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望祁連,奇峰高插天。西走接嘉峪,凝素無青雲。


    了無邊際的草原,空曠而高遠,壯闊而雄渾,當紅日西墜,地平線鏡頭一片殷紅,磅礴中不失一種蒼涼的美感。


    烽煙在歲月之中靜靜沉澱,殘兵破甲留不住屬於它們的故事,慢慢瓦解。碧水青山卻依舊在,見證著曆史,承載著神話與文明。


    陳清一個人走在草原上,他很疲憊,默默地解下背包躺在草地上,看著血色的夕陽,不知道多久才能離開這片草原。


    祁連自古有著昆侖的傳說,關於古昆侖與西昆侖落址的也一直爭辯不休。


    數日前,在安排完師傅的葬禮之後,一人默默地離開了看著他長大的道觀,來到這片充滿傳說與神秘的地方——祁連!


    陳清不是為了探討什麽遺址的存在,他來這裏,隻是想問一問道到底是什麽,他很不解,一生都在求道卻都不得其門而入的老頭子,為什麽到死也不能放下,讓自己走的安安靜靜。


    或許,他來祁連隻是想發泄發泄自己孤苦無依的痛苦和悲傷。他記事的時候就是一個跟在老頭子身邊的小道士,老頭子從小把他帶大,現在為什麽突然間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落日很紅,掛在地平線的盡頭,在空曠中的草原中望去,陳清覺得自己欣賞不了那種靜謐的美,他隻覺得孤單。


    陳清坐起來狠狠地灌了一口水感覺精力恢複少許。相比於同齡人士,他的身材很勻稱,手上有一些老繭,這是常年練武的緣故。


    疲憊有所消退,站起來眺望,他覺得自己快要離開這片大草原了,附近有了牲畜的痕跡,估計再走一段路就能見到牧民的帳篷,他決定繼續前行。


    一路西進,人影漸漸消散,留下的是一串很長很淺的腳印,隨著青草的慢慢抬頭,腳印慢慢消失,似乎前麵那個人在這世間的痕跡也在慢慢消失。


    無聲無息,傍晚的草原開始起霧了,俗話說“大霧不過晌,過晌聽雨響。”草原起霧一般預示著陰雨天的到來,原本很正常的事情,陳清卻越發覺得不對勁。


    霧靄逐漸加重,它的顏色也漸漸顯化出來,淡淡的血紅色,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驚悚感。朦朦朧朧,霧靄籠罩了眼前的這一片草原。


    地平線的盡頭,血紅色的夕陽,映襯著血紅色的霧靄,就是不知是霧靄染紅了夕陽,還是夕陽濺血,潵紅了這片草原。


    霧靄,夕陽,草原。一片血紅,茫茫天地間隻剩下了這一種顏色。


    陳清皺眉,他出身道家,而且屬於官方正統,為當朝所承認,自幼便跟著師傅走南闖北,知曉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但眼前一幕著實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


    前方一片靜寂,陳清放緩腳步。


    在進入這片土地之前,當地老人隻當他是個剛從象牙塔出來的大學生,特地關照他:若是一個人行走在草原中,見到一些古怪的現象,或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一定要格外謹慎!


    他沒有放在心上。他並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學生。老頭子教他的不少,國術、藥理、文字、為人處世等等方麵皆有涉列。還有一個老頭子的一生所精:“炁”。他沒有一個讓老頭子失望過。


    四周依舊靜謐,無聲無息,草原中除了多出這麽這一片血紅色的霧靄,其他什麽也沒有發生,似乎一切都是合乎常理。陳清加快自己的步伐,他想盡快離開這裏。


    血紅色的天地間,一道人影在漫無目的地奔跑,漸漸地,隨著暮色漸漸籠罩,霧靄,夕陽,草原逐漸消失在黑暗中,伴隨著這一切消失的,還有那個奔跑人影。


    陳清的速度也越來越快,雖然快不過黑暗籠罩的速度,不過他還是看的清路麵的情況,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想待在這片越發詭異的地方。


    雖然師傅的離去讓他了無牽掛,但他還沒脆弱到了一心尋死、追隨師父腳步的地步。


    突然,前麵傳來一聲輕響,像是什麽東西破土而出,緊接著又是一串串密集的破土聲,連綿不絕,此起彼伏。


    陳清倏地停下腳步,盯著前方。他清楚的感受到、隨著他的前進,空氣似乎也變得稠密起來。


    他很清楚,他似乎離血色霧靄的源頭越來越近了!


    前方星光點點,就像是木材燃燒後的留下的炭火星,隨風而起,四處飄散。在黑暗中格外顯眼。陳清放緩自己的呼吸,調整整個人的身體狀態,他可不認為這時候還會有人在這裏生火起灶。


    可隨著陳清的前進,他的驚訝也是無以複加。眼前,一朵又一朵血紅色的蒲公英,從泥土中掙紮而出,又隨風而散,接著一片又一片分散成星星點點,孤零無依。


    陳清沒有妄動,未曾前進,也未曾後退,他怕自己的身形移動之時,帶動氣流變化,到時就是變化無端了。


    蒲公英仿佛真的在燃燒一樣,飄飄散散,隻是上升不到五米就悄然而滅,再不見星星點點。


    星星點點,變化無端,如水如火,而這這五米之下的天空,盡皆被這一場似乎是以生命為代價的一場舞蹈所主宰,衝擊著著陳清本就不平靜的心靈。


    蒲公英在黑暗中瘋狂的燃燒著,附著著血色的火焰,愈演愈烈。


    仿佛是被妖豔的舞蹈吸引了一般,陳清向前慢慢挪動著自己的腳步!


    突然——一道道火星脫離了陳清的視線,飄向了他的右手,火星在接觸手背的刹那間,迅速地在陳清的手背上呈幾何式的增長擴散,由一而十,由十而百!他的整個右手都燃燒起來。


    倏地!一道清氣由陳清祖庭迅速而下,覆蓋在手背的火星上,兩者之間就像發生了什麽劇烈的化學反應,滋滋作響。


    後方一陣微風襲來,陳清陡然驚醒,惶恐的眼神緊緊盯著眼前的一切。緩緩地後退,他必須趁著他這裏還是上風的時候離開這片詭異之所。


    離開了血紅色蒲公英帶來的光芒,任由黑暗慢慢將自己覆蓋包裹。陳清並沒有打開自己的照明設備,現在的他反而覺得黑暗給他的安全感更足一些。


    這時,陳清才發覺不僅右手剛才接觸火星的地方有著強烈的灼痛感,就連靈魂也好似被放在油鍋之中煮炸了一番。痛徹心扉!


    那如夢一般的場景給了他足夠的震撼,他甚至有些後怕,他不知道如果剛才真的往前走和那些燃燒的蒲公英有了深度接觸的話、會引發怎樣的後果。


    來自靈魂上的眩暈感衝擊著陳清本就疲憊的身體。他不敢再駐足,他知道必須趕緊找到休息的地方,否在一旦在這無人的草原之中昏睡過去,等待他的隻能是死亡。


    掙紮著翻過多條河流,終於見到前方不遠處有燈火搖曳,他終究是尋到了人煙。


    身後,還是死一般的寂靜。而前方,燈光雖少,卻死死地抵住了黑暗的侵襲。


    陳清咬著牙往燈火處衝去,卻經不住腳下一個踉蹌,接著幾個翻滾過去,發出一聲聲的悶響。隱隱地聽到前方傳來的質詢聲,陳清最終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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