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體來看,姚如一覺得牧雨塵在幻境中的表現並不太好,他若是再這樣下去,就會徹底將自己陷入幻境之中,永遠無自拔。


    將破障丹的子丹收起,姚如一不去看牧雨塵在幻境中經曆著什麽,他緩緩起身向地牢外走去,而當他剛剛來到自己獨屬的閣樓,就馬上有弟子慌慌張張給他報告藥家堡近來的消息。


    “老祖,近來我藥家堡有多名執法弟子死在外麵,且死因不明。”姚如一一處密閣中,一個童子躬身在外站著對裏麵的人道。


    “這種小事也要報於吾嗎?”許久後,密閣裏傳來一道蒼老略顯不悅的聲音。


    近來藥家堡的事情,他當然知曉,而死那幾個執法弟子平日裏品行不佳,他便有意派遣他們出去。


    “你先下去。”姚如一對著童子說到。


    童子則看著麵前身穿麻衣、皓首蒼顏的老者,此刻他仿佛遇到了什麽不可演算之事,表情雖平靜,但卻平靜的可怕!


    姚如一是攬月宗太上長老,也藥家堡如今的一代老祖。原本幾個小輩的死是引不起他注意的,可也是依著門外童子的話,黃利的死有蹊蹺。他便推演起天機之術,想知道這些是怎麽死的。


    可無論他推演多少遍,卻是沒有任何結果!若是被人蒙蔽了天機,他多少也會算到一些,最不濟被反噬!可就是什麽都算不到,就好像這幾個人沒存在過世上一樣!


    “怎會如此?以老夫現在的境界,這片界域有誰可做到如此?可隻一個小輩……無生地?難道?”


    “或者?不可能。餘孽都已被剿滅!”


    空蕩蕩,又不透光的密閣裏隻有姚如一的聲音回蕩,十分詭異!


    ……


    回到幻境。


    在大漠的這段時間過得異常快,幾年的時間一晃而過,牧雨塵也由一個少年成了一個十八歲的青年,稚嫩的臉龐也變得成熟。境界上也由原來的一境成了通神境。


    這又一次讓劉如風驚了一地下巴!原本以牧雨塵隻的資質,能修行已是破天荒之事,更不用說修到氣海後境!


    幾年以來,牧雨塵也是發覺自己修行速度在緩慢増長,可對於此事,他也卻是不解,也從未與人提起過。


    而對於幻境中的藥家堡,也似乎真的是一個意外,藥家堡也未派人來查此事。


    不過對於牧雨塵能修行,劉如風也是樂得見,好幾次他都想把牧雨塵引進藥家堡。但都被牧雨塵給拒絕了,這倒不是說,他不想進去,而是在這直前他要弄清楚一些東西。


    除了修行,牧雨也在調查十年前羅彌國的那件事。幾次與軍中老兵交談過程中,他得知了一些消息。又再經一些旁敲側擊得知,在幾十年之前羅彌國國曾下令屠殺一個城池之人,可巧的是程烈正是那少數活下來的幾人之一!


    另一則消息是,十幾年前程烈親率大軍,在當時皇室授意下也屠殺了一個城池之人,且又巧的是,那正是這幻境中牧雨塵被老獵戶撿到的地方——閔縣!


    也幾乎就是牧雨被撿後的一年,閔縣被屠!


    讓牧雨塵想不通的是,是出於何原因,讓大安國兩次揮兵要屠殺兩個城池之人?


    而他既然答應了“王思辨”就會幫助他找出真相出來。


    而更有意思的是,近來他調查到將軍當年也參與了閔縣的屠殺,這幾乎間接告訴牧雨塵他絕對知道些什麽。可又是什麽原因,讓他一個修士,也參與了屠殺?


    所以牧雨想從大漠將軍口中知道一些東西,再拜入這幻境中的藥家堡。


    但這肯定不好直接去問,思索數日後,他決定再賭一把!他決定直接去問!


    可思索到了這裏,牧雨塵卻突然一個激靈,這裏明明是幻境,為什麽他會將這幻境當做現實呢?他到底是怎麽了……


    歲人氣他一邊邊告誡自己,這裏是幻境,可又一次又一次,他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將軍的軍帳裏常年都傳出嫋嫋之聲,他的一身花袍更是顯眼。


    “有事嗎?”將軍坐於上座,臉上帶著幾分醉意,對著進來的牧雨塵道。


    “我想問老帥一事。”牧雨塵語氣平緩,臉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


    “何事?老子能幫你的就幫!”牧雨塵臉上揚著笑意,似乎很好說話。


    “小子想知道老帥當年是何原因,要屠閔縣一城之人?”牧雨塵的語氣依舊平緩,讓人幾乎聽不出有任何疑問的口口氣。


    “哈哈哈哈哈!我又沒去過,我怎麽知道!”就像不經考慮一樣,大漠將軍直接笑了起來,但手卻是擺了擺示意左右的人下去。


    “你想知道什麽?或者,你不想知道!”等左右人一下去,老帥臉上雖依舊揚著笑意,可語氣卻是寒意十足!陡然間,軍帳內的溫度降到了令人心悸的程度!


    牧雨塵雖是通神境修士,可也隻覺齒間陣陣發寒,直打哆嗦!


    “我想知道真相。”牧雨塵壓下身上傳來的寒意,強行鎮定下來把話說出。


    可他話剛一出口,一股熾熱的火焰似浪一般向他拍打了過來,在離他有半尺的地方又停了下來。可隻這樣,軍帳也被這股氣浪給掀了個底朝天!


    老帥出拳了,齊安明白若不是他停手,隻這一拳,自己絕對會被烤得外焦裏嫩!


    “所有人離開此地,本帥要傳牧雨塵一些修行法!”巨大的聲響也引得一眾人前來,但被大漠將軍一句話,又使離了此地。


    “你還想知道嗎?再要知道,你會因修行不慎,暴斃身亡。而且……這事情和你有關嗎!”將軍已收起了笑意,平靜的臉上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而將軍也說得很明白,牧雨塵若是不問,他便就此罷手。若是還要問,他便會直接殺了齊安,然後隨便捏造一個死因。


    牧雨塵不知道在幻境中死,算不算得真的死,但他卻偏偏又不敢賭。


    “還請老帥相告!”雖然被大漠將軍的氣勢壓得透不過氣來,但牧雨塵眼中卻沒絲毫懼意。


    “我不會告訴你,因為這裏麵的道道很深。我若說出,立刻就會有人知曉。想知道答案,自己去尋吧!而且,這事情與你可無關?”大漠將軍混身氣勢一震,齊安直接被彈到了十丈開外!


    牧雨塵勉強從地上爬起,直感覺五髒六腑都換了一遍,身上傳來陣陣痛意。


    “真相我也隻知一二,去藥家堡,那裏應該有答案!”這是牧雨塵被彈飛出去後,耳邊傳來的一句話。


    從地上爬起後,牧雨塵沉默了。原本他想著可以從大漠將軍身上得知一些東西,可顯然他什麽都不肯說,就像當初的程烈一樣。


    可究竟又是出於什麽原因,讓一個窺機初境的修士也不肯講出真相!這讓牧雨塵很想不通。


    而真相在藥家堡?可牧雨塵十分確定在藥家堡是尋不到什麽答案的。


    和大漠將軍對話寥寥幾句的過程中,牧雨也沒有在他身上感到一絲殺意。憑著當初大漠將軍肯收自己,牧雨塵肯定他不會殺他,才敢直接問。可便是如此,大漠將軍多少會對他也會有許些殺意。


    可眼前的情況,卻讓他大為不解,將軍的舉動更像是一個長輩對自己後輩的敲打。牧雨塵直覺重新認識了將軍。


    可牧雨塵越發疑惑,因為在現實中,眼前所經曆的這些,他根本沒有經曆過。


    “去準備一下吧。三天後,我帶你去攬藥家堡。”不覺間,身後傳來了一道聲音,正是柳劉如風。


    這也讓牧雨塵疑惑了,按照他的記憶,這劉如風和藥家堡並沒有多的聯係。


    回到自己帳內,牧雨塵支開身邊所有人。


    從今天大漠將軍的態度上,他可能一早就知道王思辨的身份,或者劉如風也知道。也是想著這些,牧雨塵直覺心中鬱悶,就好像被人算計了一般。


    牧雨塵解下腰間的酒葫蘆,往嘴裏灌上幾大口,才覺心中順暢了些。


    但若說大漠要算計他,牧雨塵倒也不覺。目前看來,大漠將軍和劉如風卻也是有意無意幫他,隻是他現在才發覺。如何再看,當初劉如風答應引他修行,也是十分隨便,讓他也不由再次揣摩。


    再者要說算計,這幻境全都由他心生,這算是什麽算計,自己算計自己?


    牧雨塵想不明白。


    三天一轉而逝,劉如風已早早在軍營門前,罕見的大漠將軍穿了一身鎧甲和他站在一起。


    “老劉爺,老帥。”齊安向兩人抱拳示意。


    “你早該走,這裏能庇你一時,卻庇不了一世。”大漠將軍看了牧雨塵一眼,說了這麽一句話後,便又走了回去,讓人很費解。


    “你不用管他,走吧。”劉如風看了一眼走回去的陸川,撇回頭對齊安道。


    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頁黃紙,折成一個紙鶴。接著,他對著紙鶴吹了一口氣,那紙鶴便化成了一隻幾丈大小的鶴!


    這一幕,讓牧雨塵看得有些驚歎。


    因為這已經完全和現實他所了解到的接不上軌了。


    “旁門小道而,以後你到了藥家堡也不足奇。”劉如風已坐到了鶴身上,笑了笑,也示意牧雨塵上來。


    牧雨塵上了鶴身。那鶴一聲鳴叫後,便離地而起地上的事物,也是一轉而過,即便是以齊安的目力,也看不清。足見這隻大鶴的速度之快!


    但大鶴卻飛得十分平穩,牧雨塵也沒有感要掉下去的感覺。


    恍惚間,劉如風模樣成了前世自己師尊的模樣,忽而他又變成了自己……


    而在這大鶴上,劉如風講述著牧雨塵前世所熟知的修行知識。


    比如,按照煉藥體係來說。


    人體有三百六十五處竅穴,就如秘境一樣裏麵蘊含巨大的生力。可於凡靈而言,終其一生,都不能打開這些秘境。通竅便是將這些竅穴打開一些,使生命發生升華,甚至質變,才能踏上修行。


    而第一次所開竅數,也直接決定了修行之人資質。隨著境界的提高,後麵也可以再打開一些,可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這開竅,便定了修行者的資質。


    一般而言,修行者開出五十以上便為正常,開出一百以上是資質尚可,二百以上便是極好的資質,且此類也較為稀少,至於三百以上更是鳳毛麟角!


    當然,以此的基礎都是建立在煉藥上,大多數人還是以看氣海定資質的。


    “我念一段法決你且聽著,這是開竅修行之法。你把眼睛閉上。”劉如風向牧雨塵說了一句,便自顧自的說起來一段法決。


    牧雨塵閉上眼睛,隨著柳清蘭念動法決,竟然看見一個個蠅頭金色小字像有生命一般,向他飛來。且他每看過一個字,腦海裏便出現一個字,十分奇妙。


    一篇名為衍靈決的法決便印到了他的腦海裏。初聽衍靈決時,牧雨塵直覺晦澀難懂,根本記不下,不由有些心煩意燥,可無意想起師尊傳給自己的篇清心咒,進入那種無欲無求境界時,這洐靈決又變得異常好記,他便一字不落把衍靈決的全記了下來。


    牧雨塵皺起眉頭,他倒是沒想過這鬼東西清心咒還有這個作用。不過他也不敢再多想,怕真變成個不食人間煙火之人!而剛才的無意之舉,也讓自己直接一遍把就記了下來,他也是很意外的。


    當然,幻境中他所得到的這段法決,他聞所未聞,他一時不知道該不該練。


    “你記住了嗎?若是沒有記下,也無妨。我可再念一遍。”劉如風看牧雨塵皺著眉頭,以為他沒有記下,便要再念一遍。


    第一次沒有記下也是正常,不同於一般書本記憶,煉藥師所修之法本就奇異,不是可以靠記憶就能強行記下的。是要靠悟,若是悟不出,就連一個字也記不下的。


    所以劉如風達覺牧雨塵沒有記下,也不奇怪。


    “不了老劉爺,我已經記下了。


    “你記下了?你給我說一遍!”可聽到牧雨塵的回答,劉如風有些不相信,他也見過悟性極好之人,可也要看上三遍,所以他還是有些不相信的。


    “世衍五行,五行構物結靈,則靈生而通周天,周天應三百六十五之數……”牧雨塵說了起來,中間沒有間斷,也沒有漏掉一個字,直至說完。


    劉如風卻聽得目瞪口呆,他不敢相信牧雨塵一遍就記下,不過他轉念一想若有這等悟性,修煉起來也是事半功倍,也算好事,便平靜了下來。


    從劉如風的表情上,牧雨塵知道一定是自己什麽地方惹得他驚歎不已,而多半應該就是清心咒。可實話講,這清心咒到底有什麽用,他也沒弄明白。


    “你按照法決就可以修煉了。”劉如風的目光有些火熱,他很想知道齊安能開幾竅。


    一開始劉如風肯和牧雨塵下賭,也是純粹他來了些興致,就算贏了也根本沒打算教齊安修行。


    而和牧雨塵的一番對話之後,他也是真正起了興致,想教他修行。修士的法決雖然珍貴,不過他已是歸一修士,通竅的法決於他也是無用。


    且本來他打算最多給牧雨塵說五遍洐靈決後,就會走人,也不管牧雨塵記下記不下,更甚至之後齊牧雨塵修不修得成也和他無關。


    不過見牧雨塵竟然有這等悟性,他是徹底對牧雨塵產生了興趣,他想留下來看看這個少年到底能開幾竅。


    牧雨塵已盤坐於鶴上,雙眼緊閉,運起了衍靈決的法決,可一個時辰過去,他卻覺什麽都感受不到。


    “你再試試。”劉如風達倒顯得極有耐心,初入修行時,要感受自己體內的竅穴,隻有感應到竅穴,才能感受到天地間的靈氣,而對於齊安這樣現象,也算正常。


    又一個時辰過去,牧雨塵還是什麽都沒有感受到。他自己也變得有些煩躁起來。


    漸漸的,劉如風也失去許些耐心,其實像牧雨這樣的現象有兩種可能。一是他根本沒有煉藥的資質。二是他的資質極好,一次感受到的不全。可隨著時間推移,牧雨塵顯然不是第二種。


    直到遠處地平線上有了一絲光亮,牧雨塵心煩意亂的心才稍稍平靜了一些,因為他終於感受到了自己體內的竅穴。


    因為在現實世界中,他上一世的煉藥資質是十分好的!


    仿佛置身於一個黑色的世界,牧雨塵發現自己周身有三百多個黯淡的光點,不過隻有四個顯得異常亮。可看到這裏,牧雨塵心中也是有些黯淡。


    見牧雨塵終於睜開眼睛,劉如風哪怕知道結果不好,還是連忙問道:“幾竅?若是隻有個三十竅左右,以你的悟性也是極好的!”。


    看了一眼劉如風達牧雨安苦笑一聲道:“四竅。這個可以煉藥嗎??”


    對於這個結果,牧雨塵也是很無奈,從第一次就什麽都沒感受到,他心中就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不過對於四竅能不能煉藥,他是有些忐忑的。因為他並沒有感覺劉如風達說的,有靈氣向自己湧來。


    事實是殘酷的,四竅基本可以說是煉藥無望,可以感受到靈氣卻根本不可能納入體內用以凝結煉丹的火,更不用說煉藥,哪怕悟性再好也是沒用。


    劉如風達也是歎了口氣,似對齊安有惋惜。他想著就是十竅也是好的,隻要能吸納靈氣,憑這份悟性,也不難有一番作為!


    可惋惜歸惋惜,劉如風想了一會兒,還是告訴了牧雨塵不能修煉的事實。


    “不能煉藥?”牧雨塵聽後,原本臉上的苦笑也成了自嘲。


    原本他感受很多次,沒有感受到體內的竅穴時,他就已經絕望了。但他還是努力把自己心平靜下來,一次又一次去感受體內的竅穴。


    最終他感受到了,這讓他心中有了絲光亮。他想著,哪怕隻有四竅,能修煉就可以!


    可聽到劉如風的話後,那絲僥幸也頓時灰飛煙滅,讓他的心一下沉到了穀底!


    但同時,他內心告誡自己一遍眼前的這些都是虛幻,可偏偏他下意識又相信這都是真的。


    “老柳爺,還有什麽辦法可以再開幾竅?”牧雨再次穩了一下心神,向劉如風問到,希望他可以給自己一個好的答複。


    “唉!我也沒有啊!”劉如風歎息一聲,似是對牧雨塵還有惋惜。他話一出,牧雨塵也沉默了,站在原地久久不說話。


    其實也是有的,按照煉藥體係來說,通竅有九境,每提升一境便可再開幾竅,但也開不了多少。到了歸一境以後的境界,人體的竅穴便不會再被打開。可於牧雨塵而言,他連修煉都不成,如何再二次,甚至多次開竅?


    “年輕後生。其實藥家堡也沒你想的那麽好,其中的爾虞我詐,甚至比凡人還要激烈。你做個普通修行者也是好的。”劉如風拍拍牧雨塵的肩膀,對他勸慰了幾句,便轉身離開了。他也是覺得牧雨塵十分可惜,有絕好的悟性,卻不能修煉。


    所以劉如風隻好折返回來,把齊安留下。


    事實是殘酷的,讓牧雨塵久久不能平靜。連著一個多月,他沒有管過養馬上的任何事,每天都運起衍靈決,依舊抱著一絲修行煉藥希望!


    可又一個月以後,他也是真正絕望了。他依舊不能修行!現實,讓他越加絕望!


    在這期間,他神智也常常在現實和虛幻中徘徊,有事他清楚這一切都是幻境,有時他卻又相信這都是真的,就這樣……他在真真假假中徘徊。


    意識清醒時,他想起現實前世中……


    他想起在大周西北徐州城遇到胖道士對自己說的話,他覺得可能是真的。當時胖道士說他資質是極好的,隻是可惜了!想在想想,這也可能是真的。


    當年他為了給加入報仇,學了武功速成之法。而這法對人體傷害極大,齊安想著如今自己修煉不成,可能也和這有一定的關係。


    可無論這猜測是真是假,還是自己胡亂猜測也罷,自己不能修煉卻是事實。且絕望歸絕望,他卻也依舊沒有打算放棄的意思。


    終於直至兩月過去的一個晚上,一切都還是老樣子,他終於不再瘋狂,停止了修行。


    他坐在馬房前,抬起頭看著望不到邊際一片黑的天空。


    他覺得一切都是極不真實。


    恍惚間,他似乎覺得自己記憶混亂了……


    好似半年多之前,他還在獵戶家捉弄老獵戶。半年後,他就再次踏上了複仇的路。


    對於煉藥修行,他沒什麽大的奢求,他要的隻是能報仇就行。也許羅彌背後的勢力很厲害,可他能忍。忍到自己變強的那一天!


    就像老獵戶對他說過,當敵人比你強大不要緊。作為殺手,你隻需在黑暗中忍耐,給他致命一擊要他命就行了。


    可現在的情況,牧雨塵是無奈與氣憤的,他就是再能忍,一切都是那麽蒼白,沒有實際意義的。


    “不能修行煉藥?就不能去藥家堡……我偏要修個看看!”一個人發著呆,牧雨說了這麽句話,自嘲笑了笑。


    整整一個夜晚,他想了很多,也說了很多,他一個人自說自話跟個神經病一樣,他提起身邊搞來的酒,往嘴裏猛灌上幾大口,對於什麽軍中夜晚不得飲酒的律令,他也毫不在乎!


    他隻想痛快的醉了,好好睡上一覺!


    再也許,他越想醉,越想逃避,就越發不能從這幻境中脫離出來。


    ……


    回到現實齊安這邊,為了給靈巒治好傷,齊安隻好冒著風險來到藥家堡外圍,然後在宋文成的牽橋搭線下,他來到了一個叫木俞連的三代弟子麵前。


    說起這木俞連,他本人或許修為不怎麽樣,但奈何人家的師尊二代弟子成天空是代煉藥大師。


    也雖然宋文成一再向齊安保證,這木俞連不會出賣他們,但這人出賣是沒有出賣,但他卻打起了靈巒的主意。


    關於靈巒是純陰體之事,木俞連也是知道的,與他師父同煉采陰補陽的邪功,初見靈巒時,他自然也一眼看出了她的體質。


    而他現在更是知道,眼前那靈巒和齊安是在一起的。


    略微和他師父成天空有些不同的是,這家夥卻是一個道貌岸然之輩,他師父是明著打靈巒的主意,他卻是暗打主意。


    這會,他一副高談闊論之樣,硬是扯東拉西賴在齊安這裏,有意無意打問靈巒的事。且在他看來,程雪也不過是正值懷春的少女,了解其習慣,手到擒來還不是遲早的事。


    他也是憑著此,讓不少初來藥家堡的無月山女弟子著了道!


    對齊安來講,成天空有意無意打聽靈巒的事,他也察覺到曹靈巒對其有不懷好意,但同樣,他覺那個女子城府雖不及周思若,可也不見得就是什麽懷春少女!


    且說了好半天,這人全然不說藥的事情這已經讓他起疑了!


    且和這木俞連一番談論下來,齊安覺他表麵雖一副謙遜有禮之樣,可渾身上下骨子裏都透著一股“假”,讓人覺嘮叨外,更覺厭煩!


    “師弟,其實以前我見靈巒師姐,便是一見鍾情,對她心生慕意。師兄和程師姐同為一門,應該對她十分了解。還望師兄幫我。”說著,木俞靦腆一笑,似是一個跌入愛河的癡情男子!


    隻是他這般作態,齊安看得除了“假”外,更覺惡心。他可是記得木俞連初剛剛在外麵看女子的眼神,那覺不是什麽心生愛意,更像是男人見漂亮女人都會有的最原始欲望!


    “嗬嗬,我如何幫你?再者我們不是說買藥的事情嗎?”齊安嘴角揚起一絲看向木俞連。


    “師弟……先不著急這個。再者,我要是把靈巒師姐賣了,我甘願遭受雷劈!再者,我木俞連自然不會讓師弟白幫忙。”說著,他從自己的儲物袋中取出一個錦盒遞給齊安道:“師兄,這是一株有安神之用的藥草,還望收下。”


    他這般作態,卻也越發讓人相信他所說為真。


    齊安接過錦盒打開一看,裏麵躺著一朵外表十分豔麗的五色花,其散發著一種類似麝香、但卻勝過麝香的奇異香味,有種讓人飄飄欲仙、深陷其中之感!


    但隨即齊安感覺到了什麽不對,心中默念起清心咒,強忍著心中的不舍,將錦盒合上!


    索夢生,齊安看著手裏的錦盒,再次想起了這蠱惑人心之物!剛才他隻是聞了一口,便差點深陷其中。


    原本他也是不認識這什麽藥草的,但也多虧著這連續十來天靈巒不停給他補充藥理知識,他這才知道。


    又看了一眼木俞連,齊安心覺留個心眼是對的,此人的確沒安什麽好心,從一開始,他對買賣藥的事情隻字不提,而這會鬧這麽一出,倒是解釋的通了!


    索夢生雖不會讓人立時上隱,可倘若齊安剛才再多聞上幾口,一刻鍾時間內,他就會出現幻覺,甚至是短暫失神!


    一刻鍾時間不算長,可就這點時間裏卻是足夠木俞連做些什麽了!


    “卻是好花。”齊安沒有立時說出,而是麵色平靜對著木俞連道。


    看齊安沒有受到影響,木俞連心中卻是大為不解,按理說上次他用這騙其它女弟子可是屢試不爽,而常人這會隻是聞上一口,都會立刻短暫失神!可對他卻是沒受多少影響!


    難道他有解藥?可就是有解藥,歸一境以下也沒有人可以立刻從索夢生的花香中擺脫出來,想到這,木俞連更是不解!


    但他又哪兒知道,齊安如今隻是暫時被封了修為,這藥自然對他沒有用。


    強壓下心中的疑惑,木俞連麵上強裝鎮定看向齊安道:“那就多讓師弟為我的事費心了。好了,我們說說藥的事情,隻是在這之前……好請師弟告知我靈巒師姐的位置。”


    表麵一看,他話語還算穩健,可任誰都看得出來,他不過是強裝鎮定。


    齊安也不點破,而是對著他下了逐客令道:“既然再無他事,師兄也不打算做買賣……師兄還是先出去吧,和你這番談話已是浪費了我不少時間!”。


    而且這處地方是宋文成找給齊安的,他當然有資格趕人走。


    他這話說得半真半假,木俞連有心反駁,但他心早已亂作一團,想說些什麽卻是什麽都講不出!


    一時間,木俞連是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但他細細一想,不對啊……眼前的情況是這小子才是該走才是。


    “怎麽?還不走?你是想知道些什麽,還是不想知道些什麽!”齊安看著木俞,眼中透著殺意!


    本來按他的性子,這木俞對他玩這種把戲,換作無人時,他準會用刀結果了他的性命,哪會忍到現在!而再者,他現在修為被封,隻顯現出通神後境,對著這歸一境界的木俞連還是有些吃力的。


    對上齊安散著森冷殺意的眼神,本來還有些火氣的曹俞,火氣頓時消了去,尤其他還想到齊安野獸一般的樣子,他心便越發虛了,想起心中的心思,也消了個七七八八。


    而這種感覺他自己也沒來由覺得很怪,明明自己境界要高對麵人太多……


    “怎麽會呢?我隻是想讓師弟代我向靈巒師姐給一樣東西。”他心中雖有怒意,但麵上還是笑意十足!


    話罷,他手中多了一顆似珍珠,但卻比其更要玲瓏剔透上許多的珠子,隻其外表,普通女子看上一眼,絕對會喜歡!


    他這般舉動也是和他說的話符合,可齊安卻是對其戒心更重,對那珠子好一陣打量!


    “這是什麽東西?”不過對這珠子,齊安也是真的不知道,不由問向木俞連!


    也就在齊安話剛完後,木俞連手中那顆珠子化為一道殘影,以一種駭人的速度,像齊安彈射而來。


    而這木俞連也確實陰險,明明他修為比齊安高很多,卻還用這種下作的方式。


    齊安雖有防備,可離木俞連也不過三尺多距離,那珠子卻是無法輕易避過!情急之下,他隻好抽出腰間的刀擋在了身前!


    “鐺!”的一聲,珠子砸到了刀上,刀雖紋絲不動,可腳下的木板卻是莫名一動,且齊安握刀的手也是一麻,足見那珠子的力道!若是被砸中,就是歸一境界境修士都會成殘廢!


    “木俞,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齊安真的動了殺意,雖說樓下有宋文成幫他們盯著,也讓他們聽不到外界聲音,但木俞連這般舉動,卻是瘋狂!


    話畢,齊安亮出刀,化出一道銀光,也不管這木俞連,直接朝他砍去!


    除卻那珠子外,曹俞修行境界,倒是卻是要高於齊安的,隻是他一時沒有防備,如何避過齊安這一刀,身上立時多了一條血痕,疼得他齜牙咧嘴!


    原本,木俞連也不會做出如此瘋狂之舉,可一想到要是眼前抓不到靈巒,那以後每日夜子時都要受相思穿心之苦,簡直生不如死!他也隻好出此下策!


    所以更準確的說,他來齊安這如此算計,也是為此,可現在為了活命,至於靈巒純陰體之事他都可以先放一邊。可他不曾想到,用索夢生卻是沒有算計到齊安!


    “啊!師弟,不要殺我!不要殺我!”這會,他倒隻剩下求饒。


    一時間,他竟全然忘了自己修為高於齊安。


    這是讓齊安都沒有預料到的事情,他沒想到這木俞連竟然是個軟骨頭。


    “我和你來做生意,你何以有算計我之心?現在知道求饒了”齊安冷眼看著他道。


    “師弟,我們這其中一定是有天大的誤會……”


    “沒辦法算計到我,就有了誤會了?你不覺得可笑,我都覺得可笑!”


    木俞連說得可憐,齊安卻是一陣冷笑!


    有些人就是如此,一旦瘋狂到一定程度時,便會去不顧一切去更瘋狂,木俞連如此,齊安也是如此!


    隻不過,木俞連可以做出用珠子傷人之舉,齊安又何嚐做不出用刀砍人!


    於是,便有了眼前這如此怪異的一幕,木俞連一個勁的求饒,而對麵那人眼中雖含著森冷殺意,可就是再無動作!


    不過隻這般,卻也嚇得木俞連衣襟被汗打濕了都渾然不知!至於身下更是濕了一大片……


    而樓下的宋文成聽到上麵的動靜,立馬趕上來道:“二位不是談生意嗎?這是怎麽回事?”。


    他一時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指著齊安說到。


    齊安則是冷笑著將剛才的一切說了起來,並道:“老哥……我今日是來做生意的,不是來勾心鬥角的。”。


    對於宋文成此人,齊安說不上完全相信他,但值得肯定的一點是,此人唯利是圖,隻要給他一定的錢,他就會替你把事情辦了,但木俞連這人卻是實屬惡心,純粹就是打著靈巒的主意來的。


    可眼前的局麵,也讓齊安屬實難辦,若是真把木俞連殺了,就此離去,這宋文成肯定是不幹的!畢竟人死在他的地方上,他肯定脫不了幹係。


    宋文成聽齊安說完,也是心中把木俞連的家人問候了個遍,他的目的簡單,就是做生意賺錢的,但木俞連可好……竟然打起了其它的主意!


    不過眼下,他倒是希望齊安和木俞連二人和解,因此他胖臉上帶著笑容道:“二位……給我宋某人一個麵子怎麽樣,大家既然是來交易的,所謂和氣生財嘛!其中的不愉快,二人就不必在意了。”。


    聽他這麽說,齊安不想過多惹是生非打算把此事就此揭過,可誰知木俞連卻不依不撓了起來,突然一改先前的委曲求全,腆著一張飛揚跋扈的臉對齊安道:“既然是宋兄弟這麽說了,這事可以過去……隻是他得給我賠錢!”。


    “哦……那你倒說說看,怎麽個賠法?”齊安覺得好笑,冷笑一聲看著這木俞連,看看他會耍什麽花招。


    木俞連道:“我是秉承著誠意來給你賣草藥的,可你倒好,上來就咄咄逼人,卻是把我嚇到了!這如何說的過去?難道不該賠錢?”。


    他接連幾問,好似理由都在他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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