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有一個聲音忍不住笑了起來,道:“兄弟,你這細節可是說的夠清晰的。麻布之中還有夾層……嘿!要說是你偷的我也信啊!”


    眾人也都是跟著低笑,不少人指指點點,那羊棱卻漠然不覺,隻是盯著百靈鳥。小魔女瞟了他一眼,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之下,將那麻布細細錯開。當真的挑開一個小夾層之後,她整個人也是一愣。


    “這麻衣夾層中真藏有東西!咦,是張紙片!”


    她手指尖輕輕一挑,卻是挑出來一張薄薄的紙片來。上麵貌似記載了一些潦草的字跡,但是百靈鳥已經無暇去看了。因為這紙片一出來,那淨念禪院的大和尚們都是嘩然,領頭的“三了”更是激動,大聲呼道:“這是……這是先祖的手抄!”


    一群人呼啦啦就要湧上來,若不是三了與氣王淩渡虛攔著,淨念禪院的和尚們或許就要直接開搶了!百靈鳥吃了一驚,捏著這張薄薄的紙片詫異道:“這是你們淨念禪院的手抄?不可能,這隻有一張紙,我看更像是小抄……”


    那了盡喊了一聲佛號,強忍激動道:“我淨念禪院的手抄,實際上是後世將先祖天僧散落各處的紙片匯編在一起成冊,才有了後世的[禪念手抄]。所以它一開始都是單獨成片的,你手中這張便是其中之一!”


    百靈鳥愣了一下,她又看了一眼那羊棱,複又對著淨念禪院的和尚們沉臉道:“大和尚不要信口開河!憑什麽你說這張紙就是[禪念手抄]?我隨便找張紙都是了!”


    “因為先祖的[禪念手抄],每一張紙都有我淨念禪院的佛印加持,隱含了最高深的禪念功夫。隻要是我淨念禪院的人一望便知!”了盡禪主歎道。說到這裏,他忽然間雙手合十,口中便發出一股淡淡的梵音唱喏,繞著周圍轉了幾轉。其他淨念禪院的和尚也都是跟著他哼哼哈哈起來,一時間七樓滿是繞梁梵音。


    眾人正不解之時,忽然間聽得有人喊:“快看那張紙!”


    大夥兒的注意力又轉到百靈鳥手中捏的那張紙上,發覺它隨著梵音的擴散,竟然散發出一道朦朧而皎潔的熒光,真仿佛是佛光一般柔和,便是那百靈鳥的臉頰也被映照的微微發亮。這幅奇妙的景象震驚了整個七星樓,就連白自在、蕭翎等人也都是眼神迷離的看著。隨著這佛光的散發,淨念禪院眾人所吟唱的禪音也都是越發的整齊悅耳,仿佛真有諸天神佛站在雲端,繞著七星樓齊聲念經一樣。


    阿飛甚是好奇,這幅景象若是在現實之中,一定會有人大喊“佛祖顯靈”了!不過這是大江湖,大江湖的所有事情都會遵循“武俠科學”,即便是那玄之又玄的“破碎虛空”也有一番自圓其說的解釋。於是他沉穩心神細細看去。感覺那張紙上似乎有一股力量正在柔和的散發出來,而激活這股力量的正是那群和尚的梵音。這梵音與佛光的交織之中,紙上的力量隱然還有穩固的跡象,貌似是與梵音相輔相成。


    看來這是天僧給自己後人留下的東西,如同那“邪帝舍利”一般,也是一個了不得的寶貝。若是每日手持這些小抄念經打坐,武功暫且不說,至少佛門修行會快上許多。


    難怪這群大和尚如此上心,集體出動要將它找回去呢!


    好在淨念禪院並沒有念上一日一夜的打算,待到那佛光灑滿全場,了盡禪主便是一揮衣袖,所有的禪音也都是戛然而止。大夥兒這才是如夢初醒一般,現場靜悄悄的無人說話。


    百靈鳥更是捏著這張紙,小嘴都張圓了。


    了盡禪主一聲佛號,然後話鋒一轉道:“這位姑娘,現在你不會懷疑這[禪念手抄]的真偽了吧!不過該是你解釋這張紙的來曆了。我淨念禪院的手抄果然在你手裏……可惜隻有一頁,其他的頁呢?”


    “這我哪裏知道!”百靈鳥也是回過神來,“而且這麻布有夾層我也是第一次聽聞,要不是那個叫羊什麽棱說出來,我還以為這是普通的麻布呢!你怎麽不去問他?”


    畢竟之前羊棱說出來的時候,還是引起了一陣騷動呢!了盡也看在壓力,他知道這其中或有隱瞞,當即微微歎了口氣道:“阿彌陀佛,這份手抄既然出現在了女施主的包裹中,有一些事情難免就會牽扯到你了!至於羊棱施主,老僧自然也會去尋他,將這一切都弄得清清楚楚的!”


    那百靈鳥卻捏著這一張紙,輕輕的甩了幾下,皺眉道:“這可真是奇了。不過你們也想想,我若真知道這裏麵有什麽手抄,怎麽會把它都弄出來讓大夥兒找到!而且大和尚你們一念經,這張紙就會發光,藏也藏不住了。哼哼!一定是有人栽贓陷害,喂,那個羊棱,是不是你偷偷做的,然後又在眾人麵前故意指摘我?”


    那羊棱還未搭話,就見到淨念禪院的了無僧站出來道:“小姑娘真是伶牙俐齒!隻是現在無需多言,我淨念禪院需將這份手抄先行取回,然後再去細細尋找盤問其他的線索,這位羊棱自然也不會放過。隻是先祖的遺物,斷斷不能再讓人取走了!”


    他這番話自然是得到了淨念禪院的一致認可,和尚們的目光都落在了百靈鳥的臉上,想要看她怎麽選擇。若是直接交出來,那一切還都好辦,若是不交出來,那今天自然是不能善了了。此等局麵,即便對麵有上官婉兒這等大高手,又有苦命的阿飛這種強援,淨念禪院也不會有絲毫的退縮!


    一時間壓力都到了那百靈鳥的身上,饒是素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女也有些心慌。


    便在此時,一隻素手伸了過來,將百靈鳥手中的那張紙輕輕取了過去。百靈鳥鬆了一口氣,道了一聲“師傅”就歡喜的跳到來人身後去了。那上官婉兒點點頭,兩根手指夾著這張紙片上下打量了幾眼,淡淡道:“原來這就是天僧前輩留下的手抄,果然是隱藏了極深的道行!想必是當年天僧前輩隨手寫下,但因為處於感悟天道的狀態,所以他寫下的字也都是隱含了玄奧的含義……”


    她隨口一說,旁人還不覺得什麽,了盡等人卻心裏一跳。


    原來這上官婉兒猜的極對,這禪念手抄的確都是當年天僧隨手寫下,然後隨意丟到一旁的。那時候天僧修為漸高,逐漸觸摸到了天道的境界,言行舉止都是大有不同。他隨手寫下的一些感悟,弟子們雖看不懂,卻也知道其精深玄奧,便將這些紙片一一收集起來。其中也有一些,是弟子聽到天僧隨口所言,自己動手記下來的,也都是納入了手抄的一部分。


    後來淨念禪院的人才慢慢知曉,但凡是天僧隨手寫下的,大都在紙上蘊含了一種奇異的力量,可以與佛門禪聲相合。而弟子代為寫下的卻是普通的紙張,原沒有這種神奇的功效了。


    天僧最終沒有悟透破碎虛空的秘密,坐化在了自己的密室之中。不過這不代表其對天道的探索就不如破碎虛空的那些人。上官婉兒對他也很是敬佩,她看了一眼百靈鳥道:“這塊麻布,竟然能夠遮住這等奇物的光芒,想來也是什麽不俗的東西。小百靈,你是從哪裏弄到這塊麻布的?”


    “師傅,這麻布原是包裹這個箱子的。箱子是我下了訂單,由一個酒家快馬送給我的,裏麵是我訂購的酒水食物。原以為這個麻布隻是包裝,我因為提著方便是一直沒有丟了,誰想到這裏麵竟有禪念手抄這等好東西?早知道,哼哼,早知道我就拿出來練了上麵記載的神奇武功了,哪裏還輪到今天大夥兒開眼!”百靈鳥一伸舌頭道。


    眾人都是一笑,上官婉兒卻微微搖頭,笑道:“這上麵並沒有什麽神奇的武功,隻有一些技巧法門,有緣人才可以修煉成功!即便是你早發現了也沒有用!”


    “有緣人,會是誰?和佛門有緣麽?”百靈鳥奇道。


    上官微微搖頭,歎了口氣,又麵向那淨念禪院一群人道:“這份禪念手抄一定有很多份,隻可惜我不能一睹全貌!了盡禪主,現在我若要說我們師徒倆與這份手抄一點兒關係都沒有,恐怕又要費一番口舌了。不過這東西我的確也是第一次見,我說的是實話,信與不信都在你們了。”


    說完這句話,她輕輕一彈,那紙片便是徐徐朝了盡飛去。


    紙片沒有什麽重量,或許連一片樹葉都比不上。但是大夥兒都是看的讚歎不已,這裏大都是武林人士,高手濟濟,將一張紙扔出去很多人都能辦到,甚至拿來隔空殺人都可以。但要像上官婉兒這般,讓紙片平穩卻緩慢的虛空移動,這就不是任何人能夠做到的了。


    了盡禪主自然是瞧出來這位上官大人的本事,暗歎一聲,心情複雜的伸出雙手,手心朝上,擺了一個恭敬地姿勢等那紙片落下。上官婉兒此舉,一者是為了緩和雙方矛盾,二者也是為了示威,至少表明了她選擇送回了這張手抄可不是畏懼了對方人多的緣故。


    畢竟之前他們就已經交過手了,那一次淨念禪院大敗虧輸。即便這一次淨念禪院多了一個氣王淩渡虛,對方那裏還多了一個苦命的阿飛呢!


    等到紙片安然落回了了盡的手中,淨念禪院的人都是鬆了一口氣,不少人甚至神色激動,眼圈兒都紅了。顯然這先祖的手抄對他們意義重大。那了空喊了一聲佛號,沉聲道:“禪主,咱們總算是迎回了一頁手抄,也算是不虛此行。不過這手抄還有大部分散落在外,此事還需要繼續費心才行!”


    了盡點點頭,雙手合十,輕輕地一拍。這一份珍貴的[禪念手抄]倏忽不見了,應該是施展了袖裏乾坤的本領將其收好。做完這一切之後,了盡才輕輕地出了一口氣,衝著那上官婉兒等人一禮,和氣道:“能夠收回先祖手書的一部分,了盡要代禪院上下謝過上官大人!不過上官大人恐怕也都看到了,今日這事情撲朔迷離,其他的手書到底在哪裏,這一頁又是如何輾轉至此的,真是叫人難以捉摸。不知上官大人有什麽可以指教的?”


    上官婉兒微微一笑道:“我還真是沒有什麽可以說的。若非要我說,那隻能是咱們打過一場,用拳頭說話了。”百靈鳥在她身後揮著拳頭,小聲說著“師傅這句話真豪氣我讚同”,上官婉兒兀自不理她。那了盡一怔,正要說話,忽地一個渾厚的聲音道:“上官大人若要打過一場,那就不如和我們試試了!”


    此言遺落,了盡禪主就發現身邊的氣王淩渡虛不由得虎軀一震,轉頭朝一側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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