我抓住她。”


    星婆高興道:“好啊,好啊,你說做什麽,我就做什麽。”她也向芊兒追去。


    芊兒見星婆已經瘋魔,靈機一動道:“星婆,小黑袍兒是想娶我,娶了我他就不要你了,你快攔住他。”


    星婆頓時停下了腳步,道:“小黑袍兒,你這個惡人,你這個壞人,見一個愛一個,我可生氣了,我可生氣了!”她上去攔著勃術巴,仍要抱他。勃術巴急急躲開,不耐煩的一揮胳膊。星婆沒有防備,被他震的退了好幾步。


    芊兒道:“他為了娶我什麽都不顧了,你還不趕快攔住他!”


    星婆被勃術巴揮退了幾步,不僅沒有生氣,還讚歎道:“小黑袍兒果然還是天下第一,你又練了什麽功夫呀,嘻,這麽厲害,教我好不好?或者到床上教我也好,嘻嘻……”她笑著,又張開雙臂抱向勃術巴,“但你不可再愛別人了……”


    勃術巴躲開她,逼近芊兒。芊兒繞到巨石的另一頭,對星婆到:“星婆,你再不攔他,我就要被搶去了。”


    “小黑袍兒,你花心不改!”星婆緊追著勃術巴不放,她身法快,勃術巴甩她不掉,於是他們幾個圍著巨大的山岩轉起來。


    霍興安退到樹叢旁,看見芊兒被勃術巴追趕著,很是著急。芊兒見他仍站在那兒,喊道:“快走。”


    霍興安猶豫著,慢慢向後退去,但仍不放心芊兒。他非常後悔剛才突然衝出來,現在不知如何是好。他心道,我怎麽能撇下她一個人走呢。“芊兒,當心!”


    芊兒一揮繩子,卻被勃術巴抓住,芊兒不得不脫手。這時一個人從坡下跑了上來,看見倒在地上的秦少璞,大喊一聲“師父”,上前抱住了他:“師父,你怎麽樣?”但秦少璞一動不動,麵如死灰。遼東鷹王這時也來到了這邊,一刀飛向那人,那人側身躲開,袖風刀紮在了秦少璞身上。那人大叫一聲,揮劍向遼東鷹王劈去。


    霍興安退到樹叢後麵,看見和遼東鷹王打在一處的那人,卻是孟通。他見芊兒不時的望向他,心想,如果我不走,也許會連累到芊兒,她更脫身不了。他又喊了一聲“芊兒當心”,便轉身向樹叢裏鑽去。


    勃術巴被如影隨形的星婆纏的不耐煩,幾次要沾到芊兒,卻又不得不對付身後熱情張開的兩條胳膊。他見孟通和遼東鷹王打在一起,便對星婆道:“你去把那個小鬼趕走,我就把這個女人趕走。”


    “你當真嗎當真嗎?”星婆笑道。


    “當真。”


    星婆立即轉身,向那兩人奔去。她不辨黑白,卻向兩人一起出招。孟通看見星婆,很是驚喜,剛想問好,卻見她一掌拍來。他不明所以,急急避開。遼東鷹王見她來勢犀利,也連忙閃開。


    “你們這些貪財鬼,都回閻王殿去吧。”星婆步法飄忽,掌影紛飛,將兩人各自逼後。


    星婆一離身,勃術巴很快追上了芊兒,芊兒隻覺一股勁氣隨掌風襲來,她側身避開,踏地一滑點向勃術巴腿部,不想勃術巴的腿部亦貫盈著力道,未及點上穴道,隻覺手腕一震,勃術巴出腳,芊兒身子翻滾騰空,勃術巴再一掌,芊兒飛了出去,像斷線的紙鳶一樣朝山下落去。勃術巴出掌時,芊兒已經運氣相抵,但仍感覺被火流星擊中一般,全身燃燒著飛了出去,在空中,芊兒拚命的用內力卸去磅礴的力道,像風雨大作之時拚命的關上家中的每一扇門窗,但仍是渾身震動,她落在了坡下的樹枝上,撕碎了袖口,掉在了樹下。


    其實勃術巴在擊飛芊兒的一刹那時,想到了芊兒的身份,他並不想她死,所以留了幾分力,否則芊兒會如壇翁一樣,可能立即閉氣昏厥。他見芊兒落下山坡,便飛身下山。


    樹叢裏的霍興安看見芊兒被打落山下,心裏大驚。天色已經昏暗下來,他急忙向山下跑去,心裏不斷的叫著“芊兒芊兒,你千萬要沒事!”他又驚慌又害怕,生怕芊兒被勃術巴打死了,眼中竟淌出淚來。他跑到坡下,發現勃術巴正扶起芊兒,他趕忙趴到草叢裏。霍興安看不清芊兒的臉色,隻見她軟軟的伸出胳膊,似要推開勃術巴。他長出了一口氣:還好,芊兒還活著。他一激動,眼淚不停的流了下來。這一時,他終於發覺,原來芊兒在他心中是如此的重要。芊兒,他擦了一下眼睛,心道,我一定要把你救出來。


    坡上的星婆見勃術巴奔向山下,也收了掌,跟了下去。遼東鷹王見天色漸黑,而剛才的幾柄袖風刀也居然沒擊中孟通,便也退開,去召集其他手下。孟通也不追趕,他急忙探查秦少璞的鼻息,發現已經氣絕,不禁悲憤的抱屍痛哭。


    天黑了下來,霍興安悄悄的摸到坡底。他見勃術巴似乎在對芊兒說話,而芊兒緩緩的搖頭,又見勃術巴摸索芊兒的身上,他以為勃術巴要非禮芊兒,氣的咬牙不已,卻見勃術巴從她身上摸出了那地圖來。


    山下不久便燃起了個個火把,勃術巴的人漸漸聚集到他的身邊,霍興安數了數,仍有二十多人。勃術巴讓手下捆了芊兒,然後和遼東鷹王商量著什麽。霍興安心想,勃術巴得了地圖,肯定會逼問芊兒,芊兒若不肯告訴他的話,不知要受什麽酷刑折磨,他握緊了拳,自語道:“興安,興安,都是因為你,芊兒才落入了老賊之手,才要受這些折磨……”


    勃術巴和遼東鷹王說完話,又走到被綁著的芊兒跟前,似乎問她什麽話,芊兒先是搖搖頭,後又點了點頭。霍興安見她點頭,不知她答應了什麽,但見芊兒抬起頭,望向山坡,似乎在尋找自己,然後又點了點頭。霍興安心想,芊兒是不是在暗示我什麽呢?


    不久之後,霍興安看見火把向南而去,勃術巴帶著手下離開了山下。霍興安從黑暗中出來,跟著他們。當他經過剛才芊兒被綁住坐倒的地方時,忽然心有所動。他取出火絨,點燃了樹枝,仔細的查看四周。果然,他發現腳印錯雜的地上劃寫著兩個字:尋島。他想,這應該是芊兒留下的,幸好沒有被腳印蓋住。芊兒看來是答應帶勃術巴老賊去找日焰島了,她是希望自己也去找尋那島嗎?我應不應該跟著他們呢?


    他正想著,看見幾個人從坡上下來,後麵的兩個抬著一個人。霍興安看見了前麵的那蘭歡,便站起來,向他們舉起火把。那蘭歡滿臉淚痕,顯然是剛剛哭過。霍興安看了一眼莊丁抬著的人,心情不禁沉痛,問那蘭歡:“秦莊主……?”


    那蘭歡點頭。


    霍興安親眼看見秦少璞在鬼手星婆和勃術巴的雙掌夾擊下倒下,心想,要不是星婆瘋了,幫助勃術巴,秦莊主便不會死,芊兒也不會被抓住。


    孟通從後麵上來,對那蘭歡道:“他們打死了師父,我們要不要追上去?”他看了看霍興安,霍興安向他一抱拳。


    孟通皺眉道:“是你帶他們來的?”


    那蘭歡止住孟通,對霍興安道:“那個勃術巴為什麽非要找我爹的墓?”


    “黑袍客前輩的墓裏有煉日神教的地圖。”


    “地圖?”那蘭歡顯然不知道,她疑惑的看著霍興安。


    霍興安便將那蘭悅臨死前說的話告訴了她。“沒想到勃術巴也知道了,逼著我來袍客山莊。”


    “原來我爹真有那圖,我卻不知道……”那蘭歡不解道,“他們怎麽又走了呢?難道……”


    “勃術巴已經得到了那圖。”於是霍興安將自己和芊兒遇到人麵妖花,然後.進到墓裏找到地圖,之後見秦少璞危急自己上去行刺未果,芊兒為了救自己被勃術巴抓住的經過簡單說了。但他略去了人麵妖花和黑袍客的風流秘史。


    孟通聽罷大怒道:“你居然敢擅入師祖的墓!”


    “如果不搶在勃術巴之前拿到那個圖,勃術巴就會得到,他為禍武林,幫助蒙古人殺害天下豪傑,已經滅了泰山派和洪道門,再得到煉日神功的話,天下就遭殃了。”


    孟通哼了一聲道:“你是金人,當然怕蒙古人滅了你們。”


    “蒙古人滅了夏國、金國後,就會南下,鐵木真的野心大的很。”霍興安看著孟通,真誠的說,“我並不想冒犯黑袍客前輩,上次冤枉了他,還要向你們道個歉,我也在墓裏向他陪了罪磕了頭,墓中的東西我們什麽也沒有動,出來後也好好的封了洞口。我們去墓中尋圖,也是迫不得已,還望各位能夠體諒。”


    孟通道:“你若不是來我莊擄了悅兒去,哪裏會惹這些事來?”


    霍興安被他問的語塞,一時無言以對。


    那蘭歡歎道:“那是星婆擄去的,卻也怪不得興安公子。”


    “難道不是他的意思嗎?”孟通道。


    “我並沒有要擄走悅兒的意思;”霍興安道,“你錯怪了。”


    那蘭歡道:“孟通不知詳情,也難怪。事已至此,也難辨誰是誰非。小妹死了,現在少璞也死了……”她淚流不止。


    “都是勃術巴害死的!”霍興安咬牙道,“我早晚要殺了他。”


    那蘭歡道:“那人武功很高,連少璞都不是對手,再得到煉日神功,豈不……”


    霍興安道:“這正是讓人擔心的。”他看著那蘭歡,又看了看孟通道,“我們要報仇,就要先阻止他。他現在有了圖,去尋找煉日神教去了,我們最好趕在他的前麵,找到煉日神教的那個島。”


    “你沒有圖,如何去找?”那蘭歡問他。


    霍興安心想,芊兒告訴了我一些線索,還告訴我怎麽找到下海的地方,可是另半張海圖卻沒有細看,要是……他驀地想到了枯嶺三婆。“剛才見到了星婆,不知她哪裏去了。”


    孟通對那蘭歡道:“星婆見了我也打,不知什麽狀況。”


    霍興安道:“她好像瘋了,連芊兒和我都不認得了。”


    那蘭歡問霍興安芊兒和星婆的關係,霍興安告訴了她。得知芊兒是煉日神教教主的女兒,那蘭歡非常震驚。


    霍興安道:“剛才我和芊兒看了那圖,也記得一些路,可惜沒有細看,要是枯嶺三婆能來幫忙就好了,她們手裏有半張圖。現在隻見到了星婆,不知月婆和雲婆有沒有來。”


    孟通道:“她們向來都隻是來搗亂。”


    霍興安道:“她們曾經是煉日神教的人,我想她們肯定能幫忙的。”


    當晚,霍興安和那蘭歡、孟通商量了後,決定暫時不去追趕。那蘭歡派了兩個莊丁悄悄的尾隨勃術巴他們。


    霍興安隨他們回到了袍客山莊。在莊裏,那蘭歡細問了霍興安一些經過。得知那蘭悅跟剌爾丹去了蒙古,還懷了孩子,那蘭歡連連歎息,隻怨那蘭悅看錯了人。霍興安問她,那蘭悅之前難道沒有給她留信嗎?那蘭歡說,隻是才收到一封書信。


    原來之前在建康時,那蘭悅寫過信,不過她不知道的是,在她交給店助後,被剌爾丹得到並悄悄的撕掉了。而這次在建康,聽霍興安說了真相之後,她對剌爾丹有了防備,於是偷偷的請人交與郵差,那蘭歡這才收到了。


    那蘭歡當晚心裏傷痛,也沒和霍興安多說,便到秦少璞的靈前去了。


    霍興安惦記和擔憂芊兒,一夜難眠,想到芊兒為了救自己落入虎口,心裏自責不已。他想,芊兒聰明,也許她的想法是:與其硬挺著受罪受辱,不如索性帶勃術巴去找,路上再趁機逃走。不過,他又想,勃術巴手下那麽多高手,必定看的極緊,有了上次自己逃走的事,可能被看管的更嚴了,她會不會被遼東鷹王下了金蟾粉的毒呢?要是那樣可就糟了。想到金蟾之毒,他運了一下內息,發現體內的勁力恢複了一些,心想,看來黑袍客墓裏的那半杯水有些靈效,隻是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


    雖然霍興安的氣力恢複了一些,但次日起來後,形容仍然委頓了不少。


    他正要出屋,聽見有人敲門。他打開門一看,卻是孟通。


    孟通見了霍興安的麵色,吃了一驚。昨晚暗黑,火光映照著看不出來,現在白日天光,便十分明顯。


    “你這是,中了毒?”孟通問他。


    霍興安點頭:“數日前中了遼東鷹王的袖風刀。”


    “那可非同一般,聽說此毒並無可解。”


    霍興安歎道:“聽天由命吧。”


    “你得趕快活氣抵毒才行,否則捱不了幾日。”


    霍興安望著他,這個之前曾深受其辱並以死相搏的對手,現在突然好心起來,不知他又要怎樣。


    “興安公子莫要多心,來,我替你試一試。哦,對了,”孟通將身上的劍解下捧給霍興安,“我來,主要是為了歸還一物。”


    霍興安接過來,一看劍柄,正是父親的魁鬥劍。他心裏感動,拱手道:“多謝孟大哥留著我爹的遺物。”


    “興安公子不要客氣,慚愧的是在下,當初多有得罪,也有欲害公子的念頭,還望擔待。”


    “也怪我莽撞,孟大哥不計較就好。”於是兩人前嫌盡釋,把手相和。


    孟通讓霍興安俯伏在床上,開始用內力替霍興安驅毒,霍興安隻覺一股股渾厚的內力納入五髒,十分受用,一炷香的功夫,他的臉上有了點血色。霍興安體內的金蟾之毒已入骨髓,孟通盡管內力很強,也感到毒性之深一時半會難以根除,他施展全部內力,也不過能緩和一些而已,而這一會兒,他已經精疲力竭。


    霍興安不勝感激,起身向他拜謝。


    孟通道:“興安公子,你身上的毒性,不太好驅散。”


    “孟大哥傾力相助,我已經非常感動。”


    “如果我師父還在的話,會更好些,唉……”


    “可惜我功夫弱,昨天沒能幫的上秦莊主。”


    “你已中毒,還能援手,已經很俠義了。”


    兩人均是歎息。


    當日,那蘭歡一直在秦少璞的靈前流淚,孟通和莊丁們也都在守靈。


    霍興安一直想著芊兒。之前芊兒總在他身邊,給他出主意,仿佛有了主心骨,現在芊兒不在,他感覺一切毫無頭緒,心亂如麻。他想,昨晚真應該跟上勃術巴才是。又想,或者,應該先找到那個下海的地方,也許能趕在勃術巴之前到達那兒,要是星婆不瘋就好了……


    正想著,隻聽有莊丁來向那蘭歡稟報說,有個叫妙手雲婆的人求見。


    霍興安一聽,如獲救兵一樣,喜道:“太巧了!”他急忙向莊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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