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作輕鬆地溜達到千杯不醉酒肆:“小二,你們店裏都有些什麽酒啊?”


    “喲,客官裏麵請。我們這兒酒的品種多著哩。不知客官是自己喝還是送人啊?”


    我笑笑:“要過年了,家裏當然得備一壇子,親戚朋友之間串串門當然也少不了。哎,楊墨生呢?我一直聽他誇你們這兒酒好,讓他幫我挑挑。”


    小二笑道:“楊先生到現在都還沒來呢。”


    我假裝一驚:“還沒回來?他去哪兒呢?”


    “怎麽了?”王易成剛好出來:“你找楊墨生?”


    “哦,讓他幫忙挑挑酒。”


    王易成左右瞧瞧:“人呢?還沒來嗎?”


    “沒呢。”


    “這人怎麽回事?平日裏有事不是都會提前招呼的嗎?你去,到他住的地方去看看,別是病了吧。”王易成吩咐道。


    “不用,他就住我家,昨晚他一夜未歸,我還以為你們酒肆忙,太晚了就歇在店裏了哩。”我說道。


    王易成神色緊張起來:“怎麽會?昨天大概酉時過點兒就讓他走了啊。”


    我也故意驚詫道:“那人呢?他在襄州可還有親朋好友?”


    “這可沒聽說。昨天剛給他結了工錢,如今到年底了,怕是會有些人沒錢過年,該不會動歪腦筋吧?”王易成皺起眉頭來。


    我大驚:“你是說……他有可能被人劫持了或是……出了意外?”


    “有這個可能。”


    “那……那我去報官去!”我說道,也顧不得買酒了,拔腿就朝縣衙跑去。


    “王三兒,你也去,跟去看看!”


    身後王易成命令道。就聽小二追了上來。


    ……


    一切如小穆所料,徐縣令不偏不巧的剛好鬧起了肚子。不知他會不會也是密探,或者,是被小穆偷偷下了瀉藥了。畢竟小穆的好友就開著醫館,那個李回春也不是個單純的大夫,隻要小穆一句話,怕是什麽藥都開得出來。


    林晟問了案,有千杯不醉不知情的店小二王三兒在旁敘述,整個失蹤案變得更加真實了。我也就按小穆的交待,道明了報案經過。因為已不是第一次做戲了,如今我完全可以做到鎮定自若。


    “好了,我都知道了。我會派人細查的。李江湖,你先留下來。”林晟問完案子,做好了筆錄,顯得十分疲憊,他揮手讓王三兒退下,卻把我留了下來。


    什麽意思?難道我哪句話說錯了,讓他起了疑?我心裏有點兒慌,臉上卻掛著笑:“不知主簿還有何吩咐?”


    “肖縣尉,帶他去殮屍房看看。”林晟吩咐道,臉色十分難看。


    我隨肖縣尉去了殮屍房,張孝全對他行過了禮,揭開兩塊遮屍布:“縣尉,這是張某的驗屍報告。”


    “嗯。李江湖,你再看看。”肖縣尉退到門邊說道。


    “是。”我應道,朝懷裏摸了一把,才意識到以前穆娘子特地送給我驗屍的那塊三角帕子沒帶。好吧,隻得憋氣了,不過好在現在天冷,才一夜功夫,屍體應該還不會太臭。


    一夜!沒錯。不用驗,我基本已經猜到了死者是誰。昨天在我家裏,小穆不就命令了那個歐陽大俠去解決掉楊墨生的兩個手下嗎。


    “給。”


    正在我屏住了呼吸準備上手時,張孝全卻給我遞上了一塊幹淨帕子。


    我接過,感激地朝他笑笑,突然覺得他露在外麵的半張大餅臉也是那麽可愛。


    昨天有一細作企圖給宋二郎父親下藥嫁禍李回春,幸被他們識破,將計就計,送入大牢。而此刻,那人就躺在這裏,已成了一具冰涼的屍體。


    我拿出銀針刺進他胃裏試了試,果然是中毒身亡的,聞了聞氣味,是砒霜無疑了。作為仵作,基本的幾種毒還是要學會辨認的。


    我又看了看旁邊的一具屍體,傷口很明顯在左胸前,直達心髒。


    “回縣尉,那人是砒霜中毒,死亡時間大概在昨晚亥時左右,這人是被利刃刺入心髒而亡,死亡時間在子時左右。”我朝肖縣尉匯報道。


    肖縣尉看著手裏的驗屍報告,朝我點點頭:“好,下去吧,張孝全,帶他去領工錢。”


    兩人的死法顯而易見,六十文錢也賺得很輕鬆,可我的心情卻沉重了。


    長這麽大,也就偶爾殺過幾條魚、宰過幾隻雞,雖然打小都跟王胖子驗屍,可從沒哪次是像今天一樣明知道死者是如何被殺,還裝模作樣查死因的。


    滿街閑逛一番,買了些米麵和酒給老蒙送去了,自家也備了些基本生活所需。剛到家不久,果然林晟帶著一隊人馬上了門,他們先仔細搜查了楊墨生住過的房間,接著把我和阿娘的房間也查了個遍。


    “哦,李江湖,打擾了啊,你自己收拾收拾。”林晟客套道。


    接觸多次了,好歹也是熟人,再加上欽差上任後主張親民,襄州所有的官員架子倒是小了不少。


    “無妨,隻要能協助破案就好。”我看著滿屋狼藉回道。


    “若是楊墨生回來了,記得第一時間通知我。”


    “是。”


    “肖縣尉可還有什麽發現?”


    “沒有了。不知徐縣令好些了沒?這件案子該如何上報?”


    林晟的眉頭都快擰成了結:“欽差上任後不是放話了嗎?說:各級府衙都要遵循‘首接責任製’,也就是說,誰接的案子誰負責到底。哎,要不然,我倒是想請徐縣令斷這個案子,自己在旁做做筆錄多自在。”


    “主簿有用得著肖某的地方盡管開口就是。”


    “那是自然。”


    “要不張貼出楊墨生的畫像,再查查死的那兩人的活動軌跡?看看他們的死和楊墨生失蹤是否有聯係?”我想著小穆的計劃,忍不住插了嘴。


    “嗯,說得在理。李江湖,你不是說你最近開始休息了嗎?反正你也閑著,來縣衙幫我破案吧。”林晟突然邀請道。


    我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李江湖啊李江湖,誰讓你多嘴的?


    “額……主簿見諒。我娘……我娘有了身孕,需要照顧,恐怕離不開人。嗬嗬,再說了,我就是個小百姓,哪兒會破案啊?”我尷尬地笑道,希望能打消他的念頭。


    林晟拍拍我的肩:“哎,無妨無妨。昨天上午,徐縣令審案時欽差也在,欽差也說了,當官的不可在百姓麵前擺威風,遇到事情要靈活處置。


    欽差用一隻白貓就免了王老漢的一頓板子,還借助百姓之手揪出了企圖陷害李回春的細作。我們當然得效仿欽差,多發動百姓,集思廣益,爭取盡早破案才是。


    更何況,我們接觸也不是一兩次了,你雖然沒有一官半職,可是會驗屍,有腦子,嗬嗬,我喜歡!”


    “可是……”


    “你把家裏安頓一下,你娘懷的是王胖子的孩子,讓他來伺候就是。你就不要操這個心了。


    好了,就這麽說定了,明天就來縣衙找我報道,放心,不會讓你白幹,每天給你一百文工錢。走!”


    林晟一揮手,肖縣尉帶著一眾人便跟他走了。


    阿娘將被褥抱回床上,神色也有些緊張:“上次劫持了佳佳,還把我騙出城去,可就是這個林主簿搞得鬼?”


    “嗯,佳佳都給你講了?”


    “是。他這次點名要你協助他破案,怕是不懷好意吧。該不會是知道了你是天眼密探吧?”


    我想了想:“應該不會。以前我還覺得有人暗中監視著我,後來監視我的人都撤了,小穆說,那是因為我通過他們考核了。


    他們也想在襄州城裏選出一些人來替他們辦事,一來我們作為土生土長的襄州人,不會讓人產生懷疑;二來,一旦我們身份暴露,他們便會將一切事情推到我們頭上,從而保全自己。”


    阿娘聽了,更緊張了:“那會不會有危險?小穆呢?你快去找他問問,看他怎麽說?要不,你裝病吧,把這事推了。”


    “阿娘,沒事兒的,他們隻是想利用我,又不會傷我性命。”我安慰道。


    阿娘卻急得隻搖頭:“雖說是讓你協助破案,可誰知他會給你安排什麽任務,如果他們讓你辦的事對襄州不利,或是讓你對付欽差,你該怎麽做?拒絕的話,他們肯定不會放過你,若是真幹了,那豈不是成了奸細,還不得被人唾沫星子淹死。”


    “放心吧,阿娘。既然小穆給我提過醒,說明他也有所防範,別忘了,我可是未隊隊長,我們天眼密探那麽多人,小穆不會讓我單槍匹馬去對付他們,肯定會有人協助我。


    你忘了,以前暖心想殺小穆,結果小穆假死,還讓暖心放棄了仇恨。小穆這人神出鬼沒,身邊還有高手護衛,他不會有事的。


    我若是跟在林晟身邊,說不定還能探得一些消息,通知小穆做好防範。”


    “可是……好,既然你決定了。那娘也支持你。不過,你千萬要小心,遇到事情一定要鎮定,而且,千萬不要逞能。”阿娘再三叮囑道。


    我瞧了一眼阿娘的肚子:“好的,阿娘,放心吧。你現在……嗬嗬,也是非常時期,多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


    阿娘羞愧地笑笑:“早上你出門去了,王胖子過來看了我,他說中午讓佳佳再給我燉隻雞。”


    我誇張地咽了口唾沫:“真的啊!那我又可以沾沾光了!”


    “你呀,臭小子,哪次會少了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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