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飛自不知上官婉兒心裏對他的評價。隻是他發現,自己再度出聲詢問葉孤城的下落,這一次終於沒有人跟著聒噪了。


    在遊戲中,他這個武林盟主的名頭雖然是虛的,但動手殺人卻是真的。在一眾NPC看來,誰也不會料到下一刻這貨會不會再暴起發難。現場也不是沒有可以拿下阿飛的高手,隻是武瞾沒有招呼動手,他們也隻能靜靜的看著阿飛裝逼。


    焉地裏那武瞾忽地發出一聲長笑,歎道:“好,好一個苦命的阿飛!”言語中之中更多的竟是讚歎。說話間,她已經移步走下了台階,在一眾大內侍衛高手的簇擁之下朝阿飛步步逼去。


    此人是目前的皇宮之主,因此她的一舉一動自然頗得眾人關注。阿飛看著她頭上那搖擺不定的明珠,心裏卻想:“這武則天想親自和我動手不成?”他暗暗戒備,等待著這武瞾的雷霆一擊。


    對於這個女人,阿飛一點兒都不會放鬆。相反他深知對方的本事,那可是堪稱黃係的絕頂高手,是有資格參與破碎虛空任務的存在。她出自魔門卻把魔門連根拔起,大肆屠戮魔門中人,完成將魔門兩派六道《天魔策》重歸於一的夢想。從某種意義上說,她是魔門的統一者,甚至在大江湖這個世界中,極有可能是魔門的最終BOSS。


    如此一來,她手裏掌握的高手實在是太過於恐怖。魔門數千年來的底蘊,簡直是龐大至極。即便是一些頂級高手如石之軒、向雨田等不在她掌控,剩下的那些不大不小的角色如果都統一在她的麾下,也是足夠震撼江湖了。以一代女皇的姿態和勢力參與破碎虛空,她武瞾定然是一個重量級的巨擘。


    阿飛到此刻心裏已經有了一絲明悟,係統安排武瞾在這個時候忽然出現,很大概率是想讓其現身並參與到破碎虛空的渾水之中。


    那武則天卻在距離阿飛不遠處停了下來,一雙娥眉英挺的龍目盯著阿飛,似乎想要看清楚阿飛的模樣。這個舉動對阿飛無形中施加了巨大的壓力。阿飛敏銳的感覺到,這武瞾的武功和道心種魔有點兒類似,貌似也可以對人的精神和環境造成一些影響。她雖然沒有出手,但氣機已經牢牢的鎖定了阿飛。阿飛甚至生出一種幻覺,如果武瞾忽然出手,他一定躲閃不開。


    隻是武瞾並沒有出手,她嘴角一提,帶著一種奇異的笑容說道:“苦命的阿飛,你願意投靠朕,幫助朕完成武道極致、破碎虛空的心願嗎?”


    這句話讓阿飛禁不住虎軀亂震,渾然不可思議的看著她。


    這個時候她竟然還想招攬自己?


    將這個荒誕的念頭壓下,他深吸一口氣搖搖頭道:“聖上真是開玩笑了。我隻想知道葉孤城的安危。”


    那武瞾忽地目光大盛,道:“你叫朕‘聖上’!看來你也承認朕是皇上了?”


    阿飛卻淡淡道:“就連大內侍衛、禁衛軍、錦衣衛都護著聖上,在下雖然眼拙,卻也能明白點事情。我早說過,宮廷政變,古來有之,我不關心誰是皇上,我隻想知道葉孤城怎麽樣了?是已經被聖上所擒,或者幹脆殺了麽?”


    武瞾好整以暇道:“被我擒了又怎樣,被我殺了又怎樣?”


    “被你擒拿了,我自然會想辦法救他。若是他被你們殺了,那我也隻能盡到朋友的責任,殺幾個人給他出口氣罷了!”


    阿飛說的輕描淡寫,仿佛這事情和吃飯喝水一般尋常。


    那武瞾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良久才道:“既然如此,你為何不選擇與朕合作?之前你與葉孤城合作甚佳,甚至還聯手擊敗了東方不敗。你這個人武功很好,為人倒也講點義氣。如果你能為我所用,那麽這一次破碎虛空,朕是十拿九穩了!”


    “我與聖上不熟,這些話我權當開玩笑!”


    阿飛付之一笑。


    “不熟?”武瞾忽然間笑了,她笑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奇特,讓人心裏生出一種很想大喘氣的感覺。好一會又見她抬起手臂,劃了一個奇怪的手勢,似乎將禁宮高牆內的所有人都囊括了進去。


    “這個世上的合作,從來都沒有‘不熟’這個理由,隻有利益二字。你是玩家,我是NPC,你想要武功秘籍,我要我的武道追求。輔佐朕,朕就可以給你想要的東西。與朕對抗,朕就可以要你的命......”


    武瞾的聲音高亢,回蕩在這皇宮之內。


    “噗!”


    阿飛忽然間笑了,這句笑突兀的打斷了武瞾的豪言壯語。在武瞾怒視的目光中,阿飛擺了擺手道:“不好意思,方才有些失態了。聖上莫非以為‘要我的命’這條理由就能夠脅迫我麽?你忘了我是個玩家,生生死死,不過是喝水吃飯,拉屎撒尿一樣的尋常事。”


    他說的粗俗至極,不少人都是瞠目結舌。唯有那上官婉兒掩住了嘴,不知在笑著什麽。那武瞾哼了一聲,冷冷道:“那如果再加上葉孤城的一條命呢?”


    阿飛一驚,終於收起了玩笑之心,眼睛微眯與武瞾隔空對視。兩人的目光第一次正麵交鋒。阿飛看到了一代女皇眼中毫不掩飾的威脅,武瞾則是看到了阿飛的怒意。


    對視的時間隻有一息,阿飛卻感覺經曆了一個時辰。


    然後武瞾便笑了。


    是了,對麵的這個年輕人,武功是不錯,但太容易衝動。衝動是人的本能,隻要是人就會有感情,就會有衝動、憤怒,有嫉恨、疼愛,也就有利用或者被拿來利用的價值。這道理她很早之前就已經懂了,甚至在她還是個小女孩的時候,就有一個人告訴了她。


    這個世間沒有人不可以拿來利用,包括最親的人。更何況阿飛與葉孤城也不過是草莽江湖之交罷了。


    在這一刻,她很期待阿飛的回答。


    好一會靜寂,阿飛忽然一揮衣袖,恨恨道:“用這樣蹩腳的條件來威脅我,這便是你的作風嗎?虧你還是一代女皇。”


    那武瞾卻淡然道:“這世間的條件隻有‘有用’和‘沒用’,從來沒有蹩腳和精明之別。別廢話了,我隻想聽到你的選擇。”


    “那就沒得說了!”阿飛歎了一口氣,忽地大聲道:“如果聖上沒有將這句話說出口,或許今天你我還有回環的餘地。但既然聖上已經這麽說了,那我們隻能做過一場,然後不死不休了。”


    武瞾微微驚訝,奇道:“你還想和我們動手?你不顧及葉孤城的性命了麽?早先我聽聞葉孤城和你素有交往,原以為你可以為他做出一點犧牲的。”


    “聖上搞錯了。我和葉孤城的確是朋友,所以隻能用朋友的方式來幫他。我有很多方法幫他,不過屈身於你,換取他的安危卻不是我的選擇。”


    “所以你準備犧牲他?”


    武瞾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我隻是用最合適的方式!”阿飛的語氣開始變得寒冷。他胸中有一股氣息似乎要噴薄出來,他是個玩家,行走在一個遊戲的江湖,所以很多時候做事也是快意恩仇的節奏,“江湖事江湖了,江湖弟子江湖老!既然你抓了葉孤城來威脅我,那我隻能反過來求聖上一件事了。”


    “什麽事?或許並不是求呢!”


    武瞾依舊淡定的看著他,仿佛勝券在握。


    “這件事可簡單了,那就是求聖上放了葉孤城。否則我就要開始殺人了,一天殺幾個,每天不斷。這個皇宮有多少人,我不知道。但我慢慢殺,總會殺光的,直到殺到聖上你撐不住......”


    “放肆!”


    “狂妄的小子!”


    “你以為你是誰啊!”


    不少人齊聲怒斥,似乎對阿飛這番話很是不滿。更多人嘲諷鄙夷,覺得這玩家太高看自己了。別的不說,單單是站在這裏的NPC,就有好幾個可以毫無懸念的擊敗他。


    阿飛卻並不在意,隻是微微握拳,仰頭看著那武瞾。但女皇的臉色看不出是憤怒還是冷淡,阿飛甚至都感覺不出對方的心跳。他越看武瞾,越是覺得對方無懈可擊,隱隱有些可怕。好一會那武瞾笑了一笑,這一瞬間,阿飛感覺那些人世間的感情又回到了這個女人的身上,她從那虛無縹緲之中走出來了。


    “苦命的阿飛,你竟然知道‘威脅’的真正含義......實在是太讓我意外了!”武瞾臉上帶著一種奇異的表情。阿飛眼中似乎生出了幻覺,他認為那是歡喜。又聽到她威嚴的聲音繼續道:“威脅從來都不是單方麵的。通過威脅對方的利益,來滿足自己的利益,從一開始就將自己的利益和關鍵暴漏給了對方。很好,我可以威脅你,你也可以威脅我。我對與你的合作更有興趣了。不過,朕可以犧牲很多人,這裏的人全死了朕也不在乎。可你做好了犧牲葉孤城的準備了嗎?”


    阿飛一窒,忽地咬牙道:“那聖上做好了讓你破碎虛空的希望破滅了嗎?”


    他毫不畏懼,知道這才是救葉孤城唯一的方法。


    至於答應對方的條件?開玩笑!曆史上誰見過委曲相就能有好結果的?很多人至今還看不懂這個理,在敵我兩方的相遇中,隻有相互傷害才是人間正道。


    武瞾哈哈大笑。


    焉地裏女皇背後一人站出來,道:“小子太也不知天高地厚!你可知這裏的人都是千百年來的魔門精英高手,想要殺你的大有人在。”


    這人身穿僧袍,麵目寶相莊嚴,自有一番氣勢。能夠站在武瞾身邊自由說話,本身就代表了他的地位。


    阿飛卻不屑道:“這我當然曉得。在玩家之中或許我沒有敵手,卻不敢自傲到可以拳打NPC......這裏的確有不少人可以殺我,但這又何懼?我正麵不能殺,那就偷襲殺。白天不能殺,那就晚上殺。我死了還可以馬上複活,你們NPC呢?據我所知,任務期間你們至少要歇個大半年才能重生,或許連記憶也都會洗白了,嘿!想要和我比狠麽......”


    一番話說出來,一眾NPC盡皆變色。那穿著僧袍的老人歎息了一聲,道:“小小年紀,殺氣倒是甚重。且讓老僧試試你的本領吧!”


    說完他直接伸出手掌,竟是隔空徐徐朝阿飛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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